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御史大夫 第8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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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書相公當真孤勇,蔡州城這個地方,幾十年都沒見過朝廷的人了,你這次,看來要立奇功了?!?/br> 說完,眼睛倏地一寒,她認出了謝珣身邊頭戴氈帽,著男裝打扮的脫脫,這么一觀,還是像個神采奕奕的少年郎,俊俏又得意。 “臺主,你要親自殺了她嗎?”脫脫眼睛閃閃發(fā)亮,緊盯李橫波,她聲音輕顫,不知是因為冷還是因為別的。兩人四目交接的一剎,李橫波微微笑了: “脫脫,我知道你一心貪戀榮華富貴,何必呢?你知不知道,謝珣曲江的宅子,原本就是你家的,你家里曾在平寇亂時為國戰(zhàn)死四十六口人,可是到最后,你祖父被權閹所害,被逼起兵,身敗名裂,最終處極刑于長安城獨柳樹下。當年,極力上書要求嚴懲你祖父,必須處以極刑的是何人,你應當問問你的心上人。你這么瞪著我做什么,我就在你眼前,你有本事殺我嗎?沒本事的話,就管好自己的眼。” 脫脫一時凝滯,腦袋嗡嗡亂響,呆呆望著李橫波流轉的眼眸,她已經(jīng)笑吟吟轉向謝珣,“探花郎初入御史臺的陳年舊事,還記得嗎?” 氣氛一時如蟬翼般脆弱,可又如堅冰一般冷硬,謝珣沒否認:“是我,這件事我問心無愧。李橫波,你父親的事,我老師所作所為同樣問心無愧,于國不忠的人,朝廷要殺他,天經(jīng)地義?!?/br> 他迅速掠了脫脫一眼,眉毛動了動,從馬上躍下,拎著長劍一步步走向李橫波: “同樣,今日我殺你,也是天經(jīng)地義?!?/br> 他那雙眼變得凌厲冷酷,蔡州城的風雪已住,寒意凜冽,長劍似乎也凝了層霜,李橫波沒有后退,她眼眶子漲的發(fā)酸,發(fā)疼,心里的怨毒和憤恨幾乎噴薄而出,她以為自己會哭,但她卻又忽然想起來,她像狗一樣被男人褻玩時也不曾落過淚,她已經(jīng)忘記了一個女人要怎么哭。 “你罪該萬死,謝珣,你手里不知過了多少條人命,害的多少人家破人亡。你雖然不是手握一方軍權的邊將,但你的手同樣會殺人,春萬里也活的像狗一樣過,她什么都知道了,”李橫波突然笑了起來,明媚又陰寒,眼前的人,是她最想得到又得不到的人,偏偏是他害的自己生不如死,零落成泥,他是朝廷的鷹犬爪牙,和自己永遠水火不容,因他所生的愛、恨早在歲月流逝中糾纏模糊不分,李橫波有一瞬的惘然,很快清醒過來,“她會恨你,謝珣,她要是恨你你會很痛苦是不是?文抱玉是我殺的,你也很痛苦是不是?可我告訴你,你的這些痛苦,不配跟我比,你也不要太得意,收復了淮西你收的了河北?即便收了河北,我就看長安能收著幾天!我大可告訴你,朝廷如若不能把強藩都打服了,光靠加官進爵封賞來籠絡人心,藩鎮(zhèn)遲早還會反水,謝珣,到頭來,你就知道了,你們君臣的中興之夢,不過是一場僥幸而已,哈哈哈!” 余音未散,李橫波驟然出手,她眼睛通紅,在和謝珣對視的那一霎那,充斥的是極端恨意--她拼盡全力也要和他同歸于盡。 