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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不算卦就會死(穿越)在線閱讀 - 分卷(14)

分卷(14)

    這么想著,不知為何,他抬頭看向了凜暮。

    他不知道他為何要在此刻向凜暮看去,仿佛求助一般,他明白這并不是什么好現(xiàn)象,凜暮此人并非如同他時常掛在唇邊的笑容一般簡單。

    凜暮此時正在看一具尸體,像是有所感應般,在沈默看向他時,他也立刻抬頭看向了沈默,二人對視,凜暮臉上仍舊是慣常掛著的淡笑,哪怕在這血腥可怕的尸體之間,他面上的淡笑也不曾消失過。

    半響,沈默先一步挪開視線,凜暮揚了揚眉,似是對他此舉有些不解。

    沈默閉了閉眼睛,手指撫在腰間豪素冰涼的筆身,這支筆似乎有平緩心緒的作用,指尖輕輕滑動間,他冷靜下來。他并非自大之人,也非常清楚的明白他除了這神奇的算卦系統(tǒng)外,在這異古時代,不會武功,便是半個廢物。

    睜眼,他又去觀察那些尸體,腦海中一遍遍想著那些常厲說過的案情進展。

    第一個被扔回來的尸體是那具沒有了雙眼的男童,那男童不過五六歲,正是天真爛漫的年紀,對世界的了解還不深刻,便已經(jīng)以如此慘烈的方式離開人世。

    男童的衣物布料柔軟,皮膚細嫩,想來家境不錯,也深得家里長輩喜愛。

    他的小身體斷裂的還算規(guī)律,頭部一處,四肢各一處,而身體從肚子中間被一分為二,粗糙的針腳將他的肚皮縫合,里面混亂的塞著內(nèi)臟,沈默伸手,指尖慢慢探入了男童的肚子里,內(nèi)臟在手指尖滑動的感覺并不好,但此時他卻意外的冷靜。

    隨后他又去查看其他的尸體內(nèi)臟,最終發(fā)現(xiàn)這些尸體都沒有了心臟。

    收回手,內(nèi)臟中滑膩的液體順著他的指尖低落在地。

    凜暮靠在一邊將這一切看在眼里,眼蒙黑布的少年一臉冷漠的伸手在尸體的腹部攪動,那樣的畫面就像個純潔天真的初生惡鬼在擺弄他的玩具。

    沈默問向一旁噤若寒蟬的常厲:常厲,這些尸體都是幾時被人扔回執(zhí)法堂內(nèi)的?

    常厲忍不住盯著沈默濕濘的指尖道:時間時間并不固定,早中晚皆有,卻都無法抓到此人。

    此時常厲心中已經(jīng)對這個新上任的少年國師萬分佩服。

    沈默:這十五人的身份都已查明了嗎?他們之間可有什么聯(lián)系?

    常厲搖頭,身份已經(jīng)查明,但這十五個人年齡各異,家世各異,之間并無什么聯(lián)系。

    沈默點頭,今日的探查可以說是毫無實質(zhì)性進展。

    幾人一同離開了地下冰室,此時午時已過,幾人在冰室竟不知不覺呆了許久。

    常厲如今已對沈默十分信服,無論他辦案能力如何,就憑他面對那些可怖尸體面不改色還伸手此處不提也罷,他對沈默幾人拱了拱手道:幾位大人可要用些飯食?

    沈默其實沒有什么胃口,但他還是點頭,隨后他先行回了臥房讓人打水洗浴,在碰了尸體后,他無法做到不仔細洗浴一番就去吃飯。

    倒是凜暮和聞璞神情毫無變化,仿佛看個尸體與看個死魚死蝦沒什么區(qū)別。

    用過飯食,凜暮為沈默出了個主意,不如我們出去打聽一下消息?

    說著他伸手拽了下沈默腦后蒙眼黑紗的尾端,在沈默不得不向后仰頭時又松手。

    沈默皺眉,抬手整理好眼前黑紗,并不想與凜暮計較,自從認識凜暮后他的面部表情十分明顯的增多了。

    凜暮:你只聽執(zhí)法堂片面之詞,又怎能徹底了解事情始末?

