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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這樣要等很久的,孕婦不能一直站著?!备都我渤π?,“就讓我送你們吧?!?/br> 大約是心疼她站累了,這次徐書原沒有再反對。上車后他們兩個坐后面,付嘉坐在副駕,從后視鏡可以看到他們的動作。 那女人剛坐穩(wěn),徐書原就幫她系上安全帶,又低聲問她冷不冷。她搖搖頭笑起來:“你別瞎緊張,我都裹成棕子了哪里還能冷,我熱呢?!睍謫枺骸盁嵋灰汛皯舸蜷_?” 抬眸撞上付嘉怔怔的目光,那女人靦腆地笑了,仿佛讓外人看了笑話,“不用了不用了,你給我坐好?!?/br> 付嘉低頭去扣安全帶,手卻不聽使喚,半晌方才扣好。心里有股無名火,實在不知道該向誰發(fā)去。 拐彎時差點撞上送外賣的,車身猛地往前一剎,后排一聲驚呼。司機趕緊把車停下道歉,徐書原第一時間低聲問:“沒事吧?!蹦桥伺牧伺男馗槡?,臉色卻有些白:“沒事……” 付嘉忍不住訓斥:“怎么開的車,小心點啊。” 司機唯唯諾諾不敢作聲,連那女人也肩微抖。 車子重新發(fā)動,付嘉煩躁地將頭側(cè)開,卻在后視鏡里看到徐書原緊擰的眉心和厭惡的目光。 他的神情仿佛在說,付嘉,你還是這么無可救藥。 付嘉緊緊地閉上眼,很長時間沒有再開口說話。 不管多晚城里總是很堵的,車停停走走,沒有多久那女人就捂著胸口想吐。徐書原從她包里熟練地翻出塑料袋和濕巾,一邊讓她自己捧著袋子一邊慢慢拍打她的后背。 好一陣子女人緩過來,不住地小聲道歉。 付嘉說沒關(guān)系,她又叫書原把窗降一半換換氣。書原對她很好,脫下外套給她披,并且她的什么話都愿意聽。 或許是冷風吹進來,吹得太猛了,付嘉感覺自己手腳都快要失去知覺。 想起從前他說:“徐書原,今天好冷啊?!?/br> 徐書原回他:“多穿點。” 這算什么答案,這還用你說嗎?他越是失落就越是折騰人,找了一大堆論文題目讓徐書原想大綱,又要求他在很短的期限內(nèi)完成。 后來很快徐書原就病了。 聽見他咳嗽個不停,付嘉問怎么搞的,他說清早排隊去圖書館占座,凍的。付嘉心疼得很,可是文字不饒人:“還說讓我多穿點呢,自己這么大個人了也不知道多穿點……” 放下手機又悄悄買感冒藥寄給他,然后就一直等著,一直等著,等了整整兩天才收到一條:“謝謝嘉嘉?!?/br> 跟著付嘉也開始咳嗽,是被一個班的同學傳染的。他把這事告訴徐書原,添油加醋地說自己如何如何難受,咳得覺都睡不好,徐書原也沒有說什么。 當天傍晚,他去喂兔子。 兔子不是真兔子,是他們倆在校外收養(yǎng)的一只流浪貓,灰白雜色,又胖又傻,名字他亂取的。 兔子的紙箱里有徐書原留給他的一壺水。壺應(yīng)該是買牙膏送的,壺身上的字都已經(jīng)磨淡。 他嫌棄地看了半天才掙扎著拿回去,只嘗了一點就不肯嘗了,質(zhì)問徐書原:“你給我留個破壺干嘛呀,里面的水還是餿的?!?/br> 徐書原在自習,晚上十一點時回他:“沒買到冰糖,我拿枇杷葉煮的,小時候姥爺用它給我治咳嗽?!?/br> “哪里來的枇杷葉?” “外面摘的?!?/br> 付嘉心里飄飄然,因為覺得徐書原特別在乎自己,而自己并不在乎他。后來水也沒有喝完,抿了兩口就全倒了。 在他回想這些的時候,車廂里始終沉默。徐書原靠著車座閉目養(yǎng)神,那女人則在慢慢撫摸自己的肚子,神態(tài)很溫柔。 付嘉無聲地吸氣,兩頰肌rou僵硬地牽起嘴角,對著后視鏡叫:“徐書原。” 徐書原睜開眼。 “把你手機號告訴我一下吧,我存起來?!?/br> 路燈斜籠著他的臉,輪廓生硬。他定定地凝視著付嘉,卻又不作聲,只是凝視著。 付嘉兩只手緊緊攥著安全帶,幾乎都快要拽掉了,徐書原才大發(fā)慈悲:“沒變。” “什么?” “號碼還是以前那個?!彼p描淡寫,說完就把臉轉(zhuǎn)向窗外,冷凝地看著外面的車水馬龍,“如果你試著打過,應(yīng)該不會不知道?!?/br> 他總是有這種本事,能讓付嘉無地自容。 到了小區(qū)附近,路就已經(jīng)窄得緊巴巴的,路邊許多雜停著的私家車。 徐書原說:“就送到這里吧,我們自己走進去?!?/br> “好吧?!备都温柭柤?,露出一種破綻百出的笑容。 徐書原下車,繞到右邊替那個女人開門。付嘉原本是不打算下去的,可是那個女人說:“書原,真的不請你朋友到家里去坐坐嗎?” 他愣了一下,看到徐書原回頭朝自己走來,這才趕緊推門下車。要是書原邀請,自己是愿意過去坐坐的,他想。 “我該付你多少錢?!?/br> “什么?” 滿臉錯愕地抬起頭,只見徐書原眼一抬:“車不是你打的?” “不……這是我家的車,他是我爸爸的司機,正好順路來接我?!?/br> 兩三秒后徐書原自嘲般笑了:“原來如此?!?/br> 付嘉假裝聽不懂他的弦外之音,故作輕松地問:“徐書原,你怎么沒買車啊?!?/br> “錢不夠?!焙啙嵜髁说拇鸢浮?/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