劍氣逼人,劃破了謝珣的衣衫,他料到了李橫波會出其不意,但還是被她兇殘又狡猾的攻勢傷到些許,李橫波來勢洶洶,仿佛經(jīng)年的情緒皆于一招一式中轟然崩裂,謝珣被她逼的連連后退閃躲,看的吉祥發(fā)急,欲要上前,被脫脫伸手一擋,她神情如常,似乎完全沒有被李橫波的那番話影響到,而是取出彈弓,淡淡一笑: “李橫波看錯了我,既然這樣,她要眼睛何益?” 兩人身影交錯,李橫波算準謝珣不愿假手他人,一定要跟自己單打獨斗,心中越發(fā)篤定,她清楚,論單打獨斗,這世上恐怕沒人是自己的對手,劍鋒迫近謝珣眉尖時,她忽一聲輕笑: “你我既不能生為夫婦,共赴黃泉也不錯?!?/br> 劍光又是一閃,突然跌落于地,李橫波捂住了雙眼,汩汩鮮血順著指縫蜿蜒而下。脫脫立于馬背之上,冷睨著她,依稀能想象出李橫波那張隱藏在手后痛苦扭曲的臉,但又很佩服:李橫波真有種,劇痛之下,竟然不吭聲。 她從馬背上一躍而下,走近了,見李橫波又再度驟然奮起,頂著兩個血窟窿似的眼睛就這么撲過來,她呼吸幾乎都要停了,卻毫不猶豫從腰間抽出匕首,準確無誤地送進了對方溫暖的胸膛。 “這是你欠文相公的,也是欠我的?!泵撁撌滞笤诙?,極力克制,她扶住李橫波的肩頭,一咬牙,將匕首送的更深,李橫波像條掙扎的魚,滿手的血糊上了她的臉,一道又一道,嘴角噙了絲諷刺的冷笑,人一軟,伏在了脫脫的肩頭: “我為復仇而已,你是個蠢貨,跟仇人一條道,日后你有什么顏面去見你先人?” 寒冬天氣,脫脫仿佛被她這話燙了一下,身軀微微顫了顫,她使勁把李橫波一推,猛地拔刀,尸身往后倒去,鮮血緊跟噴涌而出,點點如雨,濺落到臉龐上。 血是熱的。 她喘息地看向倒下的李橫波,真的死了么?脫脫低首看看自己手上的刀,沒什么可怕的,有些人,就是流干身上的血也不能贖清自己的罪過。 “脫脫?”謝珣的聲音忽然近在耳畔,好似天外飛來,脫脫猶自茫然,人依舊抖個不住,她怔怔把目光移向謝珣,一字一頓道,“文相公是你的老師,你把她首級割下來,回頭,你帶去洛陽的首陽山,祭拜文相公?!?/br> “脫脫……”謝珣眼睛黝黑,盯著她,“你家里的事,容我事后跟你說清楚?!?/br> 他想替她揩去血漬,脫脫別開了臉,扭過頭:“不知道李帥有沒有捉住陳少陽?!?/br> 她飛速地瞥了眼地上的李橫波,有一剎那的恍惚,人死就是這樣的嗎?她真的親手殺了李橫波?她再不能作惡了?她應該高興的,釋然的,她不是沒聽過李丞講陳年舊事,朝廷開疆拓土打石堡城死了一萬多將士,一萬人,留在苦寒之地留在那喂了野狼和禿鷲;可是,多年后的寇亂,叛將占據(jù)東都,血洗洛陽,尸首堆砌到連野狗都不會靠近……有人為忠良,復又作逆賊。 身后,有馬蹄聲傳來,脫脫把心事藏好,聽來人歡天喜地傳送捷報,一錯眼,看到吉祥已經(jīng)捧著個匣盒了--那是裝李橫波首級的。 “臺主,洄曲的肖順質若是帶兵來攻,李帥的這些人馬未必夠?!奔殡p目灼灼,“他即便投誠,”吉祥下意識看看四周,“李帥既策反了這么些大將判官的,想必會上奏表,到時朝廷需要安置的可不在少數(shù)。” 謝珣面無表情道:“不管他是真,還是假,先誘至蔡州城?!?/br> 吉祥心領神會,淮西這些人搖身一變,便能得到高官厚祿,長安的天子哪來那么多職位封賞? 