    沈默聽后似有所感,立刻隨著凜暮去澤水城的街市晃蕩起來,此次聞璞并未跟隨其后。

    澤水城來往商旅眾多,街市十分熱鬧,城中并未因死了十幾人而發(fā)生什么變化,畢竟那些可怖的尸體最后只是被扔進了執(zhí)法堂,而執(zhí)法堂將此事封鎖起來,并未向外傳出什么風聲。所以此時街市仍舊熱鬧非凡,街頭巷尾叫賣聲不斷。

    凜暮領著沈默徑直往最熱鬧的酒樓鉆,兩人占據(jù)了二樓靠窗的位置,叫來了小二。

    凜暮此時頗有些江湖氣息的在桌上扔了一錠銀子道:小二,來壺好茶。

    那扔碎銀的動作明明是十分粗俗,由凜暮做出來,卻自有一份閑散隨意的味道來,并不惹人厭惡。

    他這動靜自然引來了其他食客的注意,幾位女眷偷偷看向凜暮,凜暮大方的回視并贈送溫柔的笑容。

    沈默這兩日見多了這種場景,忽然問道:你對誰都是如此嗎?

    凜暮揚眉:如此哪般?

    沈默木著臉,看著凜暮笑的眼角眉梢皆是風流的模樣道:笑的這般這般沈默一時找不到好的形容詞。

    凜暮俯身湊近沈默,放大的笑容就在眼前,沈默的思緒突然斷了,仿佛忘記了剛剛想要說什么。

    只見凜暮逐漸靠近沈默,伸手輕點在沈默心口,道:這般令你心動神往?

    第16章

    沈默心臟突然猛烈的跳動了一下,他與近在咫尺的凜暮對視許久,一時無法言語。

    他的心臟正因為凜暮的靠近越跳越快,完全不受他自己的控制。

    在如此近距離下他甚至能夠感受到凜暮呼出的氣息,這使他忍不住屏住呼吸,隨即側(cè)頭,用力揮開了凜暮的手指。

    凜暮短促的笑了一聲,坐回去之前還伸手輕拍了下沈默的頭頂。他吹了吹被沈默拍紅的手背,似是而非的抱怨:下手真重。

    沈默使勁拍了下胸口,似是要教訓那不聽話的心臟。

    此時小二端來茶壺,為二人斟茶。

    要走時被凜暮叫住了,若說打聽消息,最靈通的地方便是這人來人往的食肆客棧之類,小二見兩人皆穿戴不凡,便十分卑躬屈膝。

    幾位大人,叫小的可有什么事?

    凜暮指了指桌上的銀錠道:店小二,我們初來此地不甚熟悉,可有什么趣事給我們講講?

    趣事?店小二眼珠子盯著那粒銀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目露貪婪。

    凜暮又將那銀錠子往前推了推,講的好了,剩下的都給你。若是有膽糊弄下場,你不會想要知道。

    小二立刻揚起諂媚的笑容,來食肆打探消息的人并不少,這種事情他也沒少干,自然得心應手,此時便聲情并茂的講起了澤水城的風土人情來。

    他口干舌燥的講了一大堆,卻見沈默二人仍舊興趣缺缺,他目光又掃了掃那錠銀子,咬咬牙,瞇了瞇眼睛,彎下腰湊近一點,低聲說道。

    小的這里還有一件怪事,一定是幾位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說出來一定令人驚異,但是嘛就怕說出來嚇到了二位大人,小的可賠不起。

    見魚兒終于上鉤了,凜暮又扔了一錠銀子在桌上。

    但說無妨。

    嘿嘿嘿

    那小二開口前先是把那兩錠銀子從桌子上摸過來塞進腰間,隨后才神秘兮兮的說道:這澤水城啊靠水而生,對河神之說信仰非常

    澤水城靠水而生,可以說家家戶戶都有點水面上的營生,如今的富戶,往上數(shù)三代,總能找到個打魚起家的。

    但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人人都懂。因此,這澤水城便有點迷信,前朝時,家家戶戶都會在年節(jié)之時殺豬宰羊到河邊供奉河神,據(jù)傳誰家只要當年沒有供奉河神,便必定會遭殃,輕則一年內(nèi)家里田地顆粒無收、飽腹艱難,重則喪命在這茫茫水上,尸骨無存。

