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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美人放棄掙扎[重生] 第150節(jié)

    其實她恨韓瀛恨的很簡單,現(xiàn)在的恨意大多來自于韓瀛還沒離婚,一邊和外國老婆相親相愛,一邊把她這個曾經的真愛當作可有可無的玩物。

    如果韓瀛已經離婚了,是真的想和她再續(xù)前緣,或許她可能迷迷糊糊的,再次跟韓瀛攪合在一起。

    正因為韓瀛對不起她的情誼,再聯(lián)想起當初她受到的欺負,姜箏才愿意幫著耿安扳倒韓江,報復韓瀛。

    如今黎容這一句話,仿佛撥開了說不清道不明的糊涂賬,一刀扎在了她的心上。

    不珍惜。

    這三個字對她的觸動很大,她曾經為了逃避現(xiàn)實給韓瀛找了很多理由,比如韓瀛還小,比她還小三歲,理應她承受的更多一點,比如韓瀛也是真的愛她,但是迫于韓江的壓力無可奈何,比如韓瀛不是不想聯(lián)系她,只是韓江那么可怕,對自己兒子也毫不留情。

    可惜現(xiàn)實是如此刺骨,她只是當局者迷,當年韓瀛對她做的種種,哪一件是真的為她好的?

    他的確不珍惜她,或許沒發(fā)生這件事,等她畢業(yè)了,韓瀛就找下一個學姐體驗刺激了。

    姜箏挖了一大勺蛋糕,塞在嘴里,用力咀嚼,吞咽了下去,仿佛要將卡在嗓子眼的惡心和憤怒一同咽下去。

    小蛋糕已經放的有些化了,蛋糕胚沾了水汽,不那么好吃了。

    姜箏舔了舔唇上沾的奶油,磕磕絆絆道:“我們當時……很激烈,韓瀛不小心撞到了一個新進口的實驗儀器。當時整個a大只有五臺,每臺都要幾百萬,當時我嚇傻了,如果要我賠,我是一定賠不起的,而且這件事傳出去,我不知道別人會怎么看我,我是沒臉活下去了。其實韓瀛當時也傻了,他沒想到那儀器就隨便放在桌面上,連固定都沒固定,不過他一向張狂,目中無人,所以當時他夸下海口,說有他爸在一定沒事。其實我覺得他是在虛張聲勢,這件事如果傳出去,對韓江的影響肯定也特別不好,不僅是錢的問題,韓江那樣的地位,最怕自己名譽受損?!?/br>
    損壞賠償,是a大一貫的規(guī)矩,曾經有學生玩球,不小心砸了教室的玻璃,也是通報之后賠償了結,也有學生在走廊里打鬧,踢破了暖氣管道,造成幾個樓層水漫金山,后來也是家長賠了錢。

    但這是小錢,一臺實驗儀器,卻不是普通家庭輕易賠得起的,更何況造成損壞的原因如此不堪。

    姜箏繼續(xù)道:“雖然這件事很難堪,但到這時候,還是有補救機會的,韓瀛是有錢人,我……我畢業(yè)之后,也能找份得體的工作,總有一天還得清的,可是很快這個挽回機會就沒有了,因為當時儀器摔下去的動靜很大,被值班的實驗室管理員徐唐慧聽到了?!?/br>
    說著,姜箏低下了頭。

    她想,一切都是那么湊巧,實驗室按理來說不該帶無關人員來,她為了將韓瀛帶進來,刻意避開了管理員,韓瀛為了刺激,關了實驗室的燈,所以沒注意推倒了實驗設備,實驗室地面是大理石的,砸碰的聲音很大,所以吵醒了本在淺眠的徐唐慧。

    姜箏:“我完全不知所措,站在實驗室里一動不敢動,黑暗給了我可以隱藏自己的錯覺,但窗外透進的燈光又讓我無處遁形,直到我們聽到了管理員的腳步聲,走廊里有回音,在安靜的實驗室里聽得清清楚楚。因為我們關著燈,管理員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間實驗室發(fā)出的聲音,所以她只好一間間的開燈檢查。她早晚會檢查到我們這個實驗室的,是韓瀛說,等她進去一個實驗室,我們就趁機跑出去,我只能聽他的?!?/br>
    如果徐唐慧沒有聽見,沒有過來,沒有看見韓瀛的臉,那接下來的一切都不會發(fā)生。

