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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書原用的不是這部,付嘉記得。 他試著按了按,還能用。想等書原發(fā)現(xiàn)以后打過來,可是等了半個多小時,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難道沒發(fā)現(xiàn)自己丟了東西? 后來實在耐不住,他用自己的電話撥通了書原那個舊號碼。沒想到,面前的屏幕立刻亮了,上面跳躍著兩個字—— “嘉嘉” 這么多年過去了,備注居然還是這個。付嘉腦子里模糊地想,書原到底是想記得我還是想忘了我? 從當年認識徐書原起,付嘉就經(jīng)常搞不懂他。 開始的一切都像個鬧劇,付嘉去逛街,撞到系里出名的窮學生在一樓柜臺流連。 那個時候一部智能手機還是奢侈品,尤其對學生來說更是如此。好你個徐書原,付嘉心想,果然像那些人說的一樣,是個拿著助學金揮霍的兩面派。 后來聯(lián)絡(luò)上了,漸漸才明白也許是誤會,可是也已經(jīng)習慣對他的捉弄。徐書原提出要見面,付嘉故意約在人均五六百的自助餐廳,貓在角落守株待兔。 當時他等了多久?忘記了。只記得那天他穿了件格子襯衫,下面是深藍色牛仔褲,帆布鞋很舊卻很干凈。 侍應(yīng)生等得不耐煩,端著菜單好心提醒:“先生,我們這里晚市是六百八十元一位,需要先買單再消費?!彼@然沒有預(yù)料到這里的價格檔次,只好站起來,把位置讓給別的客人:“我在這等朋友?!?/br> 付嘉適時現(xiàn)身,裝作同學偶遇:“徐書原?你也來這里吃飯啊。沒帶夠錢嗎,我借你?!?/br> “不用了。” “別客氣,都是一個學校的嘛,你不認識我但我認識你啊,大學霸。”付嘉眨眨眼,痛快地替他買了單。 黃昏的余暉從落地窗照進來,書原坐在整排清酒后面,很久沒有說一句話。 直到連自己都覺得于心不忍,付嘉才發(fā)短信過去:“抱歉抱歉,今晚有事不能過去啦,改天再見吧!” 收起手機,盯著他的反應(yīng)。 他的臉微低,看著屏幕上的字,不知道在想什么。幾分鐘后他拿起背包,特地繞過幾張桌子來跟付嘉打招呼:“今天多謝你,錢我明天送到你寢室,先走了,再見?!?/br> 付嘉仰起頭笑了笑:“拜拜?!?/br> 晚上很晚了,寢室熄燈后才換個身份打給他:“對不起啊書原,今天真的是臨時有事,我爸來找我了,沒走成?!?/br> 男寢外面有不少高高的槐樹,徐書原好像站在陽臺,電話里隱約有樹葉在沙沙響。 “沒關(guān)系。”他說,“不過下次再約在那種地方提前告訴我,今天我沒帶夠錢,差點出了洋相。” 付嘉抿起嘴:“什么洋相啊,被人趕出來了?” “差點兒?!?/br> “什么叫差點兒?” 電話里安靜良久,書原卻不再說了:“沒什么。” 付嘉喔了聲:“那家餐廳好吃吧,全臨江的甜蝦數(shù)他家的最彈牙?!?/br> “不知道?!睍匦α讼拢拔一貋沓缘氖程?,沒在那兒花冤枉錢。” 可是…… 付嘉一怔。他明明花了錢,在那里吃的晚飯啊。 第二天回到宿舍,室友就告訴付嘉,有個叫徐書原的來找他??吹綍郎系男欧?,不用打開付嘉也知道是昨天吃飯的錢,可他不明白的是為什么。 為什么不告訴我呢? 直到四年后的這個晚上,付嘉仍然沒想明白,那天書原為什么要騙他。 第13章 口是心非 年尾將至,事務(wù)所的忙季也正式開始。 對于大多數(shù)新入職的小朋友來說,參與盤點算是第一次大考,不過考的不是技術(shù)水平而是心態(tài)耐力。 公司內(nèi)部群最近異?;钴S,各個項目的經(jīng)理都在到處抓壯丁。相較于那些爬煤堆、點螺絲的同事,付嘉在外資項目還算比較輕松的,只是去港口倉庫數(shù)車。幾千上萬輛車也不用他自己數(shù),庫管帶著拿儀器掃,他只要確保每輛車的車架號對得上就行。 元旦后部門里病倒了好幾個,都是盤點時凍的,就付嘉最健康。搞得行政秘書實在沒有辦法了,某天中午過來拍拍他的肩:“那個……” 他正在趕培訓課時,聞言抬起頭:“找我?” “是這樣的,下午你看你方不方便,幫咱們部門去庫房整理一下紙質(zhì)文檔。不好意思啊……實在是,找不到人了!” 每年各項目都會要留存紙質(zhì)文檔,一個項目一到兩本,整個部門就是上百本,需要有人到庫房分門別類放好,方便新年審工作的開展。 本來秘書已經(jīng)做好被拒絕的準備,沒想到付嘉爽快答應(yīng):“可以啊?!?/br> 好像這個VIP也沒有傳說中那么懶惰暴躁嘛,挺隨和的,秘書心里想。 “這是鑰匙,清單發(fā)給你了,可以打印下來一個一個對。”離開前她不忘再三囑咐,“注意安全啊,千萬注意,慢點做也沒關(guān)系?!?/br> 付嘉應(yīng)下來,把厚厚的文檔堆到一起,對著發(fā)愁。庫房在十五層,這些文檔又大又沉,每本都裝滿了業(yè)務(wù)約定書和往年的審計報告等等,得先想個辦法弄上去。 到處沒借到小推車,他只好用帶滑輪的辦公椅,上上下下十幾趟把它們給推上去。 運到最后一趟時,電梯門外等著許多人。 “不好意思借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