    這樣的傳統(tǒng)一直持續(xù)到當今帝君登基,改國號為戰(zhàn)天之后才漸漸消失。

    因為當今帝君不信奉神明鬼怪,國師人皮掛在城門之事又太過聳人聽聞,百姓們信神佛,也不敢跟掌權人對著干,比起縹緲的神靈,就在頭頂?shù)牡劬屗麄儜峙隆?/br>
    并且澤水城離帝都九重又十分接近,當?shù)毓倮粢查_始不提倡這種種祭祀的行為,百姓們雖然人心惶惶,卻當真漸漸的不再祭拜。

    然而老一輩人思想老舊、觀念難改,仍會偶爾在私下里偷偷祭拜。

    可隨著時日的增長,百姓們發(fā)現(xiàn)就算不祭拜河神也并未發(fā)生什么真正的異事,他們依舊收貨豐盛,也不見誰喪命于水上,于是百姓們也就紛紛心安理得的歇了祭拜的心思,祭拜大多費時費力、消耗錢財,每年省了這一大消費,攢下錢財來,反倒越來越富庶。

    可誰也沒想到,今年卻出事了,不僅有人喪命水上,還一連就是十五條人命。

    起初只是幾個小孩子溺水,隨后是少年,再是成人,至此河神降罰的傳聞悄悄傳了開來。

    說到此處,小二正了正臉色,試圖帶上了一些神秘色彩。

    這些從別處打聽打聽也能知道,但是啊,小的我可是有一條獨家消息,保證貴客這銀錠子花的不冤。我這是偶然從一位客人那里親耳聽到的那幾個溺水的人,并不是溺水那么簡單

    小二口中的客人,是一位自稱親眼見過現(xiàn)場的人,雖不知真假,但拋開此處不提,便單只說那人自述的見聞。

    據(jù)說當時本是一名女子在河邊洗衣,那河很寬,河邊很淺,那女子按理說不應該有任何危險才對,卻不知為何,她洗著洗著不知怎的就滑進了河里,河水并不湍急,再加上河邊水淺,那女子不停撲騰掙扎卻無論如何也站不起來,竟是漸漸向河水中央漂去。

    澤水城的人都會水此事不假,只是在這河邊又怎會有事,可那女子不僅莫名掉進了河里,還逐漸有溺水之態(tài)。過路的一對兄弟見情況不妙,當即有一人便跳下水去搭救。

    兄弟二人皆是水里生養(yǎng)的,自小水性就好,卻沒想兄弟一人下去了,半天沒救出來人不說還掙扎起來,雙手亂揮,失去平衡,喊叫聲時斷時續(xù)。

    站在河邊的另一人急切不已,最終也跳了下去,卻沒想到他和前面兩人一樣,慢慢的沉下了水中。

    至此再沒人敢跳下去,他們?nèi)齻€人也一個都沒上來,紛紛溺死在河中。

    那小二講完,神情還帶著收不住的神秘,眼睛咕嚕嚕的轉(zhuǎn),卻見沈默二人并未被嚇到,甚至是凜暮,正無趣的擺弄沈默腦后黑紗的帶子,沈默推他一下,他便松開手,沈默不推,他又把手伸了過去。多次嘗試,沈默也就放棄,隨他去了。

    待小二意猶未盡的離開后,沈默先開了口。

    溺水有沒有可能是人為?

    凜暮并不看他,也不知聽沒聽到,只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沈默腦后的帶子,指尖偶爾碰觸到沈默耳尖,另沈默不適的縮了縮脖子。

    見此凜暮輕笑:眾目睽睽之下,可行性很小。

    沈默沉思:聽小二的描述,那溺水的現(xiàn)象十分詭異。

    凜暮問:你可信是河神?

    沈默搖頭,不信。

    凜暮聞言,倒是有些詫異了,他使勁拽了拽沈默腦后的黑紗飄帶,說道:你是個算子,窺伺天機,卻不信鬼神之說?