    或許韓江會選擇偷偷賠償,壓下這件事,而不是甩鍋到另一個人頭上。

    姜箏目光無神的望著木質桌面上的花紋,那花紋是樹輪狀的,仿佛一道道閉合的囚牢,讓人無處逃脫。

    “我們聽到她進了旁邊那個實驗室,她進去十秒后,韓瀛拉開門我們就往外跑,只是我們沒商量好逃跑的方向,所以出了門,我們就向完全相反的方向跑了,當時也沒有時間拉住對方,我跑的方向是里側的樓梯,韓瀛跑的方向是樓門口,我比較幸運,樓梯很近,我飛快的上了樓,韓瀛……韓瀛和徐唐慧撞了個正著,我聽見徐唐慧喊了一聲‘你是誰’,可韓瀛沒理她,應該是直接跑出去了。我不敢說話,也不敢出去,在實驗室樓梯上呆了一夜?!?/br>
    那一夜,她發(fā)著抖,不敢動彈分毫。

    她給韓瀛發(fā)消息,但是韓瀛沒回,她從來沒有那么無助過,也從來沒有那么后悔過。

    桌面上的茶壺已經徹底沒有了溫度,但也沒人叫老板添熱水,黎容的杯底還留著幾點細碎的茶沫,他抬手一揚,將杯底的茶水連同茶沫一起倒掉了。

    姜箏頓了頓,看了一眼黎容的臉色,見他神情沒有任何變化,才繼續(xù)道:“后來你們也應該能猜到,韓瀛被人發(fā)現(xiàn)了,我以為我們完了,我們會上通報批評,會被找家長,以后全校人都會戴著有色眼鏡看我們,那時候我居然慶幸,我馬上要畢業(yè)了??傻诙?,一切都不一樣了?!?/br>
    耿安嘆息一聲:“你們把一切都推到了徐唐慧身上。”

    姜箏口中有些發(fā)干,聽到耿安這句話,她仍然能感受到當時的羞愧與恥辱。

    “是張昭和先找到的我,他說已經知道我的事情了,我當時很無助,很害怕,我求張昭和不要告訴我父母,我恨不得給他跪下,但他卻跟我說,這件事涉及到韓瀛,影響非常惡劣,所以韓江會親自處理,我需要做的只是配合,只要我配合就不會有事,還不會賠錢。我當時顧不了那么多,聽到自己可以逃避責任,當然滿口答應,那時候我還慶幸韓瀛有背景,慶幸韓瀛可以為我遮風擋雨。”

    黎容聽到這里,卻忍不住蹙了蹙眉。

    按照姜箏的說法,張昭和第二天就找到她,說韓江準備親自處理這件事,讓她配合。

    張昭和雖然是姜箏的班主任,但以他的身份地位,韓江恐怕根本不會放在眼里。

    就算一貫囂張的韓瀛能第一時間意識到茲事體大,豁出臉面,在韓江面前講出這件讓全家蒙羞的事,韓江也能第一時間從憤怒中走出來,冷靜的替韓瀛善后,清除全部監(jiān)控,迅速串詞安撫姜箏,他也不應該通過張昭和。

    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消息封鎖在金字塔尖才是最安全的,因為金字塔尖上的每一個人身份都很不凡,不愿輕易跟韓江交惡。

    韓江沒道理讓平平無奇的張昭和來給姜箏施壓。

    張昭和在學生眼中根本毫無威信可言,把事情全盤告訴張昭和,在不清楚張昭和能不能挨過良心譴責的情況下,讓他代表自己威逼利誘姜箏,到底圖什么呢?

    韓江就不怕張昭和是個耿直性子,關鍵時候反水嗎?

    不過黎容把懷疑揣在心里,沒有打斷姜箏。

    姜箏繼續(xù)道:“我以為這件事會悄無聲息的平息下來,直到實驗室那邊傳出消息,說有個實驗室管理員,不慎毀壞了學校的精密儀器,論壇上有偷偷流出來的照片,儀器就是韓瀛推倒的那個,管理員是徐唐慧。我沒想到,這就是韓江的處理方法,因為徐唐慧看到了韓瀛的臉,所以韓江才不放過她,把臟水潑到她身上!”

