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正常人都會覺得意圖不軌。

    云厘糾結(jié)著要不要解釋一下。還沒說出口，前邊的傅識則忽地出聲：“云厘厘？”

    云厘怔住，疊聲詞的輕音柔化了傅識則的聲線。

    甚至……還挺可愛？

    還沒來得及分清楚這個稱呼的來源，云厘又聽到他問：“你那天的蛋糕在哪家店買的？”

    “蛋糕？”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是毛巾卷，云厘回答，“我自己做的。”

    傅識則頓了下，沒再多說：“嗯。”

    云厘小心翼翼：“怎么了？”

    傅識則：“家里老人喜歡。”

    “哦哦，我每次做都做挺多的，一個人也吃不完。放冰箱也浪費?！痹评逭f，“你家里人要喜歡的話，我下次做完可以給你帶點?！?/br>
    恰好到小區(qū)門口，傅識則停下車子：“謝謝，但不麻煩了?！?/br>
    就算云厘是被拒絕的那一個。

    也不得不想感嘆一下，這人真是個銅墻鐵壁。

    被拒絕次數(shù)多了，云厘的內(nèi)心都有些麻木了。她的思緒還放在他的稱呼，以及剛剛的事兒上，心不在焉點頭：“那我先回去了?！?/br>
    握住車門把手時，她又停下。

    云厘沒忍住說：“我最近在找實習(xí)，就讓夏夏姐幫我介紹了幾份，還沒選好給哪家投簡歷的?！闭f完，她停頓，委婉補充：“你有什么想法嗎？”

    她也不能直說，我可能會去eaw面試，你不喜歡我就不去了。

    如果他有意見，那她就可以直接排除掉eaw了。

    傅識則回頭。

    靜默。

    瞧見他的表情，可能是她過分解讀，但此時此刻，云厘能很明顯從他臉上讀出“關(guān)我什么事”這五個字。

    仔細(xì)一想，確實過于自作多情了，她去哪兒工作，確實也跟他沒有任何關(guān)系。這話就顯得，他好像很在意她會不會出現(xiàn)在他面前似的。

    還沒想好怎么挽回局面。

    傅識則忽然道：“夏從聲給你推薦了什么實習(xí)？”

    “?。俊痹评逑乱庾R拿出手機，遞給他，“這幾家。”

    傅識則接過去看。

    夏從聲發(fā)給她的資料里，包括了公司簡介和崗位要求。傅識則飛快掃了幾眼，時不時問幾句，她的專業(yè)，以及對這份工作的期望等。

    余暉落到他側(cè)臉，能看清一層細(xì)細(xì)的絨毛。淺色的衣服上也染上星點的圖案。

    仿若有一簇又一簇?zé)熁樦奶鴽_上天空，層層疊疊炸開，世界變得色彩斑斕。眼前的人，在此刻像是與她拉近了距離。

    過了幾分鐘，傅識則像在講解一個課題一樣，比對出幾家公司的優(yōu)劣勢。最后，客觀地給了她一個答案。

    “eaw比較適合你。”

    第12章

    好些天沒回家，云厘打開窗戶通風(fēng)，隨即開始收拾房子。檢查冰箱時，發(fā)現(xiàn)里邊還剩有幾個用來做毛巾卷的芒果，放了那么長時間已經(jīng)有些壞了。

    去鄧初琦家的決定做得太匆忙，雖然后來他們還送她回家拿換洗衣物了，但當(dāng)時也沒來得及想到這一茬。

    云厘全數(shù)拿出來，放到流理臺上，盯著看。

    剛剛傅識則還問了她，那些毛巾卷是在哪里買的。這么一想，難不成他忽然耐心起來給她提供建議，是因為她做的毛巾卷嗎？

    雖然她最開始的本意是想問他，對于她去eaw工作有沒有意見。

    不過，不管是什么原因。

    云厘忐忑一路的心臟總算是因此落回了歸處。

    至少從這個事情里能證明，他并沒有討厭自己，也沒有因為，她可能會跟他在同一個公司工作這個可能性而感到反感。

    每次遇到傅識則，云厘的心情就會變得七上八落。卻又不完全是貶義。

    會因為他的一個舉動備受打擊，一蹶不振。

    也會因他的一句話而死灰復(fù)燃，重振旗鼓。

    像是一罐已經(jīng)沒了氣的碳酸飲料，被人重重?fù)u晃過后，又滋啦地，輕易恢復(fù)成千上萬的氣泡，一顆一顆地往上冒起。

    她神色怔怔，良久，忽地彎了下唇角。

    云厘回神，打算把這些芒果扔掉，拿了個垃圾袋。想起傅識則最后說的話，她停頓，每丟一個芒果，嘴里就會念叨一個詞：“合適……”

