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涼拉過一旁的椅子坐下，“我的確說過，所以……別誤會啊，我之所以會來，只不過是因為收了蘇萬林五十兩銀子，讓我過來勸道你一下而已。”

    云河：“……”

    他剛剛才略有緩和的面容頓時凝固了，然后很快臉色比之前更黑了，終于忍無可忍的一指門外，“你給我出去！”

    秦月涼當然沒有出去。

    她跟大爺一樣坐在云河跟前，動都沒動一下，反而漫不經(jīng)心的歪了歪腦袋，“這么生氣做什么？你該不會心里還存了一絲幻想，以為我是關心你才來的吧？”

    被說中了心事，云河面色一僵，更加惱羞成怒起來。

    不過他知道，秦月涼不是暗影蘇淺憶他們，他就算說一百次滾出去，只要她自己沒想走，就會當做沒聽到的。

    于是云河終于學聰明了，沒有再怒吼，而是深吸了一口氣，“秦月涼，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秦月涼攤了攤手，“我看起來像是那么閑的人嗎？都說了我是收了銀子才來的?！?/br>
    云河捏著拳頭，忍著氣道，“那現(xiàn)在飯菜放下，你可以走了。”

    “那不行，蘇萬林是讓我來跟你好好聊聊的，我總得把話說清楚了再走?！?/br>
    瞧著云河已經(jīng)被她氣的不輕了，秦月涼這一次終于發(fā)了慈悲，沒再故意氣他，而是直接把想說的話說了出來。

    “實話實說，云河，我自覺我們之間沒什么感情基礎，重逢之后相處的時間頂多也就一兩天而已，如今你會突然提出要娶我，我想大抵是因為愧疚或者責任？”

    云河臉上的怒意頓了頓，終于是消散了幾分，微微抿著唇道，“就算我現(xiàn)在沒有多喜歡你，但是在一起之后總會有感情的，就算沒有，我也一定會護你一世周全，這還不夠嗎？”

    “果然?！鼻卦聸鲚p笑了一聲，“首先你得明白，你既然是出于愧疚或者責任，那你也得想想我需不需要你的愧疚和責任對吧？”

    “你自覺對不起我，想要補償我，所以才想娶我。”

    “然而如今我說了我不需要你的補償，更不想嫁給你，那你就應該輕輕松松的說一句，這是你自己不要的，我們兩不相欠了才對?！?/br>
    “可你現(xiàn)在怒氣沖沖，好像我不答應你就是我不識抬舉一樣，你不覺得本末倒置了嗎？”

    云河不禁一怔，細細想過她說的話，他發(fā)現(xiàn)她說的好像都對……是對方不想要補償?shù)?，他應該高興才對，怎么還生起氣來了呢？

    看著云河所有所思的模樣，秦月涼才再次開口，“其實你之所以會如此，不過是因為無塵的出現(xiàn)而已。”

    “盡管是你欠了我的，可從一開始你卻就沒把我們兩個放在平等的位置上，你是覺得你高高在上的，你覺得你娶我對我而言就是一種施舍?！?/br>
    “然而你施舍的人卻拒絕了你的施舍，反而接受了另一個在你看來處處不如你的人的施舍，所以你惱羞成怒了，我說的對嗎？”

    云河的臉色一瞬間有些蒼白。

    他動了動嘴唇，像是想要解釋什么，可是看著秦月涼的目光，他卻發(fā)現(xiàn)他什么都說不出來……

    秦月涼輕笑了一聲，“看來都被我說中了呢?！?/br>
    就算看透了云河那卑劣的心思，她也并不覺得惱怒，只用一種平靜的語氣繼續(xù)說了下去。

    “可其實你不必憤怒和不甘，我不接受你不是因為你比無塵差，甚至可以說，這跟無塵沒有半點干系?！?/br>
    “我們的結局，早在西楚背叛的時候就注定了，我沒有殺你已經(jīng)是我最大的仁慈，至于……跟你在一起？對不起，這種事我想一下都會覺得愧對那些九泉之下的亡魂?！?/br>
    “而且……其實我早就發(fā)現(xiàn)你認出我來了，就在我要再回江城之前，你用那種復雜的目光讓我千萬小心的時候，我就知道了?！?/br>
    “那個時候我還沒有決定要跟無塵在一起，可即便我看出你對我沒有殺心甚至還帶著一點愧疚，我也還是沒有認下我的身份，那是因為我從沒有想過要依靠你或者讓你補償我什么?！?/br>
    “我這樣說，你可懂了嗎？”

    云河緩緩垂下頭去，眸子一點一點的灰暗下來。

    他懂了……

    原本他總覺得是他慢了一步，才會讓秦月涼被無塵搶走的，可是如今他終于明白，原來他從來都沒有慢一步。

    再沒有任何借口可找，他是輸給了自己，而非其他任何人。

    云河沉默不語間，秦月涼已經(jīng)站起身來，“該說的我都說完了，我這番開解，算是我還了你不準備追殺我的人情，也算是全了你我之間最后的那一點體面?！?/br>
    頓了頓，她又低聲補充了一句，“至于西楚欠了北洛的……那么多條人命，欠了就是欠了，我可沒那么大的臉去替那些枉死的人接受你的愧疚?！?/br>
    說完，她轉(zhuǎn)身離開，“至此，我們兩人之間，正式兩清。”

    “等一下！”云河盡管臉色已經(jīng)慘白，被她說的無地自容，卻還是忍不住叫住了她。

    看到秦月涼頓住腳步，云河抖著唇開口，“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

    秦月涼頭也不回，直截了當，“沒愛過……”

    云河：“……”

    原本還滿心蒼涼，這一句話卻把他搞的有些哭笑不得起來。

    嘆了一口氣，“不是這個問題，我想問的是……既然我不行，為什么他卻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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