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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小姐進京了 第117節(jié)

    第144章

    夏侯翼抬起手,試圖把沈羨之手里的長劍推開一些,但被沈羨之美眸一瞪,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然后作了罷,這才朝著地上滿臉雨水恨意交雜著朝自己望來,想要尋求一個答案的高月,“秦少初出生這江南,秦家雖非望族,可他這江南才子的名聲卻不小,他擅辯多才,便是本殿下也對他十分欣賞?!?/br>
    如此可想而知,這江南的望族們,又豈會放過秦少初這個青年才俊呢?江南的名門望族們雖然講究門當戶對,但更希望籠絡更多的人才,因為他們比誰都清楚家族能維持到如今,不單單只是因為這祖上留下來的光輝,更重要的還是要將這份名聲繼續(xù)發(fā)揚下去。

    所以家中的女兒,犧牲那么一兩個嫁給秦少初這樣的青年才俊,也不是不可。

    只是沒想到這秦少初才中了探花,就被那劉惠妃捷足先登,成了高月公主的駙馬郎君。

    “秦探花在這江南,本就是各家都看好的未來女婿,只等他金榜題名榮歸故里時,同樣的他也是南海王府相中的人?!毕暮钜碚f到這里,故意地賣了一下關子,“所以高月你現(xiàn)在還不懂么?秦少初能從你外祖父手中死里逃生,如果沒有旁人相助,怎么可能?”

    他這話的意思,是他幫忙了?還是南海王府幫忙了?沈羨之頗為好奇地朝他看過去,試探性地問道:“所以他眼下在南海王府?”秦家早就已經人去樓空,而且那樣子根本就不像是才搬走,更不像是急匆匆遷移,所以這極有可能都是秦家提前做好的打算。

    “真是個聰明的美人?!毕暮钜硎仲澷p且又不吝嗇地給了沈羨之一個大大的笑容。

    沈羨之只覺得這夏侯翼不笑的時候,看著還是挺正常的一個人,為什么他笑起來,自己會覺得好生奇怪呢?只忍不住微微將秀眉皺起,“那這又是怎么回事?”她側頭看了一眼叫高月仍舊不放的那護衛(wèi)。

    高月不是說,她就是受到那護衛(wèi)的襲擊,孩子才沒保住的么?

    夏侯翼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所謂這世間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秦少初被困在京中,又不愿意效力于劉尚書一黨,只能求助于我。而這對于我來說,也不是什么困難的事情,順手就得了個大人情,何樂而不為呢?”

    只是他話音才落下,就被高月撕聲揭底地否認了,“不,你胡說!”駙馬對自己那樣好,怎么可能呢?而且知道孩子沒保住的時候,他比誰都難過,自己甚至還看到他偷偷掉了眼淚,所以夏侯翼休想冤枉駙馬。

    但是對于高月的不相信,夏侯翼一點都不著急,反而不以為然地笑道:“闡述事實而已,皇兄這些話,可不是為了說服你而說的。而是……”目光一轉,不怕死地落到沈羨之的身上,“美人還想知道什么?”

    且不論此話真假,但沈羨之有很多不解的地方,“南海王府許諾了秦少初什么?讓他連天家的女婿都不做?”他是個讀書人,求的功名利祿,他岳父就是當今天子,他何必去求一個地方王爺呢?

    如果夏侯翼不能道來,那么他此前的話都可以推翻。

    不想夏侯翼竟然嘆起氣來,“江湖上常言,英雄難過美人關,這南海王的嫡孫女乃江南第一美人,這秦少初正是為了她,才去進京參加科舉的?!辈贿^他也是事后才知曉的。

    南海王的嫡孫女夏侯嬋兒,沈羨之聽說過,說是美得猶如天上明月,卻可惜猶如那秋末的霜花,孱弱不已。

    不過沈羨之見過夏侯瑾這個快要病入膏肓的病秧子后,聽到類似的話,沈羨之一律不信。

    所以當初聽說南海王到處給這夏侯嬋兒求良醫(yī)的時候,她頗有些驚訝,隱隱覺得莫不是真的?這姑娘果然是個病秧子?

