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月亮 第1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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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厘駕著車回去。 在家里等了許久,張妍忻都沒有回復(fù)她。云厘打了個電話過去,對方也沒有接。 她尋思今天自己似乎沒有得罪對方。 云厘給傅正初打了個電話:“傅正初,我想問你一件事?!?/br> 傅正初聽她語氣嚴肅,不禁也有些緊張:“厘厘姐,怎么了嗎?” “你小舅有個發(fā)小去世了,你知道原因嗎?”云厘卡頓道:“我不想直接問你小舅?!?/br> 她怕提到這個話題后他會受到刺激或傷害。 傅正初:“我爸媽之前和我說過是意外去世了,沒有和我說具體情況,還讓我在小舅面前不要提?!?/br> 云厘一下子有些茫然:“那你知道你小舅當(dāng)時……” 她沒繼續(xù)往下問,因為她不確定傅正初是否知道傅識則休學(xué)的事情。 見她沒說話,傅正初猜測了下她的問題,主動回答道:“之前小舅狀態(tài)不是很好。厘厘姐你也看到他那時候都不喜歡說話的,就回南蕪待了好長一段時間?!?/br> 傅正初停頓了一會,繼續(xù)道:“但小舅現(xiàn)在挺好的,那件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很久了,厘厘姐你不要太擔(dān)心了。” “好?!焙透嫡趵^續(xù)聊了兩句,云厘便掛了電話。 她不確定是不是自己多疑了。 傅識則在云厘面前幾乎沒有保留全數(shù)袒露,唯獨談及那個發(fā)小,他卻很回避。 畢竟,很多時候,回憶也是很傷人的。 云厘此刻回憶起他那些故作輕松的語氣、強逞的笑容。 她卻在里面感受了受傷。 他被傷得很深,全然不愿意回顧這段往事。 她上網(wǎng)搜了下unique戰(zhàn)隊獲得的獎項,在某一個新聞?wù)业搅巳牫蓡T的名稱。 傅識則(隊長)江淵 周迢…… 在網(wǎng)上搜索江淵和西伏科技大學(xué),云厘卻沒有得到更多的消息。 她伏在電腦前,原已經(jīng)和傅識則說好今日不見面,她仍是拿起鑰匙出了門。 見到那走來的挺拔身影,臉上的神情輕松自若。 坐到副駕后,傅識則留意到她的心事重重,偏了偏頭:“怎么了?” “沒。”云厘沒有提今天發(fā)生的事情,傅識則瞟了眼她握得緊緊的方向盤沉吟了會,問:“今天吃飯不順利么?” 這件事他遲早也會知道,云厘故作鎮(zhèn)定地提到:“沒,我在的那個組的組長好像是你同學(xué),他鑰匙扣上有個unique的小徽章?!?/br> 傅識則目光微定,默了會,問她:“什么名兒?” 云厘:“周迢?!?/br> 第75章 傅識則的記憶進入短暫的空白,是極遙遠的名字,片刻,他才緩緩地“嗯”了聲。 車內(nèi)的氛圍猛然變了味。 云厘用余光瞥傅識則,他表情沒有太大的變化,淡淡道:“他人挺好的,你應(yīng)該會喜歡這一份工作?!?/br> 似乎是某個點被觸發(fā),他的情緒很明顯下降了許多,在表情上卻沒有外顯。云厘望向兩側(cè),找了校園樹林的死路開了進去。 車停在盡頭。 兩側(cè)郁郁蔥蔥的常青樹,風(fēng)吹得樹葉颯颯作響,大片的綠葉遮蔽日光。 云厘盯著他如一潭死水的眸子,解開自己的安全扣,往前撲過去緊緊地抱住了他。 想傳遞給他全部的力量。 云厘后悔剛才自己提了這件事情。 原本她以為,她在這家公司工作,傅識則遲早有一天會知道她的組長是周迢。 與其一直隱瞞,不如一早就告知。 如果他對此存有芥蒂,她就換一份工作。 云厘直接問道:“要不我換份工作吧?有些offer我還沒拒。” “沒必要?!备底R則垂眸看她,“周迢是我很久以前的朋友。