戰(zhàn)馬嘶鳴,旌旗飛舞,牙城上的陳少陽已經(jīng)清醒不少,他看清來人,李岳一介文人,竟也玄甲長劍的……陳少陽一陣怒火涌上心頭,眼見李岳遣人在下頭喊話,充耳不聞,而是招來侍衛(wèi): “想辦法讓洄曲的肖將軍速速支援,李岳是奇襲,帶的兵馬不會多,只要能撐到肖將軍來,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子城下,李岳見陳少陽只是露了個頭,竟又很快無影無蹤,知道他一時半刻不會投降,那廂,吉祥風風火火來報西城門謝珣擒殺了李橫波: “中書相公的意思是,不急著強攻西城門,入蔡州城,李帥代表著朝廷,自然要從正門?!?/br> 李岳謙遜說:“相公言重了,這是相公提早到了蔡州城,如若不然,事成后某自當快馬加鞭請相公入城,這才是朝廷的禮節(jié)所在?!?/br> 他略想了想,“肖順質的家眷都已控制,陳少陽是指望不上他的,還請相公先在附近歇腳,等事情塵埃落定,某將披戎裝,具櫜鞬親自于路左跪迎相公入城?!?/br> 吉祥笑道:“奇襲的大功,是李帥的,中書相公心里再清楚不過,李帥要行如此大禮,只怕中書相公過意不去?!?/br> “勞煩你說與相公聽,此舉并非多余,淮西一地,不知王化為何物,某迎相公,正是一個向淮西展示朝廷禮節(jié)所在的大好機會,讓他們知道何為上,何為下,知道上下有別,尊卑有別?!崩钤梨告付?,吉祥這才連連拱手,“節(jié)帥心思縝密,佩服?!?/br> 謝珣帶著隨從,在外城落腳。脫脫換了件干凈衣裳,洗了臉,在火盆旁烤火,謝珣一進來,她笑靨如花,嬌滴滴說: “哎呀,好疼?!?/br> 謝珣打量她片刻,坐了下來,柔和一笑:“我以為你今天要被嚇到,哪兒疼?” 脫脫翹起手指:“這兒疼?!睆埧陂]口不提李橫波的事,謝珣便握住她的手,展開了,仔細看了看,“沒受傷?!?/br> 脫脫皺了皺鼻子,立刻把腳伸出來,“哎呀,我是腳疼,腳凍的麻了,怪癢的?!?/br> 她趿拉著繡鞋,一甩,褪去襪子,大喇喇往謝珣懷里一伸:“可能要生凍瘡了,又硬又紅,還癢,這可怎么辦呢?” 謝珣捏著她的腳,看她眼睛亂閃,小臉映著火光紅撲撲的,笑著揉了揉: “你高興了嗎?” “什么?”脫脫裝傻。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么?!?/br> “你報了仇,你該高興,我為什么要高興?”脫脫笑嘻嘻的,腳在他手里壓根不安分,嘴角雖是彎的,可眼睛已經(jīng)冷了下來,“謝臺主早就認得我呢,不光認識我,應該也認得我全家,曲江的別院,住的還舒坦嗎?” 第85章 、淮西亂(18) 脫脫懶懶的, 但兩只眼雪光似的亮,像一頭隨時會發(fā)出攻擊的小獸。謝珣毫不意外,把她腳放下, 往炭盆里丟了兩塊木炭,像是思索了剎那,開口說: “我以為你對你的家世并無興趣?!?/br> “我是沒什么興趣, 謝臺主,你知道緣故嗎?” “不知道。” 脫脫瞇了下眼,頭一揚, 一臉的滿不在乎:“因為,我不是李橫波, 對過去那么執(zhí)著。不管我家里過去是窮酸, 還是顯貴, 對我來說都無所謂了,因為都過去了, 一個人要想過的快活痛快,應該做的是過好當下每一天, 追憶早已不存在的過去,只會讓人痛苦?!?/br> 少女的一張臉在火光下,猶顯紅潤, 脫脫說完,突然緊盯沒什么表情變化的謝珣,“但你刻意隱瞞, 不坦蕩,謝臺主是不是欠我一個交待?” 謝珣似乎無言以對。 他眼神變得有些復雜,望了望她額間月牙兒,輕聲說:“我不是刻意隱瞞, 當年,我初入御史臺,你祖父起兵事敗,被押回長安,對于要怎么處置他朝廷猶豫不決,我是上書主張逆賊應當處以極刑,不為別的,你祖父當時已經(jīng)是上柱國,他手里的朔方軍統(tǒng)攝遼闊,一個位極人臣的功勛,卻公然叛國,不管他曾經(jīng)有過多么輝煌的戰(zhàn)績,但都改變不了他最終的選擇?!?