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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的燈壞了,將就吧。”徐書原點了根煙夾著,打光機燃起時周圍也亮了一瞬,藍光撲在他臉上,顯得他很沉默。 付嘉問:“書原,你怎么都不抱怨?” “有什么可抱怨的?!?/br> “很多啊,比如抱怨老板把你派到這么苦的地方,抱怨這么晚還在加班……” 徐書原淡聲:“我不做別人也得做。” “本來不該是你的?!备都温曇趄嚨剡煅省?/br> 徐書原把手機拿近,仔細地看向他的臉,他的眼睛:“你怎么了?” “沒怎么啊。”他竭力微笑搖頭,然后伸手關(guān)掉臺燈,房間頓時陷入一片漆黑。 “你在什么地方,不在自己家?” “我在言姐這里?!?/br> 徐書原往更靜處走了幾步,問他:“是不是跟家里鬧翻了?” 付嘉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怕讓徐書原更煩心,可是不傾訴憋在心里又很難受。 “我跟我爸媽坦白了,我爸說我敗壞家風(fēng),還讓我滾出去……”他吸了口氣,“我們兩個談戀愛而已,傷害誰了嗎?我真的想不通。” 靜默幾秒,徐書原說:“我周末回去一趟?!?/br> “不用?!备都渭泵ψ柚?,“你忙你的別擔(dān)心我,我自己可以處理?!?/br> “你這樣我怎么可能不擔(dān)心。”煙早就燃完了,徐書原把那一截?zé)熁姨撎摰貖A在指間,許久沒動,“何況我很想你。” 付嘉眼眶一熱,眼淚順著臉頰滾落在被子上。 “我也很想你。” 話還沒說完就有人來喊徐書原,徐書原回頭應(yīng)了一聲。 “你去忙吧,我沒事了。”付嘉擦擦眼淚,“跟你說完心里舒服多了,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br> “嗯?!?/br> 等了片刻,電話沒掛斷。付嘉問:“你還在聽嗎,怎么不掛?” “還有個事沒說。” 付嘉以為他要說我愛你之類的,沒想到徐書原說:“客戶這里有片枇杷園,過兩天我摘些葉子帶回去,你有空可以到藥房買點川貝?!?/br> 付嘉輕輕的:“好?!?/br> 耳邊滋滋的電流聲仿佛是他們之間的紐帶,很微弱卻很執(zhí)著的聯(lián)系。電話斷開后他回想著剛才的話,明明只是在說瑣事,血管中卻像有熱流涌過,身體終于回暖。 當天晚上付母打了無數(shù)通電話來,付嘉全都沒有接,后來索性關(guān)機了。第二天去上班,四部的同事都問付嘉眼睛怎么回事,他推說過敏。 幸好五月份工作不算多,他級別又低,只需要做一些雜活。心事重重地過了三四天,人都瘦了一大圈。 平言言跟男朋友還處在熱戀期,付嘉不好意思借住太久,就想回家拿趟鑰匙,順便把徐書原的外套拿走。 周五下班后他去了趟藥房,買完川貝才驅(qū)車趕往家里的別墅。 這么晚父母應(yīng)該睡了。 不碰面最好,免得又起沖突。他把車停得比較遠,步行過去,遠遠看到樓上沒亮燈。 鐵門打開時咣當?shù)仨懀睦锇l(fā)怵,不過還是硬著頭皮沒退縮。 進去才發(fā)現(xiàn)父母都不在。 樓上樓下安靜得很,付嘉松了口氣,上去拿了東西就想走。 結(jié)果換鞋的時候聽到保姆王姐問:“誰?” “我?!备都握f,“王姨,是我,我回來拿點東西。” “是小嘉啊?!?/br> 她穿著拖鞋啪嗒啪嗒地走過來,問他怎么不開燈,他說沒必要,馬上就走。王姐喔了聲:“去醫(yī)院是吧?!?/br> “什么醫(yī)院?”付嘉一愣。 王姐滿臉不解地看向他:“你媽住院了,你不知道嗎,昨天付總還說聯(lián)系過你?!?/br> “我mama怎么了?” “前天晚上不舒服,昨天送到醫(yī)院去就再沒回來,你爸爸也沒去公司,一直在醫(yī)院專心照顧,好像病得蠻重的,趕緊去看看吧。” 付嘉瞳孔放大了一瞬,腦子里嗡嗡直響。 問清地方后他開車疾馳,路上給爸爸打電話,爸爸沒接。打給mama,也是關(guān)機。趕到醫(yī)院一問,人在特需那樓的套間。 走廊靜悄悄的,只有他一個人急促的腳步聲。敲了兩下,開門的是他爸付為民。 “爸……” 付為民面色黑沉,擰眉盯著他:“你這個不孝子還來干什么?” “mama呢?!彼麚屄?。 付為民身體往后側(cè)了側(cè),付嘉立馬就快步走進去。 套間的面積很大,外面是會客室,里面才是病房。付母躺在床上不知道是昏迷了還是睡著了,手上打著吊瓶,臉色蒼白,一下像老了十歲。 付嘉的心揪緊了,半晌才走到外間:“爸,我媽得了什么???” 付為民板著臉沒有回答他,付嘉只好又問了一遍。 “乳腺的毛病復(fù)發(fā)了,剛查出來?!备稙槊裱院喴赓W,“問完就趕緊走,別在這杵著,你媽現(xiàn)在不能受刺激?!?/br> 付嘉臉色唰一下白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 “要不要緊?” “命都快沒了你說要不要緊?!备稙槊駢旱吐曇敉戳R他,“這兩天給你打了不下一百個電話,一個都沒打通。我跟你媽說別找你了,找你做什么?只當沒生過。是你媽還惦記著你,怕你在外面受委屈?!?/br> 付嘉站在那里睜著眼睛,一直睜到酸出淚來。 “你不是本事很大嗎,不是要追求真愛嗎?趕緊去,我跟你媽不攔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