    姜箏說著說著,憤怒中夾雜著啜泣。

    是韓江的狠毒,讓她背負愧疚這么多年。

    耿安苦笑:“我們九區(qū)有一段歷史,當年第一代鬼眼組組長為了證明鬼眼組的確是鐵面無私為民服務的,他將自己涉嫌強jian的兒子送了進去,當時那個環(huán)境,以他的地位,明明有很多解決方法,但為了鬼眼組的名聲,他還是那么做了,從那以后鬼眼組才越來越讓人信服。到了韓江這一代,真的挺諷刺的?!?/br>
    黎容若有所思。

    其實當年那個故事……真相誰也說不清楚。

    據(jù)說當初那組長的兒子堅持自己沒有強jian,又因為拒不認罪,一天刑期都沒有減,后來他出來,就和組長斷絕了父子關系。

    還有說法,組長當時已經離婚另娶了,新妻子也已經懷孕,他和這個兒子的關系早就降到了冰點。

    明明有很多解決辦法,卻聲勢浩大的將自己兒子送進牢里,確實像是為了立威有意為之。

    但時過境遷,除了各種各樣的傳說,一切都沒有痕跡了。

    可韓江也很奇怪。

    哪怕徐唐慧看到了韓瀛的臉,執(zhí)意要找到韓瀛,舉報韓瀛,但韓江還是可以私下解決的。

    慧姨不是死咬著不放的人,只要韓瀛賠償了儀器,付出了代價,她不可能堅持讓兩個學生身敗名裂。

    韓江何必非要把臟水潑到慧姨頭上呢,難道就像姜箏說的,是覺得慧姨礙事,為了泄憤嗎?

    姜箏勉強沖耿安笑笑,平復了下情緒:“韓江真不是個東西。因為徐唐慧曾經借給我衛(wèi)生巾,我覺得很對不起她,當時我找了張昭和,我問他能不能別這么做,能不能別誣陷別人。可張昭和告訴我,徐唐慧值班時儀器損壞,她本來就應該擔責,學??隙ú荒芰羲?,她頂了這個罪名對所有人都好,不然不好解釋,張昭和還說學校知道她家庭不富裕,也不會為難她,不可能讓她全額賠款的,只是盡快給這件事畫上句號。他還說這件事對徐唐慧也不會有太大影響,因為徐唐慧只是個小人物,沒人會記得她,就像很多單位,把錯誤推給臨時工實習生一樣?!?/br>
    當時只是大學生的姜箏哪里懂那么多,她除了相信,沒有別的選擇。

    可惜那時她沒有意識到,徐唐慧是小人物,她也同樣是小人物,他們可以犧牲徐唐慧,同樣可以犧牲她。

    姜箏緩緩道:“本來這件事應該告一段落了,學校連公告都出了,可惜還是橫生枝節(jié)。徐唐慧堅持不承認是自己弄壞的,她說她看到了個學生,找出那個學生就能證明自己的清白,但那時候監(jiān)控錄像莫名其妙沒了,只憑她一張嘴,沒有人會信她的,按理說沒有人會信她的,可是……”

    “可是什么?”耿安聽她停住,有些著急。

    姜箏自嘲的搖了搖頭:“可是這世界上不會只有一種聲音的,當時教一班高分子化學的黎清立,他堅持認為徐唐慧是被冤枉的,這件事漏洞太多,必須重新調查。其實我不相信他不懂,哪有那么巧,監(jiān)控剛好都壞了,這明明是息事寧人的做法,當時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他卻非要反其道而行,堅持什么正義。我不知道你們還記不記得前年的新聞,黎清立他……那件事鬧得那么大,肯定跟韓江脫不了干系,韓江當年可以報復徐唐慧,就也可以報復給他找麻煩的黎清立?!?/br>
    耿安聽說過黎清立顧濃的事,因為多少跟他本科專業(yè)有些關系,他當時看了全部新聞,唏噓了幾天,然后就忘了。

    他并不知道黎容和黎清立的關系。

    黎容慢悠悠的把玩著手里的小茶杯,對姜箏的話無動于衷。

    姜箏清了清嗓子:“扯遠了,總之我擔心了好久,但這件事總算是平息了,徐唐慧也被趕出了學校,我以為我可以安心的跟韓瀛在一起了,可是張昭和告訴我,我們不能在一起,這樣對我們都不好,而且韓瀛要出國了,希望我把我們之間的記錄都刪除,我當然不同意,可我那時候已經聯(lián)系不上韓瀛了,張昭和說他也沒辦法,如果我不按照韓江的要求做,他就沒法讓我順利畢業(yè),因為儀器損壞了,我的畢業(yè)設計也耽誤了。我不能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而且我已經習慣聽他們的話了?!?/br>
    耿安:“你就真的一點記錄都沒留?”