    沈默腦袋跟著后仰,忍不住抬手握住凜暮的手指。

    若真有鬼神,又豈會有這么多枉死之人?就算有,也不會輕易現(xiàn)于人前吧。

    凜暮勾勾唇,看著沈默握住他的手道:神鬼無情。說著抽回手又去揪凜暮腦后的帶子。

    沈默咬牙:凜暮。

    嗯?凜暮手撐臉頰百無聊賴,也不知到底有沒有認真聽沈默說話。

    一片沉默,再沉默。沈默突然站起,凜暮沒想到他突然站起,手指沒來得及收力,那黑紗便被凜暮從沈默眼前拽了下來掛在脖頸上,順勢勒的沈默一個踉蹌后勉強站穩(wěn)沒有摔倒。

    沈默抬頭,黑紗褪下,便露出了一雙因為些許憤怒而越加明亮的黑眸。

    這大概是沈默十幾年來,情緒最激烈的時刻。

    他站起來后又不知該拿凜暮怎么辦,直勾勾的盯著凜暮半響,最后瞪了一眼,又驀地坐了回去。

    凜暮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隨后扶桌低笑起來。

    在凜暮笑聲中,沈默的臉頰從脖頸開始,點點紅暈涌了上去,最后像個刻意在風中保持鎮(zhèn)定的緋紅小花。

    自從遇到了凜暮,那些自他有記憶以來便不曾感受過的各種情緒都漸漸生動起來。

    他不知道這樣是好還是不好,甚至不知道這樣正不正確、是否正常,但有一點可以確定,他至少現(xiàn)在不討厭這樣。

    凜暮終于停了笑聲,看著面無表情死死瞪著他的沈默,一手撐著臉頰,一手伸到沈默面前。

    就那么氣?想打我???來,給你打一下?

    看著面前攤開的手掌,手掌很大,五指修長,骨節(jié)卻纖細不顯粗硬,沈默心中鼓動,毫不客氣拍了上去。

    一聲脆響,啪的一聲,凜暮的掌心可見的紅了起來,沈默用的力道并不小。

    凜暮仍舊是那般慵懶的樣子,手掌依舊攤開伸在沈默面前,似乎并不怕痛。

    來,再打一下?

    啪!沈默伸手又是一下,只不過力道比上次小了許多。

    不過癮?

    啪!

    還想打嗎?

    啪!

    凜暮唇邊笑意毫不掩飾,眸中情緒也真切起來。

    沈默每打一下,自己的掌心也跟著陣陣酥麻,最后手垂落在一邊,指尖蜷縮,覺得掌心炙熱難耐。

    凜暮見他許久不打,這才收回手來,你就這么聽我的話嗎?

    沈默聽了一愣,一時間只覺得掌心的酥麻似乎順著手掌一路蔓延,席遍全身,另一種類似憤怒般控制不住的情緒充斥腦海,他猛地伸出雙手抓過凜暮被他拍的通紅的手掌,一張嘴便咬了下去。

    第一口沒找對地方,正對著掌心咬空了,跟啃豬腳一樣換了個方向,沖著虎口咬了下去。

    邊咬邊抬眼看向凜暮,可凜暮依舊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沈默慢慢加重了力道,凜暮還是不動也不見掙扎,側(cè)頭看著沈默,神色甚至帶了幾分對小動物般的縱容。

    沈默用的力道可不小,雖不見血,但齒痕肯定不淺,因他一直張嘴咬著凜暮的虎口,嘴巴張著,口水漸漸收不住了,順著嘴巴往下滑,最后滴在凜暮手背。

    他猛然驚覺,立刻松開了嘴,一擦下巴,低頭看去。

    凜暮虎口處一圈深深的齒痕,齒痕深處已經(jīng)微微滲透了絲絲血痕,上面更是濕乎乎一片,那水漬讓他面頰更加燒紅,隨即扔開了手中溫熱的手掌。

    凜暮收回手,掏出手帕來慢條斯理的擦著手指、虎口,并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