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放棄掙扎[重生] 第8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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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百康撇著嘴,挺起有些駝的背,揚起下巴,俯視著系主任:“哈,我想想啊,那人穿了身黑風衣,領子還立起來了,裹的特別嚴實,不過那人挺胖的,怎么也得有一百七十斤吧,他個子不高,比我矮半個頭,雖然捂得嚴,但是沒遮到的地方我看到了白頭發(fā),應該年紀也不小了,聽聲音也是不小了,得有四五十歲? 噢!他有點南方口音,但具體是哪兒的我就不知道了,感覺挺斯文的,像是讀過書的?!?/br> 民警看了系主任一眼。 系主任沉默不語。 黃百康描述的這些特征都不算有代表性,光是a大就有不少教授符合,更不用說紅娑研究院里了。 但這些信息也能排除不少人了,給后續(xù)的調查減輕了很多工作量。 他前幾天才知道,黎容已經被保送a大了,如果這個人出自a大,那么必然會和黎容產生聯系。 校長交代他,黎清立事件很敏感,所有跟這件事有關的消息,都要慎重再慎重。 a大既要做秤上維持平衡的那塊砝碼,也要做置身事外冷眼旁觀的看客。 所以校長絕不允許,有人利用a大攪弄風云。 黃百康聳了聳肩膀,一字不差的說出了岑崤交代給他的話:“我雖然沒看到他的臉,但是對他的眼睛印象特別深刻,要是再讓我看到他,我一定認得出來?!?/br> 第71章 ——如果再讓我看到他,我一定認得出來。 這句話借著系主任的口,像縷不易察覺的風,越過層層疊疊的屏障,擠開摩肩接踵的人群,穿透裂開細紋的磚墻,在a大散布開來。 越是噤若寒蟬的控制,就越容易引起人的好奇。 有心人透過三兩好友,捕捉到風聲,便能腦補出一段準確度不到一半的幕后故事。 故事幾層傳導,已經徹底偏離了原本的真相。 一個月后,據說當初a大派出國做訪問學者的某個副教授,沒有跟著大部隊回來。 那人受訪問院校的學術氛圍感染,決定留在那所世界排名不及a大的學校進行純理論研究,不再負責a大的教學工作。 副教授名叫徐緯,是一年前應聘到a大生化系工作的,之前他曾在南方省的大學教課,有次偶然聽過黎清立的講座,在飯局上結識了黎清立,后來拿著黎清立的推薦信,才能來到a大。 他的照片還掛在a大生化樓二樓的墻壁上,照片上的他長相富態(tài),笑容和藹,鬢角長著些許白發(fā),他的眼睛不算大,因年紀上漲而有些松弛的眼皮耷拉著,露出的黑眼仁很少,卻并不惹人生厭,反而顯得憨厚。 黎容將徐緯的照片拿給黃百康看,黃百康瞇著眼睛瞪了老半天,最后砸吧砸吧嘴:“我是真不記得了,挺像的,但我又不確定?!?/br> 黎容也沒指望能從黃百康這里得到別的信息,照片隨手撕掉后,他叮囑道:“這件事就算過去了,以后也不會再有人找你?!?/br> 黃百康拉了把掉漆破皮的鐵椅子,往上一坐,翹著二郎腿,吸了吸鼻子:“我懂。” 他是不清楚這里面有什么恩怨糾葛,不過他清楚,這位不敢回來的徐緯,還有一些眼高于頂的老家伙,被面前這個高中生擺了一道。 黃百康嘬牙花,忍不住道:“我就是覺得你挺有意思的,你一個高中生,怎么這么厲害?” 