    只是可惜高月聽到這些話,便哭喊起來,將沈羨之回憶的思緒打斷,她已經將那護衛(wèi)放開了,轉而朝著夏侯翼抓扯撕咬,“不,你胡說,駙馬心里怎么可能會有別的女人呢?”她還記得大婚當夜,駙馬明明也是什么都不會,他們倆面面相覷地坐在床頭上,像是許多尋常的小夫妻一般,一面觀摩著宮里嬤嬤給她壓箱底的小冊子,一面慢慢地學。

    而她的拉扯中,將夏侯翼推得連連后退,也和沈羨之手里的劍拉開了距離,那夏侯翼一面任由她撕扯,嘴上卻說著領高月萬箭穿心的話,“他與咱們那嬋兒meimei兩情相悅,若不是因為你母妃和外祖父,他應該早就與嬋兒meimei成婚,過著那琴瑟和鳴的快活日子,所以高月是你搶了自己meimei的男人,你有什么臉面在這里大喊大叫?還有人家已經逃離了你們母女的魔爪,你卻還死皮賴臉地追到這江南來?!?/br>
    他一口氣說完這些話,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然后猛地一掌朝著高月推過去,沖離他有著一兩丈遠的沈羨之告別,“美人,來日再見!”

    說罷,趁著高月摔倒之地,和那高士蘭一起朝著山下越過去。

    “用不著來日?!敝皇撬⑽刺用?,下一瞬沈羨之的聲音就出現(xiàn)在他的耳邊,然后他覺得自己的身體像是被禁錮住了一般,頓時動彈不得。

    高士蘭也聽到了這聲音,連忙停下腳步,只見自己的主子居然又被這女殺手給攔住了,一時看朝沈羨之,只覺得恐怖如斯,急道:“你放了我主子,不管你要什么,我們都能給你?!?/br>
    “我說了,你們除了這條不值錢的命,什么都沒了。”怎么就不信呢。更何況剛才的話他還沒說完呢,沈羨之覺得這夏侯翼跟南海王之間,只怕不止是幫秦少初這件事情而已。

    老貓和鹿修瀾追了過來,身后是那逐月宋月安慰這哭得撕心裂肺的高月。

    然就在這一刻,那旁邊的天生橋忽然斷裂開,也不知怎的,他們腳下的山石也出現(xiàn)了晃動,那一瞬間沈羨之只覺得天旋地轉,腳下虛空,整個身體不受控制地往下墜去。

    她以為,大抵是山石滑坡。

    所以還是沒放棄,不斷地試著揮動手里的劍,可卻發(fā)現(xiàn)這黑暗中,四周一片空蕩蕩的,手中的劍什么都沒碰到。

    這個時候她又想,這里從前不就是烏合山么?有沒有寶藏另說,但是莫家農莊下面都能有那么大的溶洞,沒準龍鳳峰里也有。

    可是猜到了又如何?她最后還是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等著醒來的時候,渾身的骨頭疼得她動彈不得,好一會兒試著引動真氣在體內游走了一圈,這才勉強能爬起身來。

    只是卻發(fā)現(xiàn)右腿疼得厲害,應該還是傷了骨頭。

    身下濕漉漉的,甚至摸著有些膩膩的,像是一些菌類,不過已經被她砸得不成樣了。

    想來也是這些菌類,她的骨頭才不至于都碎裂了,只是到底從高空墜落,怎么可能不受傷?

    待坐好之后,她拿出火折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空氣里太過于潮濕,吹了好一會兒才燃起來。

    沈羨之舉著手朝著四周照了一圈,空氣中除了尋常的潮濕霉味,并沒有別的其他味道,所以可以斷定出,此處應該與外界出口很遠,所以連蝙蝠都沒有。

    不過等她的火光照到身后的時候,被驚了一下。

    倒掛著休息的蝙蝠是沒有,但卻看到被倒掛在藤蔓上的人影,好巧不巧的,是那夏侯翼。

    心里忍不住咒罵了一句,這廝運氣也忒好了吧?

    她撿起身前的劍,想要朝他扔過去,趁著他還沒醒來給一劍穿心了省事些,可隨即看朝自己的腿,還是先留著吧。

    于是朝夏侯翼喊了一聲:“夏侯翼?”她本來是有些擔心自己的聲音不大,那夏侯翼掛得也有點高,沒準聽不到。

    不想這洞xue里忽然傳來自己的回聲,循環(huán)四五次,由大到小。

    那夏侯翼也被驚醒了過來,很快便尋聲而望,看到沈羨之的一瞬間,頓時露出愉悅的笑容來,絲毫不擔心他本身的處境。

    不過沈羨之覺得他也不用擔心,從上面掉下來,被那藤蔓套住了,反而逃過一劫,不然就他那個位置掉下來,絕對砸個稀碎,不像是自己這里,還有不少一團一團的菌類墊著呢。

    夏侯翼很快便從藤蔓上抽身,然后順著那藤蔓從上面下來,興致勃勃地走到沈羨之的身旁,目光里明晃晃的都是強烈的占有欲,“你受傷了?”