/br> 真是討厭,無論謝珣說什么都一副他很有理的樣子,他說大道理的樣子,真是討厭極了。脫脫聽得心里煩亂,冷著臉,問道: “我祖父于國有過大功是不是?” “是?!?/br> “我祖父本來并無叛志是不是?” “也許是。”謝珣遲疑了一瞬。 “咣當”一聲,脫脫一腳踢飛了炭盆,火星四射,她惡狠狠地瞪著謝珣:“你心虛!” 她兩眼冒火,上前便搡謝珣,“你怎么不說話了?你別以為我傻,李丞那里我聽過安祿山史思明叛亂時的無數(shù)舊事,誰還不知道幾個名將的逸聞了?高仙芝怎么死的?封常清又是怎么死的?哥舒翰一世英名,為什么最后只落得身死名裂?李光弼可惜了,又是怎么個可惜法,中書相公,你比我清楚吧?” 謝珣被她搡得連連后退,訝然地望向她:“你原來知曉這么多事?!?/br> 脫脫冷笑:“誰不知道呢?我祖父是不是被逼的,你心里真的不清楚?謝珣,現(xiàn)在長安城里等著看你笑話的也是閹人,當初高仙芝封常清死于監(jiān)軍之手,我祖父不過不想重蹈覆轍,你不要告訴我他可以學李光弼,一代名將,因為猜忌而不敢回長安,只能窩囊守著拖著,我呸,錯的是朝廷,是天子……” “脫脫!”謝珣喝斷了她,神情凝重,鉗制住她亂掙扎的雙臂,“對,你說的這幾人,無一不可惜,并不是閹人害死他們,若將來有一天我也如此,那必定是天子想我死。功高主必疑,沒人逃得過,區(qū)別不過是有人圓滑或許能善終,你祖父當年控制了朔方軍,這令河東惶恐不安,一旦河東有失,長安不保。彼時你祖父已經(jīng)封無可封,再有他和回紇的關系深厚,誰能保證他不是下一個安祿山?” 脫脫撲閃著震驚的大眼睛:“朝廷擔心他謀反,所以先把他逼反了?謝珣,如果這個時候長安有人構陷你,你這個中書相公是不是打算和封常清一樣,坦蕩就戮?” 謝珣微微垂下睫毛,聲音平靜:“我出身御史臺,沒掌過兵,此次以相公之名統(tǒng)率三軍,淮西收復,三軍同我便再無瓜葛。哪怕我功高,受猜忌,我一無兵權,二不結黨,至多不過貶黜嶺南,天子要我的性命無用?!?/br> 木炭上的紅光漸漸黯淡,脫脫的眼睛也似乎跟著黯淡了,她不解地望著謝珣:“我不懂。” “你不懂什么?”謝珣抬首,凝視著有些呆滯的脫脫,嘴角揚起幾分愛憐的淺笑。 脫脫慢慢坐下來,像是自語:“我一心想出人頭地,是想過好日子,我聽李丞講前人故事時,覺得他們真傻,為什么要乖乖受死,我要死,也絕不冤死。我一直以為謝臺主高高在上,從不把人放眼里,沒想到,謝臺主竟也是這樣的人?!?/br> 火盆翻了,謝珣重新把它整理好,添了炭,在脫脫身邊也坐了,他一面撥拉著炭火,一面說: “我生平所愿,不過平淮西,收三鎮(zhèn),這片土地能重現(xiàn)太平,至于我個人的榮辱,是無須考量的。我的老師為此連性命都葬送了,朝廷連年打仗,也不知死了多少好兒郎,為的不過如此。朝廷的數(shù)十萬大軍在此,一張張嘴,都等著吃飯,這個緊要的關頭過了,我可以心平氣和地和你談談你家里的事。我入御史臺時,老師是御史大夫,自我釋褐,就把老師當做一生的榜樣,他清白雅正,冷靜從容,你祖父的事我亦覺可惜,但若重來,我還是一樣的選擇,你若怪我,我無話可說。” 屋里又溫暖起來。 