黎清立,顧濃,律因絮,濃安醫(yī)療器械公司,紅娑研究院,這些原本跟他八桿子打不著的名詞,被他搜了個遍。 他知道七八月鬧的沸沸揚揚的事件,還是在拘留所里,大家集體觀看新聞的時候,記者提了一嘴。 拘留所里條件特別差,他們平時待著都心煩,難得有點轟動的大事,大家就扯開膀子議論。 有人罵黎清立不是東西,做假藥坑人,有人說紅娑研究院蛀蟲一點不比外頭少,別看他們平時光鮮亮麗。 黃百康也挺奇怪的,都蹲到這兒來了,還有閑心罵別人不是東西。 不過他懶得關心,別人有多少家財,坑了多少人都和他無關。 他這次倒霉進來了,下次爭取不那么倒霉,反正糊里糊涂,渾渾噩噩,日子就這么過下去。 但他一共見了黎容兩次,兩次都見識了旁人沒有見過的黎容的面孔,他突然對這一家子開始感興趣了。 要是他遇到云端跌落,千夫所指,一夜之間一無所有的場面,他早就找顆歪脖樹,拿根褲腰帶把自己吊死了。 什么都沒了,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但黎容就沒有。 他早就聽說黎容是煤氣中毒中幸存下來的,父母都死了,家里也被搬空了,網上罵聲持續(xù)了至少一個月,連家里玻璃都被人砸過。 他不知道黎容為什么就有那么旺盛的生存的欲望,甚至還能思考,能籌謀,能算計。 怎么就連一點消沉都沒有呢? 這樣的人生,雖然磨礱淬火,遍體鱗傷,但是好生動鮮活,獨一無二。 光是靠近這樣的生命,就覺得自己仿佛也能被那股灼熱的力量感染,不甘心渾渾噩噩的糊弄一生。 黎容低頭望著坐在椅子上的黃百康,看著他許久沒換過的臟兮兮松弛的汗衫,又看著那雙有些兇巴巴的眼睛。 這個人,跟他曾經的世界毫不相關。 他們就像完全不會重合的,存在于兩個位面的直線,應該連說句話的交集都沒有。 黎容靜默一會兒,終于勾唇,輕聲問道:“我說我父母沒做過那些事,是冤枉的,你信嗎?” “信啊?!秉S百康根本沒有猶豫,直白的,坦蕩的,視若平常的給了黎容回答。 黎容卻因此怔忪了幾秒,似乎覺得這個回答不該輕易從黃百康口中說出來,至少,他應該拿出理由,或者堅定他這么說的原因。 他不敢接受這么直接的相信,他總覺得,這樣的回答該是他拼盡千辛萬苦才可以擁有的獎勵。 黃百康總算從黎容臉上看到點年輕人該有的迷茫神色,終于不像第一次見那么瘋狂可怕,也不像第二次見那么運籌帷幄。 他忍不住咧開唇,露出一排發(fā)黃的牙,樂了。 “也沒啥,就覺得你比那個什么主任看著順眼,你說是冤枉的,我就信你?!?/br> 黎容忍俊不禁:“噢,那我謝謝你?!?/br> 黃百康大大咧咧的扯了扯領子,從兜里摸了根煙點著,夾在指縫里,重重吸了一口,滿足的抖了抖翹起來的腿:“別客氣,以后有事兒還可以找我,只要給錢我都能干?!?/br> 黎容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用得著黃百康的地方,但是這個人,的確讓他看到了這個世界的另外一副面孔。 這世上會有無憑無據的恨意,也能有無憑無據的信賴。 或者說講道理從來不是世界運行的法則,情感才是。 劉檀芝手里那些媒體賬號的謠言就那么邏輯縝密,天衣無縫么? 并沒有。 相反一些造謠甚至很拙劣,只要稍微冷靜下來,或者多花幾秒查一查,就能知道,那些謠言根本就是東拼西湊,看圖說話。 比如汽車博物館那輛鎮(zhèn)館之寶,放到搜索引擎里識圖,能彈出無數博物館相關的博文和旅游筆記,看一眼就知道這并不是他爸爸的車。 