    “我是受了傷,但你也不至于如此高興,去四處看看,還有沒有旁人!”畢竟傷了腿而已,就夏侯翼這武功,自己也還能動手的。

    她這種命令式的口氣,沒有讓那夏侯翼有什么不適感,反而雀躍地答應了,不過事實上他也就是環(huán)顧四周,瞟了一眼,沒看著人影便回了沈羨之,“就咱們,可見是天定的緣份?!?/br>
    正皺著眉試圖將右腿挪動一下的沈羨之聽到這話,怎么覺得有些耳熟的感覺,猛地抬起頭來,目光跟見了鬼一般瞪著他,“你腦子沒病吧?”她又不是瑪麗蘇大女主,這腦殘跟自己說這些話不是有病是什么?

    她這種懷疑的目光讓夏侯翼怔了一怔,隨后反應過來,十分不悅道:“本殿下堂堂大夏五皇子,你一介江湖狂徒,本殿下還配不得你?”

    沈羨之扯了扯嘴角,一時間有些無言以對了。最后冷笑一聲:“你們夏侯家的人腦子是不是都有病,一個個惦記著自己的嫂子?”那夏侯巽年少,心性不穩(wěn),他的話沈羨之沒當回事,可是眼前這夏侯翼是個二十出頭的正常男人。

    他難道思維還不完善不成熟么?

    這下?lián)Q夏侯翼詫異了,“你說什么?”然后直勾勾地瞪著沈羨之,一句話也不說,片刻后才又問道:“你是誰?”

    “沈羨之。”沈羨之沒好氣地回著,不過劍卻已經握在手里了,現(xiàn)在后悔極了,剛才就該把劍扔過去的,殺了他才是,而不是把他叫醒。

    她這個名字按理也沒有多難聽,但是夏侯翼在聽到后,滿臉的驚嚇之色,連連退了兩步,然后表情仍舊十分驚駭?shù)乜粗?,指著她,“你,你就是當初嚇著十七那個山里來的野人?”原來小丑竟是自己,當初聽說十七被這個從山里來的女人迷得神魂顛倒,甚至嚷著要去西南,自己還嘲笑他多次。

    沒想到她竟然也是第一個讓自己動心的女人。

    可她的另一層身份讓夏侯翼更接受不了,他居然是夏侯瑾那個病秧子的女人,這簡直就是一朵花扔在了糞坑上面,夏侯瑾那樣的病秧子,無福消受這樣的美人恩。

    “野人?”沈羨之挑了挑眉,想不到自己在外的名聲還真是……真是叫她匪夷所思。不過這些都無所謂了,夏侯瑾在外名聲也不好,各種快死了的,克父母克兄弟克所有人的。

    反正也是天煞孤星。

    哪料想那夏侯翼忽然又朝她走過來,甚至蹲下了身,“那也無妨,反正他活不了多久了,這自古以來,嫂子嫁弟弟的多了去?!?/br>
    沈羨之聽到他這話,以及那莫名其妙就情深意重的眼神,她一句握草險些就脫口而出了,然后跟看鬼一樣看著夏侯翼,又忍不住吐槽了一下,雖然自己長得是不錯,但也不至于是個男人見著自己就愛吧?

    尤其是這夏侯家的人,看到自己連個過渡期都沒有,一個個一見鐘情,是他們有病,還是這個世界本身有問題?

    沈羨之覺得自己要瘋了,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咫尺再近想要伸手將她摟進懷中的夏侯翼,然后手就很自然地抬起來,一劍捅了過去,“你少動手動腳。”

    那夏侯翼深情告白中,哪里料想到沈羨之是這樣無情又歹毒的女人?居然趁機偷襲自己,一個不防,自然是沒完全躲開,那劍還是從他肩膀上擦了過去。

    頓時一道布料連帶著血rou被劃破的聲音從這空蕩蕩的山洞中清楚地回蕩開,隨即才是夏侯翼的吃痛聲。

    他似乎也被沈羨之快準狠嚇著了,退得遠遠的。

    所以接下來的場面就很奇怪,沈羨之包扎自己的腿傷,那夏侯翼躲得遠遠的,在一處大石頭上自己艱難地包扎著自己手臂上的傷。

    顯然從前都有人照顧,他不是很得心應手,半天連個結都打不好,讓包扎好腿傷,扶著劍站起身來的沈羨之頻頻蹙眉?!耙灰獛兔??”

