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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心一意的做著彈弓,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后程青枝似乎有千言萬語的眼神。 夜里程松兒將做好的彈弓那給他瞧,說道:“這個是我做的彈弓,趕明兒給你弄個麻雀湯喝喝。” 程青枝溫和的笑著:“好?!?/br> 她將彈弓放在一邊,看天色已經(jīng)不早了,便對他說道:“你快回去休息吧。” 程青枝鼓起勇氣拉著她的衣袖,清墨般的眼眸凝望著她:“松兒我......我能跟你一起睡嗎?” “啊......?。俊背趟蓛旱纱罅搜劬Γ骸澳阏f什么?” 程青枝低下頭,輕聲道:“今天我聽到外頭有人在議論最近流民猖狂的很,敢闖進屋子里擄人,張鰥夫就被人擄走了......我有些害怕?!?/br> “......是這樣啊?!背趟蓛哼t疑了半晌,點頭:“那好吧?!?/br> 程青枝心中剛剛涌上一絲欣喜,還來不及為兩人同床共枕而面紅耳赤,就聽程松兒繼續(xù)說:“反正我的炕也夠大,你睡炕頭我睡炕尾,行嗎?” “......好。”他壓抑著心中失落,心里難受極了。 “快上來吧。”程松兒自己先上了炕,脫下外頭的衣裳,露出單薄的中衣,將隱約的輪廓描摹。 程青枝低下頭,臉漲的爆紅。 程松兒躺在炕上,臉對著墻壁:“你睡吧,我不看著你?!?/br> 程青枝準備上床的腳步一頓,本應(yīng)如水流淌的眸子此刻宛若一灘死水一般,他咬著唇,心臟狠狠的揪起。 他多希望她能看著他,一直看著,將他的全部都收進眼底,讓他完完全全的屬于她。 可這段時間她從來不曾有過任何過界的舉動,似乎真的把他當成哥哥一樣看待。 是什么勞什子哥哥,他才不稀罕。 想做松兒的男人啊。 他爬上床,躺在床上只覺得渾身冰冷,內(nèi)心沒有絲毫的睡意,耳邊傳來程松兒有規(guī)律的呼吸聲,她像是睡著了。 程青枝打著膽子爬了起來,跪坐在她身邊,看著她毫無防備的睡顏,根根分明的睫毛又濃又密,宛若工筆勾勒,在雪白的肌膚上投下一層陰影。 有了除夕夜的冒犯,程青枝的膽子比之前大了許多。 他小心翼翼的貼近她,手指在她的眉眼間輕輕描摹,最后落在與她的手緊緊相纏。 他微微俯下身子,濃密的長發(fā)如瀑布般滑落,掃在她的脖頸間,程青枝屏息凝視,心臟咚咚跳動。 確認她沒有醒后,捧著她的手,指尖的香氣裊裊娜娜往他的鼻尖彌漫,程青枝被迷得暈暈乎乎,動情的閉上雙眼,在她的指尖落下虔誠而卑微一吻。 指尖與唇瓣想貼的柔軟觸感,如同在親吻世界上最嬌嫩的花瓣,心臟被激動顫栗的幸福扭曲成奇異古怪的畸形,又仿佛被放在篝火中猛烈炙烤,渾身熱烘烘的。 良久他終于戀戀不舍的從虛幻的興奮中睜開眼,卻對上程松兒目光復(fù)雜的雙眼。 程青枝腦子里轟然一響,脊背躥過一絲徹骨的涼意,臉色如墜冰窟般慘白。 “松、松兒......”他害怕得牙齒顫抖,不受控制的咬到了舌尖rou,痛感遲鈍的傳來,他終于意識到這不是做夢,她醒了,真的醒了。 他剛剛做的那些下作齷齪的事情都比她看到了。 他還親了她的手指,她一定是感覺到了,她一定覺得很惡心吧。 這樣的他,不知廉恥,毫無男子規(guī)矩,連下賤的小倌都不如,遭萬人唾棄。 他慌張的想要松開手,卻在脫離的那一剎那被她猛地抓住。 “你剛才親了我,為什么?” 她說的是肯定句,沒有一絲遲疑。 她果然都知道了。 程青枝的世界瞬間崩塌,膝蓋癱軟下去,長發(fā)凌亂的垂在胸前。 “對不起松兒,我......”他緊咬著唇,鮮紅的血液從口中滲出,將蒼白的唇色染成一片慘紅。 “我該死,我不知檢點......我......”程青枝慌不擇路的跪在她面前,他的腦子在轟鳴、在尖叫、在沸騰,手指不收控制的蜷縮痙攣。 他不知道該怎樣才能奢求她的原諒,他能做的只能像條狗一樣卑賤的跪在地上乞求。 “我不該這樣對你......我魔怔了.....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該死......”他不安絕望的跪在地上,脊背像被折斷一樣匍匐在她身前,瘋狂地哀求。 “我不想聽你的對不起,我想知道為什么?”程松兒拉著他的領(lǐng)子,將已經(jīng)渾身慌亂無措的他扶了起來。 她捧著他的臉,杏眸直直的凝視著他:“告訴我?!?/br> 程青枝渾身顫栗,連呼吸都顫顫巍巍時斷時續(xù),潮濕的眼眶里眼淚一下子就奔涌而出。 他在她的視線中羞愧的低下頭,像陰溝里突然見到陽光的陰暗蟲子,亦像在眾人面前被扒光了衣服羞辱的蕩夫,五臟六腑都在翻攪、抽痛,全身每一塊肌膚都被細小尖銳的針刺的糜爛徹底體無完膚。 “我想......伺候松兒?!彼е锦r血涌在口中,將愛慕的心挖開,徹底剖給她看。 被恥笑也好,被當做垃圾穢物隨后扔掉,甚至踩在腳下被踐踏成泥,腐爛在泥漿里也好,他徹底將他的一切交在她的手里。 “你想伺候我?”程松兒緊扣著他的腰,步步緊逼:“你知道我是誰嗎?你分得清你想伺候的人是誰嗎?” 程青枝眼中淚花閃爍卻堅定無比:“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程松兒,我很早就知道了,我傾慕的人......是你、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