他人不錯,你和他共事,會很開心的。” 周迢是傅識則曾經(jīng)最要好的朋友之一,當(dāng)年江淵出事后,周迢和其他隊友聯(lián)系過他很多次。 他都沒有回復(fù)。 其他人都能理解。 他和江淵兩人從初中、高中、大學(xué)一直在同校同班。兩人同進同出,名列前茅,關(guān)系情同兄弟。 他們都以為他是受不了江淵離世的打擊。 其實也很久了。 他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江淵已經(jīng)離世三年多了。 “我應(yīng)該早點告訴你的,你有知情權(quán)?!备底R則臉色有些蒼白,云厘抿著唇,搖了搖頭:“你不用告訴我以前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我知不知情并無所謂?!?/br> 云厘扣緊他的五指。 她希望他再也不會想起不開心的事情。 傅識則這一次卻沒有像以往那般保持沉默。 也許是他自己的內(nèi)心也痛苦了許久。 也許是他也想抓住一絲希望走出來。 “失眠越來越嚴重了。”傅識則輕聲道。 因為他最近經(jīng)常會夢見江淵。 陳今平的生日要來了,意味著,江淵的生日也要來了。 時隔三年多,傅識則依舊覺得,那個人應(yīng)該活著。 和江淵一起到西科大上學(xué),傅識則原以為這是少年逐夢的開始,而一切也如預(yù)期般發(fā)展。 大一下學(xué)期,江淵提議參加無人機競賽,他們和室友一起組了一支隊伍。 幾人年少氣盛,卓爾不群。 取隊名時,不約而同地想到了unique這個詞。 那一次,去后街吃完燒烤后,傅識則抬頭看著天上半彎的月亮,定下了他們的隊徽。 沒找教授指導(dǎo),他們幾個硬是熬了一個月的夜,常常摸黑離開辦公室。 但那時候卻也從不覺得辛苦。 都是剛成年的少年,再加上十五歲的傅識則,立志要拿全國第一。 慢慢看著那無人機搭起來,算法越來越完善,試飛了無數(shù)次,最后搖搖晃晃飛起來的時候,幾人在辦公室里歡呼。 他們互相推著到草地上。 傅識則站穩(wěn),cao縱無人機在空中穿梭,逐漸縮為一個圓點,他仰起頭,跟著無人機跑,其他人歡呼著跟在身后。 他們拿了一等獎。 宣布獲獎的時候,傅識則原想保持鎮(zhèn)定,卻在其他的人帶動下,也不受控地笑起來。 他們拿了不止一個一等獎。 從最普通的比賽一直走到國外。 每年的參賽成為了他們幾個人的默契。 直到江淵自殺。 從小到大,江淵的性格一向很溫柔,在人群中往往也處于聆聽者的角色。 江淵從不說自己想要什么。 但明明他們說好了,什么事情都要和對方說。 日子對傅識則而言都是一樣的,從小到大,他中規(guī)中矩地上學(xué)、上補習(xí)班,空閑的時間就和江淵出去玩或者鬧事。 一直到讀博,日子也沒有特別大的變化。 兩人日常各自在實驗室待著,累了便喊上對方掛在走廊欄桿上聊天,喊對方吃飯,一塊兒早起和晚歸。 傅識則也不記得什么時候他們開始有了脫節(jié)。 史向哲對他重點栽培,他越來越忙,江淵喊他時,他往往也無暇顧及。 只是有那么個印象,剛把文章改完投出去,他松了口氣,喊上江淵去樓下咖啡廳坐著。 傅識則熬了幾天夜,疲倦得不行,扯開個笑:“總算投出去了?!?/br> “……” 江淵看著他,沒有露出以往那種溫柔的笑,表情像是不知所措,茫然道:“我去醫(yī)院,醫(yī)生說我重度抑郁和焦慮?!?/br> 傅識則對這兩個詞沒有太大概念,他瞥了江淵一眼,遲疑道:“我先查一下?” 江淵點頭。 傅識則越查越覺得不對勁。 江淵這樣的人,和他在一塊時都是帶著笑,甚至經(jīng)常開導(dǎo)和安慰他,怎么可能有抑郁癥和焦慮癥。 傅識則理智道:“醫(yī)生開藥了?” “開了好幾種?!苯瓬Y從包里拿出藥盒,傅識則很不是滋味,將藥都裝回盒子里,“沒事兒的,就聽醫(yī)生的?!?/br> 江淵嗯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