    夏侯翼抬起頭來,卻滿臉地防備,“你不會趁機想殺了我吧?”

    沈羨之對于他這話十分不滿,當即提起手中的劍,“要殺你,用不著親自走過去。”

    那夏侯翼想了想,倒也不是沒可能,只能默默地點了點頭,但總覺得她不會平白無故幫自己,“你有什么目的?”

    “我腿不能動,你背我去找其他人。”

    夏侯翼的眼神順勢落到她站著的雙腿上,覺得她在說假話,受了傷她怎么可能站起身來。

    于是沈羨之補了一句,“自己走的會,會扯動傷口,好得太慢?!彼刹幌霝榱顺堰@一時之快,然后在床上躺兩三個月,再留下個什么后遺癥。

    但是夏侯翼此刻還在想男女授受不親的問題,她居然主動讓自己背她,如此親密之舉,該是夫妻之間才可行而而已。那現(xiàn)在她提出這個要求,是不是方才自己的話,她豈不是已經放在心上了?剛才那些罵人的話和動手,其實不過是她作為女子不好意思,情急之下的出格舉動呢?

    夏侯翼越想越是覺得有道理,大概就是這樣的,所以這沈羨之還是對自己動心了的。

    一時間不免是有些飄飄然,那手臂上的傷似乎也沒那么疼了。

    卻不曉得沈羨之上一世出生的世界,光著膀子勾肩搭背一起走的男女多了去,她如今就是不想讓腿傷二次受傷,所以想找個人形代步車而已。

    根本就沒料想到這夏侯翼的腦洞之大,已經飄到了天外去。三下五除二給他將傷口包好,示意他起身背自己,指著左邊那黑洞洞的方向道:“先去那邊看看?!碑斎灰矝]忘記警告夏侯翼,“最好老實些,不然的話休得怪我不客氣。”

    只是夏侯翼此刻已經覺得沈羨之這話就是嚇唬嚇唬自己罷了,完全沒有放在心上,還想著女人果然是口是心非,明明都和自己這般親密無間了,卻不愿意承認,還說著這些話。

    作者有話說:

    第145章

    就這樣,夏侯翼背著沈羨之,沈羨之舉著那點火星子,一點點往左邊的方向去。

    地上東一叢西一簇長滿了菌類,看起來有些像是木耳,但體積又已經超過了沈羨之所認知的木耳,所以具體也不知道是什么東西,是否有毒。

    只是這東西長得太密集了,每次夏侯翼踩上去的時候,都給了沈羨之一種他即將滑倒的感覺,所以總是提心吊膽的,以防他在摔倒的時候,自己想辦法保持平衡,反正是如何也不能讓自己的腿受到二次傷害。

    而幾次之下,那夏侯翼雖是看不清楚她臉上的表情,但也隱隱察覺到她對自己的不信任,很是不滿,“你信不過本殿下?”

    沈羨之也是坦然,一面提醒著他,“不要明知故問,看路?!?/br>
    “你……”夏侯翼沒由來生出一股挫敗,想要張口罵沈羨之幾句不知好歹的話,但是張了張口,仍舊是沒有罵出口,因為在前面,似乎什么東西動了一下。

    只是不大確認,而沈羨之手里那火折子的光芒,不足以照得那么遠,所以他只看到那黑暗中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動了,但可以確定,這絕非是人。

    倘若是人的話,也早就聽到他們的話應聲了。

    沈羨之自然也看到了,這樣危險的地方,如果能確定對方不是人的話,那她是沒有半點遲疑的,不等那夏侯翼張口,只拔下頭上的一支簪子,朝著那黑影扔了過去。

    夏侯翼并沒有想到她竟然就出手了,反正只聽得頭上‘咻’的一聲,然后聽到了一陣‘咕咚’的聲音,像是什么東西栽倒在水中。

    “那邊,有潭水?!庇钟行┴煿稚蛄w之,“你要是打草驚蛇怎么辦?”

    “耳朵干什么使的?”若是真有很多的話,早就能聽到聲音了?沈羨之不以為然地說著,有些嫌棄這夏侯翼膽小又走得慢,忍不住吐槽道:“我是不想打擊你的自信心,但就你這樣,還學人家奪什么嫡?”

    這話當然讓夏侯翼不高興,他是算不得天妒英才,但他的這些兄弟里,似乎也沒有特別出眾的人才吧?如果一定要說有優(yōu)秀的,那就是……是夏侯瑾,不過他自小就被父皇打壓,如今在西南那樣的荒涼蠻荒之地,一輩子是出不了頭的。

    更何況,他的身體本來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