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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桓從山洞中出來,雖然他從未懷疑過宋凌說謊,但親眼見到鋪天蓋地而來的走尸,還是心中駭然。他頓時神情嚴(yán)肅,將宋凌霜扯到身后,對他說,“一會兒如果瞧見空子你就走,不到蘆花蕩不要回頭?!?/br> 宋凌霜不肯,“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眼看華仲揚帶著如山似海的走尸逼近,饒是長孫桓也有些急,“你這孩子,怎么腦子還轉(zhuǎn)不過彎來?連走尸都帶來了,他們就指著你我二人葬身此處。你跑了,為師更安全。” 宋凌霜體會過來師父的意思。如果他們都留下,華仲揚必然不會留活口。如果長孫桓走,留下自己,自己必死無疑。只有自己走了,留下長孫桓,華仲揚顧及他仙門宗主的身份,或許還有一線生機。畢竟他宋凌霜如今聲名狼藉,就算到時候長孫桓也替他佐證,空口無憑也不過是舊調(diào)重彈,對華仲揚造不成實質(zhì)性的威脅。 “懂了?”長孫桓看他沒有反應(yīng),又催促了一句。 道理他都懂,但擋在自己身前的背影太過似曾相識,讓他不安,讓他焦慮,甚至恐懼。然而他也知道,就算他再想二人調(diào)換位置,他也根本沒有能替自己師傅開辟出一線生機的能力。 “凌霜!你若不走……” 他若不走,他們都得死。 宋凌霜只能點頭,“我懂了?!?/br> 長孫桓:“好。華仲揚我來牽制,你只管鉆空子!” 宋凌霜看了一眼師父受傷的右手,“可是……你的手……”他后悔自己剛才的沖動。 “右手不方便,這不還有左手嗎?”長孫桓朝他微微揚起唇角。他本就儀表不凡,人至中年,笑起來更是端方優(yōu)雅。他問宋凌霜,“你知道華仲揚為何不敢一個人來嗎?” 宋凌霜靜靜望著師父等回答。 長孫桓轉(zhuǎn)過頭,唇邊弧線依舊。向來溫潤謙和的師父臉上此時卻掛著宋凌霜從未見過的桀驁。 “因為他打不過我!” 宋凌霜愣住了。他終于知道長孫玨那份與生俱來的驕矜從何而來。這一刻,他覺得眼前的男人威風(fēng)爆了! 華仲揚悠然而來,“長孫宗主說要大義滅親替我尋人,看來是尋到了?!?/br> 長孫桓亦沒有客氣,“當(dāng)日華宗主說我徒兒污蔑貴宗,在下必然要還華宗主一個公道。如今看來,我徒兒所言非虛,倒是他受了委屈。華宗主又當(dāng)如何給我長孫氏一個交代?” “讓你徒弟先給我兒一個交代!”華仲揚冷笑著掏出玉哨。 隨著一聲哨響,走尸蜂擁而至。 長孫桓也不再廢話,符光驟現(xiàn),近處的走尸頓時被震開數(shù)丈,有些直接被震下了萬鬼崖。 宋凌霜知道自己師父是如今世上少有的八境修士,能耐自然了得??伤麖奈匆娺^他靈力全開的樣子,如今見了也是心中驚嘆。 走尸受到攻擊倒地,卻又很快陸續(xù)爬起來,加入新趕上來的尸群。 長孫桓只能用劍卸去走尸的四肢才能讓他們徹底失去戰(zhàn)斗力。然而走尸無窮無盡,體力和靈力總有盡頭。他深知如此耗下去并非長久之計。 長孫桓尚且掣肘,遑論宋凌霜。他手執(zhí)紅塵,將近身的走尸抽下萬鬼崖,面色逐漸吃力。 遠(yuǎn)處華仲揚作壁上觀。他如果能滴血不沾那是最好。就算走尸不敵,他要做的就是等兩人靈力耗得差不多了,再去收網(wǎng)便是。 他冷笑道:“宋凌霜,你在映竹峰不是很厲害的嗎?怎么不將暗靈力使出來讓你師父看看?” 宋凌霜咬牙,他知道華仲揚提起這一茬意欲何為。然而他也不是沒有想過。當(dāng)初從翼虎xue里帶出來的紫晶石他給了常苑半塊,他身上確實還有半塊。只是這鋪天蓋地的走尸,那一小塊紫晶石里的暗靈力也是杯水車薪。 長孫桓明顯動作一滯。 宋凌霜一心以為長孫桓是在意自己使用暗靈力一事,急忙解釋,“師父,不是那樣的。我回去跟你解釋?!?/br> 可長孫桓卻問,“你在映竹峰碰見了華仲揚?” 宋凌霜:“是啊,怎么了?” 長孫桓手中攻擊仍未停下,面上卻浮現(xiàn)一絲異樣。 宋凌霜抽走一只走尸,轉(zhuǎn)頭就看到了長孫桓臉色有變。他以為他身體不適,急忙問,“師父,你怎么了?” 長孫桓:“無事……我之后與你說?!?/br> 走尸前仆后繼。不過幾刻,宋凌霜已是疲憊至極,雙目通紅頭腦發(fā)暈,只能機械地?fù)]動著紅塵。 長孫桓看出宋凌霜逐漸不支,一咬牙,靈符卷著風(fēng)順著劍刃飛向前方,如同四散而開的鋒利刀片,削斷了圍攻而來的走尸的下肢。幾十具走尸瞬間倒地,而長孫桓卻趁著這空隙,飛身掠至華仲揚近身處。 華仲揚始料未及,面露驚色。連他身邊的弟子也來不及反應(yīng)。 宋凌霜知道,師父所說的空子就是此刻。他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長孫桓和華仲揚身上,以凌空術(shù)迅速飛離了走尸的包圍圈。 長孫桓對著華仲揚欺身而上,華仲揚情急之下提劍相擋。然而長孫桓這一劍帶著余韻未消的符術(shù),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簡單。華仲揚退后數(shù)步看似擋住了,其實五臟六腑此刻卻并不好受。 同是八境,長孫桓的實力竟高出自己這么多? 他一邊回?fù)粢贿呍俅我杂裆谡賳咀呤?,同時號令:“截住宋凌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