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忱把玩著手里的蘋果，注意到身邊人沒了聲音，他側(cè)過頭看了一眼，見戚生生垂著腦袋，看不清神色，一幅無精打采的樣子，不由撓了撓后脖頸，低聲道：“戚生生?！?/br>
    “……嗯。”

    “我的蘋果被汪越他們搶了，所以……”時忱用手指點(diǎn)著手里的蘋果，輕咳一聲，“下次補(bǔ)給你?！?/br>
    戚生生這會兒心緒不寧，聽到這話，隨口道：“不用了，我不需要?！?/br>
    “……”

    時忱的指尖一頓，抓著蘋果的手悄然落下，忽然極快地嗤了一聲：“愛要不要?！?/br>
    公車?yán)锇察o了下來。

    戚生生攥緊包帶，心臟仿佛被人拋在空中，沒有著落，讓她惶恐又害怕。

    那封信上，有對虞宋的綺念，有她晦澀的少女心思。

    就像她為虞宋買的日記上，寫滿了詞不達(dá)意的心事，渴望他看見，又害怕他看見。

    ……

    自從時伍讓二人一起上學(xué)之后，日子一長，不知不覺間，二人連放學(xué)也一起了。

    車剛停穩(wěn)，時忱便先一步下了車，頭也不回地走進(jìn)小巷，腳步?jīng)]有停頓，邊走邊狠狠啃了口蘋果，仿佛在跟誰置氣一般。

    走了一會，身后一點(diǎn)聲音也沒有，他煩躁地停下，沒好氣的回過頭。

    戚生生沒有跟上來。

    時忱輕嗤，覺得自己這樣跟個傻子一樣，抬手把蘋果叼在嘴里，單手插兜，抬步繼續(xù)往前走。

    這破蘋果一點(diǎn)也不甜。

    -

    戚生生立在站牌前，盯著路燈下自己瘦長的影子，原本齊肩的短發(fā)已經(jīng)長到了背部，被她用皮筋綁了起來，露出的脖頸修長纖弱。

    腦子里都是那張消失的卡片，她想著想著，眼眶略微酸澀，她重重眨了一下眼睛，嘆了口氣，看向巷子的入口，已經(jīng)看不見時忱的背影了。

    這小子從沒等過她。

    戚生生剛要走過去，卻聽見左邊街巷里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伴隨著喧鬧的嬉笑，不一會，就看見三個男人互相攙扶著從那里面出來，看樣子是喝醉了。

    時間將近夜里十點(diǎn)，在四下無人的空蕩街道，三個男人撒潑的嬉笑聲非常清晰，戚生生只看了一眼便立刻收回視線，她下意識握緊拳頭，低頭朝著巷子那走，只不過腳步卻十分僵硬。

    那三人也注意到了空蕩路口上站著的戚生生，原本一直胡話連天的醉漢瞬間息了聲，他們對視一眼，醉紅的臉上露出玩味的表情。

    這邊戚生生悶頭朝前走，在進(jìn)入巷口的時候卻聽見了身后悉悉索索的動靜，那聲音仿若盤曲毒蛇，纏在她的心頭，讓她的血液凝滯。

    那些被她刻意壓在心底的可怕回憶霎時從黑暗里跳出來，將她的理智一點(diǎn)一點(diǎn)剝奪。

    戚生生盡量平息自己的呼吸，她沒有回頭，但那雜亂腳步聲越來越近，她甚至能聞到空氣里飄來若隱若無的酒氣。

    直到身后的腳步聲近在咫尺，戚生生終是忍不住尖叫出聲，抬步跑了起來。

    “哎！小meimei別跑啊?！蹦侨齻€醉漢調(diào)笑道。

    “跑什么，等等我們啊?！?/br>
    聽到那三人的喊叫，寒風(fēng)吹在面上，碰到眼淚，冷的她嗚咽出聲：“時忱！”

    “干嘛？靠……！”

    時忱聽到戚生生叫他，得意地翹起嘴角，從拐角里走出來，還沒站穩(wěn)就被從巷子里沖出來的戚生生撲了個踉蹌，雙手下意識環(huán)住懷里的女生。

    戚生生聽到時忱的聲音，緊繃的神經(jīng)霎時松了下來，她的緊緊抱住時忱的腰，緊攥對方的衣角。

    時忱自從初二后就開始竄個子，不知是不是打籃球的緣故，他的身高在同齡人中算得上佼佼者，一米六的戚生生才到他的肩膀。

    兩人此時站在巷子出口處唯一的那盞路燈下，光線暖黃，氣溫很低，能清楚看見彼此呼出的白色霧氣。

    戚生生緊緊縮在時忱懷里，小小的一團(tuán)，閉眼抽噎著，眼淚仿佛斷了線，落在時忱的衛(wèi)衣領(lǐng)口，隨后消失不見。

    時忱呼吸一滯，低頭看著戚生生，從這個角度看過去，能看到對方輕顫的眼睫，微紅的鼻頭，像只受驚的小動物。

    霎時，所有感官都仿若消失了一般，只能聽見自己胸口過速的心跳。

    就這么靜止了兩秒，那三個醉漢從巷子里出來，時忱抬眼便看見了他們。

    這下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時忱盯著那三個人，臉上沒什么表情，抬起右手按在戚生生的背上，把自己戴著的鴨舌帽拿下來一把扣在女生的頭上。

    那三人具是滿臉橫rou，形容粗俗，看到抱著的兩個學(xué)生，吹了幾聲輕挑的口哨。

    “喲，大半夜不回家，在這摟摟抱抱的，早戀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時忱聞言眼尾上揚(yáng)，眸色漆黑，他盯著中間說話的那個男人，輕笑一聲，散漫道：“是啊，大叔要留下來看看么?！?/br>
    男人喉頭一梗，沒想到這毛頭小子臉皮這么厚，這種事都敢認(rèn)。

    “走走走，沒意思，再轉(zhuǎn)場地接著喝?！?/br>
    另一個男人嚷嚷道，接著三人便掉頭原路返回，中間那人臨走時還想再打量眼戚生生的長相，但小姑娘卻被帽子遮得嚴(yán)嚴(yán)實實，只能瞧見個尖俏的下巴。

    時忱冷冷盯著巷口，直到動靜徹底消失，才收回視線。

    懷中的戚生生還閉著眼，不停低聲抽噎著，就像著了夢魘，怎么也醒不過來。時忱瞧著她這副模樣，想起開學(xué)不久，他在醫(yī)務(wù)室遇到她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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