    合適。

    不合適。

    合適。

    還有一個。

    云厘丟進袋子里，眼都不眨地重復(fù)了遍：“合適?！?/br>
    -

    等夏從聲把eaw人事的微信名片發(fā)來，云厘想加入通訊錄時，卻意外發(fā)現(xiàn)對方已經(jīng)在自己的列表里了。

    ——就是前段時間跟她交接的何佳夢。

    “……”

    云厘點開她的朋友圈。

    發(fā)現(xiàn)這段時間，何佳夢確實是在朋友圈發(fā)了幾則招聘廣告，和夏從聲發(fā)給她的資料一樣，和她專業(yè)比較對口的是技術(shù)部的研發(fā)崗。她沒有看朋友圈的習(xí)慣，所以也一直沒有注意到。

    躊躇許久，云厘給她發(fā)了個微信：【佳夢，你是eaw的hr嗎？】

    何佳夢回得很快：【不是。】

    何佳夢：【我是總經(jīng)理秘書，這段時間人事部比較忙，我就臨時調(diào)過來幫忙了。不過我只篩選簡歷和安排時間。】

    何佳夢：【怎么啦？】

    身份轉(zhuǎn)換后，云厘有些不知道怎么開口。她來回措辭，簡單說明來意。

    何佳夢雖驚訝，但反應(yīng)也不強烈。讓云厘發(fā)了簡歷，又問了幾個問題。沒多久，就通知了她正式的面試時間。

    流程走完，何佳夢還留了個懸念：【你那天可能還會遇到熟人。】

    何佳夢：【那到時候見！】

    云厘有些疑惑，卻也沒多問。

    心想著，之前去eaw也確實見到不少工作人員，會遇到認(rèn)識的人也理所當(dāng)然。但“熟人”，應(yīng)該是一個都沒有。

    ……

    陸陸續(xù)續(xù)面了幾個公司，直至到eaw面試的當(dāng)天，云厘才明白了這話的意思。

    原來這個“熟人”指的不是“熟悉的人”，而是“同行”的意思。除了她，同時間段還來了兩個面試者，一男一女。

    女人就是之前在ktv跟徐青宋要傅識則微信未果的杜格菲。

    他們被安排在其中一個辦公間等待。

    杜格菲也認(rèn)出她了，主動打招呼：“hi，你也過來面試啊？”

    云厘不自在地點頭。

    見狀，旁邊的男人好奇問：“你們認(rèn)識?。俊?/br>
    杜格菲沒說實話，隨意扯了個理由應(yīng)付過去。

    接著，兩人就你一語我一語地聊起天來。期間男人還提了云厘幾句，試圖讓她加入話題，但見她興致不高，也就作罷。

    隨后，杜格菲似真似假地開了個玩笑：“別人不想理你呢，別打擾她了。”

    “……”

    從確定面試時間那天，云厘每天都會上網(wǎng)搜遍面試可能會問的問題，還找鄧初琦尋求了不少經(jīng)驗。心情也處于一種不上不下的焦慮狀態(tài)。

    每回遇到這種類似事情，云厘的反應(yīng)都是如此。

    包括先前答應(yīng)eaw探店邀請后，她也焦慮了一段時間。

    云厘的臨場反應(yīng)很差，在陌生人的視線下更甚。很多時候轉(zhuǎn)不過彎來，十分淺顯的問題在那瞬間還會想不起答案。

    研究生復(fù)試她就拿了墊底。

    這也是很多人在初次見到云厘時，覺得她這個人不好相處的原因。

    她不擅長應(yīng)付陌生人的搭話，加上她的眉眼偏英氣，不帶情緒看人的時候，會顯得鋒利又不好相處。而簡短又顯拒絕交流的回復(fù)，更讓人覺得她過于冷漠。

    云厘垂頭，沒有解釋。

    卻因為這句話，剛鼓起的勇氣又癟了些。

    無端打起了退堂鼓。

    -

    云厘被排到最后一個面試。

    面試官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名為方語寧。短發(fā)齊整，戴著細(xì)邊眼鏡，唇形天生下拉，看起來干練又不怒自威。

    不過，只有一個人，也讓云厘的緊繃感減少了些。

    當(dāng)時她去南蕪理工大學(xué)復(fù)試，里頭有五六個老師坐著。一進去看到那架勢，云厘腦子都空了。那瞬間，唯一的想法就是，這一趟白來了。

    面試大約持續(xù)了二十分鐘。

    方語寧點頭，整理著資料：“差不多了，你有什么想問我的嗎？”

    先前云厘搜索出來的問題里就有這個，而且多數(shù)答案都是——最好別說“沒問題”，也不要問一些高深到面試官打不出來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