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啊……”

    “挺好是怎么個好法？你對他什么感覺？”

    蒲嬌答得順口，“沒什么感覺啊?！?/br>
    張婉下意識的，“??？”

    蒲嬌疑惑，“怎么了？”

    張婉試探，“你說，如果有我哥這樣的男朋友是什么體驗？”

    蒲嬌有點懂了，“這我哪知道?！?/br>
    “你假設(shè)一下唄。”張婉說。

    “我不假設(shè)?！逼褘芍敝笨粗霸趽P哥很厲害，我一直把他當(dāng)作學(xué)習(xí)的榜樣，沒別的?！?/br>
    張婉一愣，面色尷尬。

    蒲嬌默了默，生出一個念頭，她沒控制住，“婉婉，我們出去一下，跟你說個事?！?/br>
    她起身往外走，張婉跟上去，兩人停在樓道公共晾衣服的小陽臺。

    掛滿了女生的床單被條，夜風(fēng)中，混合著洗衣液淡淡的清香，縈繞鼻尖。

    昏黃燈光下，蒲嬌說，“我跟你說了你別激動。”

    張婉好奇，“什么？”

    蒲嬌：“你到底要不要告訴阿旭？你喜歡他?！?/br>
    張婉臉紅，支支吾吾，“我不……”

    她沒說下去。

    蒲嬌默了會，一臉鄭重，“我喜歡阿旭，如果你不告白，我就去向他告白了?！?/br>
    張婉被驚到了，瞪大眼，不可置信，“你喜歡……阿旭??？”

    難以啟齒的話，說出口后，再說一遍反倒不覺得困難了。

    她大大方方承認(rèn)，“是，我喜歡阿旭。”

    一剎那，張婉眼睛紅了，說，“你們是一家人呀。”

    蒲嬌別開眼，視線里，對面宿舍樓燈光星星點點。

    她聲音很低，“你知道的，我和他沒有血緣關(guān)系?！?/br>
    “阿旭也喜歡你嗎？”

    “我不知道。”

    張婉帶著哭腔，“哦。”

    蒲嬌沉重得抬不起頭，她不敢看她，“婉婉，對不起?！?/br>
    張婉沒有說話。

    從小到大，她倆沒吵過架，也吵不起來。

    但這是第一次，把氣氛搞得這么……難堪。

    相對而立，相顧無言。

    許久，蒲嬌張口，“你考慮下，國慶節(jié)給我一個答復(fù)。”

    國慶節(jié)很快就到了，今年的中秋節(jié)和國慶節(jié)連在一起，總共放九天假。

    郭瓊打了幾次電話，讓蒲嬌早點回家。

    放假那天，蒲嬌和張婉誰也沒約誰，卻在車站相遇了。

    這并不是偶然。

    從小一起長大，她們很清楚彼此的習(xí)慣，形成默契。

    上了同一輛汽車，坐在緊鄰的兩個位置。一人看窗外，一人閉眼睛，都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節(jié)假日路況不好，還沒出城區(qū)，車子堵成長龍。密封的車廂內(nèi)，空調(diào)味、汽油味和乘客身上的各種味道混合在一起，又沉又悶，難受得很。

    張婉有些暈車，胃里翻江倒海。打了個干嘔，連忙捂住嘴巴。

    蒲嬌睜開眼睛，轉(zhuǎn)頭看她。只見張婉眉頭緊鎖，輕輕錘打著胸口。

    她從書包里拿出口香糖，倒了兩粒攤在掌心里，“薄荷味的，嚼一嚼應(yīng)該好受點?！?/br>
    張婉抬眼，目光中，三分猶豫，三分驚訝，剩下四分，是隱隱約約的欣喜。

    蒲嬌心里一酸，露出笑容，“你試試，有用的?！?/br>
    張婉笑了笑，“謝謝?！?/br>
    掌心觸了下，一空，收回手。

    蒲嬌對她說：“要是還不舒服，就靠著我睡覺?！?/br>
    張婉點了點頭。

    她猶豫片刻，輕輕的，把頭靠在她肩上。

    蒲嬌呼吸一屏，身體一僵。過了一會兒，松下來，悄悄舒了口氣。

    車流緩慢移動，直到開進高速公路，路況才暢通起來。經(jīng)過綦城時堵了幾分鐘，之后大巴車提速，很快便到了。

    張婉睡得淺，車一停，她坐直身體。

    蒲嬌側(cè)頭，“還難受嗎？”

    張婉臉有點紅，“好多了。”

    下車，步行回家。穿過一片小樹林，院子在盡頭。

    這是條狹窄的石子路，張婉和蒲嬌一前一后。走到半途，張婉突然停下來，回過身，“你去吧?！?/br>
    張婉聲音微微顫，“你表白吧，我就不去了?！?/br>
    異常安靜。

    耳邊只有樹林中一陣接一陣的蟲鳴。

    蒲嬌喉頭一梗，“婉婉……”

    “我看得出來，阿旭不喜歡我……所以……所以我想了想，也不打算繼續(xù)喜歡他了。你要是想跟他表白，就去告訴他吧，我支持你?！?/br>
    蒲嬌眼睛發(fā)酸，漫上水霧，張張嘴，說不出話來。

    張婉深深吸氣，故作輕松，“我不是讓著你，識時務(wù)者為俊杰，你知道我的性格……”

    蒲嬌上前一步，抱住她，“婉婉，謝謝你。”

    張婉愣，回抱她，“阿旭只是我青春期暗戀過的一個男孩，但是嬌嬌，我們的感情，比阿旭重要?！?/br>
    她這話一說完，蒲嬌哭出聲來，感到無比愧疚，“對不起，婉婉對不起，我太壞了?！?/br>
    張婉雙手一下一下輕輕拍她的背，她格外溫柔，“怎么會？你看，你表個白，還要讓我來決定。”

    “那天我太沖動了……”

    “沒事，都過去了?！?/br>
    “其實我好難受，我不想和你鬧別扭的?！?/br>
    “嗯，我也是。”

    “你幫我借的書，我還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