脫脫沉默良久,她托著腮,呆呆看通紅的火光,好半晌,她問道:“你瞧不起我祖父這種人嗎?” “沒有,但我也不認同?!?/br> “高仙芝是高句麗人,李光弼是契丹人,我祖父我要是猜的不錯的話是鐵勒族,他是誰,你不說我心里能猜到了。這些蕃將,沒什么好下場,自然,也許你也沒什么好下場,我跟著你,還有什么意思呢?”她嘴一撇,兩只眼朝屋頂看去,不慌不滿說,“我不會怪中書相公,但我想明白了,跟著相公,其實也沒什么好,等回長安,我跟相公還是各人走各人的路吧?!?/br> 她拍拍手,利索起身,草草洗漱把衣裳一解,脫了鞋,爬上床將帳子放下,徹底隔斷了謝珣的視線。 謝珣無聲看那床片刻,收回目光,淮西叛將的首級只等他凱旋之時捧上大殿,獻與天子,他應該十分高興的。但并沒有,李岳出奇制勝,風雪蔡州城,然后呢?還有平盧,還有河北三鎮(zhèn),仗真的能打完嗎? 夜色還是那么深,殘雪又凝結成冰,外頭傳來打更的聲音,蒼茫悠遠,謝珣再掀開帷帳時,看到的已經(jīng)是張熟睡的面龐。 兩日后,謝珣正式入蔡州城,李岳在道邊隆重迎接,引得淮西軍卒和百姓在路邊觀望不已。淮西已經(jīng)有四十多年沒有見過官軍,也不知道迎接宰相是怎樣的禮節(jié),一雙雙眼睛里,寫滿了新奇。 在無數(shù)目光的注視下,謝珣接受了李岳的拜見。 很快,李岳率軍退出蔡州城,交由謝珣接管?;次靼傩赵陉惣腋缸涌琳?,不許交談,不許夜間點燈,受百般轄制,見朝廷的相公一來便廢除舊制,喜不自勝,一時間蔡州城里到處可見投甲呼舞迎門笑語的老少男女。 朝廷要論功行賞,謝珣忙于名單擬定,洄曲傳回陳少奇大將肖順質投誠的消息。謝珣把筆一停,吉祥笑道: “就等肖順質了,申州、光州加上底下各縣鎮(zhèn)叛軍有兩萬余,都差不多降了,臺主,肖順質只帶了幾名心腹先過來的,要不要見他?” 謝珣表情有些玩味,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下:“他自己跑過來,洄曲大營呢?那里還有淮西不少精兵,群龍無首,只怕會被人利用。” 吉祥腦子轉得飛快:“李橫波已死,臺主擔心的是平盧還會趁機挑撥?” “難說?!敝x珣“啪”的一聲合上冊子,“肖順質怕是沒說動底下的人,所以他帶著心腹回來了?!?/br> “臺主打算怎么辦?” 謝珣揉了揉額角:“想辦法讓肖順質把人都召回蔡州城,什么都答應他,只要把人都帶回來?!?/br> 吉祥應了話,出城見到肖順質,先擺出極客氣的一張笑臉,把謝珣的意思轉達給肖順質,果然,眼前的黑臉漢子為難了: “不敢瞞相公,洄曲大營已非在下能控制,他們愿意投誠,不過提的要求太高,在下不知道朝廷的安排哪敢擅自答應,迫不得已,在下唯有只身而來?!?/br> 這個中原因,跟謝珣所料相差無幾,吉祥微笑說:“國家多故,民生多艱,即便如此,官軍至此朝廷對淮西依然是眷顧的。中書相公已上表,懇請圣人免淮西百姓兩年賦稅,將士們么,更要論功封賞。還請肖將軍再走一趟,無論什么條件,朝廷都會考量的,讓將士們盡管放心?!?/br> “這……”肖順質滿腹狐疑,看吉祥言笑晏晏,再三懇切陳辭,自己尚且見不到謝珣的面,只好答應下來,再次折返洄曲大營。 洄曲的驕兵們等來肖順質,險些暴動,一番勸告后,討價還價良久還沒個結果。肖順質被吵的頭疼,聽下頭有人叫囂要去投奔平盧,心知混進平盧的人來了,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