汽車博物館雖然門票較高,但一年的客流量也有幾十萬,這么多年下來,認識那輛車的人總該有上百萬。 他們不知道這條謠言是假的嗎? 他們知道。 但卻沒有這么多人為他父母說話,還是讓謠言越傳越廣,讓劉檀芝因此賺的盆滿缽滿。 他們之所以不發(fā)聲,不主持正義,是因為之前律因絮害人,黎清立愚弄大眾的新聞。 律因絮進入一期實驗時,患者,患者家屬都對這款藥寄予厚望,也因此將黎清立看作救命稻草。 但律因絮一期實驗失敗,甚至造成死亡后,他們憤怒了。 因為希望被打破,愿望被摧毀,所以那股恨意就蔓延到了黎清立和顧濃身上。 這種情緒和立場存在,讓很多人不愿意去看透真相,或者忽視眼前的真相。 真相并不重要,宣泄才更重要。 被鼓動的義憤填膺的人們,自以為拿著正義的旗幟,將令他們氣憤,不滿的人踩在腳下。 更多的人因此被蠱惑,先有了排斥的立場,所以也不愿意出來說一句真話,只是冷眼看著事態(tài)擴展,直到他父母死在某個深夜。 死亡是這個事件的終結,可以消弭絕大部分恨意,所以等黎清立的假說發(fā)表,引起轟動,便又有些臣服于極高學術能力的人站出來,贊譽黎清立,懷念黎清立,為黎清立鳴不平。 他們也并不知道全部的真相,只是因為這篇假說拉到了他們的好感,讓他們愿意相信。 人的偏心是永遠無法用理智控制的,再學識淵博,見多識廣的人都不能。 情感才是左右行為的舵手。 黎容從黃百康家離開,上了岑崤的車。 岑崤剛準備發(fā)動車子,卻見黎容呆呆的望著前方,并沒有系安全帶。 他伸出胳膊,想幫黎容把安全帶拽過來,但還不等他的指尖碰到安全帶邊緣,黎容突然一歪頭,理直氣壯的靠在了他的手臂上。 黎容這段日子總算長了點分量,身上也不清瘦的可憐,臉頰也長了點rou。 他將耳朵貼在岑崤肩頭,側臉被岑崤的小臂肌rou擠出一個包,柔軟的頭發(fā)被重力牽引下滑,一部分落在岑崤領口,撩撥的岑崤皮膚微癢。 這個距離,這個親密程度,他就應該不由分說將黎容按在車座上享用一會兒。 但念頭一閃而過,岑崤緊了緊手掌,努力壓制了下去。 岑崤:“黃百康也認不出來?” 黎容喃喃道:“不管他認不認得出來,第一次趁亂來到我家,撕走我爸爸手稿的,應該就是徐緯。他精通生化知識,但又剛來a大不久,與我家里人都不熟悉,讓他來找手稿,銷毀,是個不錯的選擇?,F在事情敗露了,他在國外聽到風聲,這才不敢回來,干脆丟掉了a大的工作。 他不怕我,怕的是讓他做這件事的人?!?/br> 黎容頓了頓,嘆息一聲,才繼續(xù)說道:“徐緯的內心一定很掙扎,他一方面知道要消除所有痕跡,一方面……他又惦記著我父親的知遇之恩,對我父親的手稿,比我更加不舍,所以他只撕去了最關鍵的那部分,想著把剩下的留下來,哪怕留給我做個念想也好。 他了解我父親的習慣,或許某天冷不丁想起來,可能會有印記留下,這才鋌而走險,給自己收拾爛攤子。 這爛攤子他必然不敢跟他上面的人說,以為自己能處理的天衣無縫,沒想到卻因此留下了隱患。 其實我父親這人很……呵,不知道該怎么說。他對行業(yè)里有才華有學術熱情的,都樂意提攜一把,他寫過的推薦信怎么也有幾十個,徐緯并不特別,我爸爸甚至沒有在我和我媽面前提過這個名字。 是徐緯忘不了。 午夜夢回,不知道他有沒有心虛過?!?/br> 第72章 高考之前,黎容從a中宿舍搬出來,搬到a大附近的一個酒店式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