    姜箏搖了搖頭,哽咽道:“他們說,如果查到我不聽話,不會放過我的,還會告訴我父母實驗室發(fā)生的事,不管是無法畢業(yè),還是被父母知道丟臉的事,對當時的我都是滅頂之災,我只能緘口不言?!?/br>
    耿安有些遺憾。

    當年的網絡也不發(fā)達,論壇也已經封站消失,照片更沒有云端保存的說法,清除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十多年過去了,多少證據(jù)都被徹底銷毀,姜箏是唯一的突破口,可……

    黎容淡淡道:“發(fā)生過的事,一定會留下痕跡。”

    上一世杜溟立能夠扳倒韓江,靠的絕不是信口雌黃,他一定掌握了韓江無法辯駁的證據(jù)。

    那些證據(jù),一定還在。

    姜箏緊張的咽了咽口水,眼神有些躲閃,似乎欲言又止,但卻難以啟齒。

    黎容抬眸看著姜箏,眼神鋒利,仿佛刺骨鋼針扎入姜箏的皮rou:“姜箏,徐唐慧在a大廣場賣了十多年的棉手套,她丈夫忍受不了和她離婚,她的家人罵她是瘋子,有神經病,她傷痕累累飽受摧殘,只為了給自己掙一個清白,你大可去a大隨便找個學生問問,有誰不知道廣場上那個執(zhí)拗的傻瓜,在等一個毫無希望的真相!

    再看看你自己呢,你被威脅,被恐嚇,被卷入構陷別人的漩渦,被玩弄感情剝奪權利,你的所有悲劇全部來自于韓瀛的不負責任和韓江張昭和的精巧算計。你說黎清立不懂息事寧人,反其道而行,你捫心自問,作為毫無反抗能力的小人物,當災難降臨到你身上,你是希望這世上都是韓江張昭和之流,還是希望有能替你說話的黎清立!”

    他突然將手中茶杯重重置在桌面上,瓷杯與實木碰撞,發(fā)出沉重的悶響。

    那股震顫仿佛沿著木桌傳遞到了姜箏心底,姜箏惶恐的睜大眼睛,猝不及防的落下兩滴豆大的淚珠。

    黎容從未如此嚴厲的和人說話,那一瞬間,就連耿安都被嚇傻了。

    第136章

    姜箏咬著唇,將原本發(fā)白的唇瓣咬出了淤血,她很快意識到,自己已經無路可退。

    她是帶著一腔憤怒答應耿安的邀約的,憤怒之下,恨意之下,她將曾經她發(fā)誓要保守的秘密和盤托出,憤怒也沖淡了盤桓在她記憶里的恐懼。

    可稍稍冷靜下來,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仍然有不愿說出口的隱痛和顧慮。

    不過現(xiàn)在一切都已經晚了。

    黎容的話,更像是向她潑了一盆冷水。

    讓她無法躲藏在自己搭建的溫床里,必須直面自己和別人凄慘的人生。

    直面真相很痛苦,姜箏險些惱羞成怒,好在她已經過了任性的年紀,被歲月磨掉了幾乎全部的鋒芒。

    現(xiàn)在她必須堅定下來,要么讓韓家父子付出代價,要么繼續(xù)這毫無希望,背負屈辱的一生。

    姜箏終于鼓起了勇氣,豁出臉面,低聲道:“當年我,懷孕了,就是實驗室那晚?!?/br>
    說罷,姜箏羞憤的扭開了頭。

    耿安倒吸了一口冷氣,直接忘記遮掩臉上的驚訝和不可思議。

    黎容卻是收起了咄咄逼人的目光,冷漠的看著姜箏。

    “你生下來了?”

    姜箏恨恨道:“怎么可能,當然是做掉了,我是過了三個月才發(fā)現(xiàn)的,那時候韓瀛已經拋棄我出國了,學校里張昭和還在密切監(jiān)視我,我為了畢業(yè)證,根本不敢讓他們知道,幸好我很瘦,肚子不是特別明顯。”

    耿安皺了皺眉:“你怎么三個月才發(fā)現(xiàn),你……”

    姜箏麻木道:“第一次懷孕的人,怎么會知道什么感覺是懷孕,至于月經不調,我以為是那段時間受的刺激太大,畢業(yè)就會好,直到小腹開始凸起,我才覺得有什么不對?!?/br>
    哪怕覺得不對了,卻還是想要自欺欺人,覺得自己只是吃多了,喝多了,長贅rou了。

    到后來,實在沒辦法騙自己了,才恐懼的不知所措。

    時過境遷,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過那段時間的,她無數(shù)次想去死,但又畏懼的縮了回來。

    沒有人知道她經歷了什么,她還要在同學面前強顏歡笑。

    黎容問:“既然他們一直監(jiān)視你,難道沒有發(fā)現(xiàn)你去做手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