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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脫掉睡衣,拿過事先掛在衣架上的襯衫換上。正打領帶的時候,聽到有人敲響宿舍的大門。 “邃哥!起來了沒有啊?!” 是李立的大嗓門。 以前聽了覺得真吵的聲音,今天居然讓邃敬有些感慨。 他拉開門讓也是一身正裝的李立進來,最后在穿衣鏡前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形象,然后才說:“走吧?!?/br> 李立便如以往一起上課的每一天一樣,一邊走一邊和他聊塔內(nèi)的八卦。誰和誰打了架,誰跟誰分了,誰決定跟著誰去某地工作……講到激動時李立一陣手舞足蹈,引得低年級的哨兵向?qū)兗娂妭饶俊?/br> 路過行政樓時,邃敬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停下腳步。 李立不解地回頭,看到向他們走來的人是邃思宇,頓時有點無措,不知道要留下來力挺他邃哥跟對方剛正面,還是識相地先閃人。 “聊聊?!卞渌加钫f。 “我趕時間?!卞渚纯戳艘幌卤?。 “不會耽誤你參加畢業(yè)典禮的?!?/br> 得到這句保證,邃敬這才打發(fā)李立先走,然后跟邃思宇上樓去了對方的辦公室。 作為菘城塔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理事之一,邃思宇的辦公室布置與他的身份極為相稱,雖不奢華,卻處處都透著考究。他關上辦公室的門之后,便從辦公桌的抽屜里拿出一疊材料,開門見山地問:“你交的這份材料是認真的?” 那是塔內(nèi)畢業(yè)生就業(yè)申請表,重要性甚至超過高考填志愿。 邃敬抱臂道:“我以為經(jīng)過這幾年的實際行動,你應該已經(jīng)看出來我的認真了,怎么還問這樣的問題?” 邃敬的申請表上沒有填什么驚世駭俗的內(nèi)容,只是寫了就業(yè)意向——秘境探索者。 邃思宇糾結道:“其實爺爺當初去世前有留下遺囑,里面寫了……” 邃敬抬手打斷對方:“寫了什么不重要,我有我的想法。我對經(jīng)商應酬之類的都沒興趣,既然你跟大伯喜歡,你們接著做就是了。這不是賭氣的話?!?/br> 也許早年他曾經(jīng)因為看邃思宇汲汲營營的樣子不順眼故意跟對方作對,但認識白源且正視自己的夢想之后,他已經(jīng)不想再為什么家族爭產(chǎn)之類的瑣事浪費時間精力。 眼前的邃敬讓邃思宇覺得陌生。 他們雖然是堂兄弟,但因為年紀差了十來歲,自幼關系就不太好。邃敬在他眼里一直是個仗著家族背景任性妄為毫無責任心的二世祖,他沒想到對方會在短短幾年里就變了個樣。 現(xiàn)在的邃敬與當初剛進塔時那滿身戾氣、生人勿近的模樣差了很多,甚至比起當初來,可以說整個人都“溫柔”了不少。 但氣場卻更強了。 邃思宇跟邃敬面對面站著,竟有種被對方壓了一頭的錯覺。 他移開目光,有些尷尬地說:“如果你要放棄繼承權,可能還得簽一些正式的文件,而且奶奶那邊也要你親自跟她說明……” “嗯?!卞渚此斓攸c頭,“沒事的話我走了?!?/br> 邃思宇:“等等,你真的不想提點什么交換條件嗎?”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實在太大,邃敬放棄得太干脆,常年把對方當假想敵的他反而覺得不安穩(wěn)。 邃敬覺得這人怕是有點受虐傾向。他握著門把手想了想,說:“你要不放心的話,就幫我設個探索者基金會,再投一筆科研經(jīng)費給白源如何?” “成交。”聽到這個條件,邃思宇終于有了種踏到實地的感覺。 * 畢業(yè)典禮其實還是老一套。 領導講話后給畢業(yè)生頒發(fā)證書,大家再一起合唱菘城塔的塔歌……對每年都要送走一批學生的管理者們而言,并沒有太大的變化。但這卻是邃敬第一次清醒地參加完整個典禮,沒有中途睡著或者掏出手機打游戲。 等到集體合影結束,他跟這座塔的關系就翻開新的篇章了,他再也不用受困于這小小的天地內(nèi),可以自由地去任何一個地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各位注意!微笑——” 喀嚓! 快門的聲音響過,記錄下邃敬這一屆的哨兵向?qū)冊谳砍撬妥x的最后一天。 聽著解散后的同學們討論著接下來去哪里聚餐,邃敬只握著手上兩個紙筒,抬頭看碧藍如洗的天空。 一旁李立跟方柏華本來正勾肩搭背準備走人,見狀湊過來說:“邃哥,想學神呢?可惜了,這么重要的日子,他卻沒辦法參加。那個什么交流會的組織者真是不會安排時間……” “因為一般也沒有還沒畢業(yè)的學生有機會參加吧?!狈桨厝A眼里滿是對他偶像取得成就的驕傲,“邃哥,既然白哥不在,你要不跟我們?nèi)コ燥垼俊?/br> “不了。”收回視線,邃敬平靜地看了這倆一眼,“我訂了機票,稍后就去給白源送畢業(yè)證?!?/br> 靠,明明是送畢業(yè)證,怎么聽起來像要去領結婚證似的! 兩個到畢業(yè)都沒找到對象的單身狗莫名覺得被邃敬鄙視了。 目送李立和方柏華捂著碎一地的玻璃心,喊著要趁最后聚餐的機會脫單的口號離開,邃敬不由得有些好笑地搖搖頭,難得地送上祝福:“你們加油?!?/br> 倆單身狗動作一致地抬手晃了晃。 * 地球的另一邊,跟著沈老參加某個國際大型學術交流會的白源看著手表走了一瞬的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