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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苑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問:“何出此言?” “先生先告訴我們,可是不可?” 常苑想了想,搖搖頭,“我不知道。我未想過?!?/br> “還有一個問題,”宋凌霜神情嚴肅,“常先生說已經(jīng)書信通知各大世家宗主,是否四大世家都在內(nèi)?” 常苑點頭。 宋凌霜望了長孫玨一眼。長孫玨知他所想,此事華家一旦知曉,必定有所防備,許多蹤跡就更加難尋了。 宋凌霜又問:“什么時候去的信?” “昨日?!?/br> 宋凌霜看向長孫玨,又看向常苑似要開口,卻被長孫玨握住手臂。 長孫玨抿嘴看他,搖搖頭。 宋凌霜沉默片刻,最終還是開口對常苑道:“常先生,晚輩有一事相求。既然先生已邀各位名士相商,可否將地點改一改?但是改地點之事,還請不要告知華宗主?!?/br> 長孫玨不可查覺地輕嘆一聲,松開手。 常苑問:“為何要改?又為何要瞞著華宗主?” “晚輩之后定會解釋,還請先生幫晚輩這個忙。” “改至何處?” “陰山,萬鬼崖。” 陰山萬鬼崖,夏氏私獄,地處偏遠,常苑也只是聽過,據(jù)說是個極為陰森之地。他答應(yīng)宋凌霜的原因有二。 其一是因為眼前這兩個晚輩是他平生至交長孫桓的兒子和徒弟。 其二,紫晶石本就是由宋凌霜帶來,如今他們似乎也找到一些線索,雖有不便道明的原因,他也該順了這個人情。 宋凌霜二人甚是感激,打算即刻啟程趕赴萬鬼崖。而常苑則道自己尚有事未能離開,叫二人先行一步。 二人離開百草齋的時候恰巧常沁采藥回來。她一貫冷淡,輕輕瞥了他二人一眼便與她師父說話去了。 宋凌霜聽到些只言片語,當下沒有說什么。等走遠了,他問長孫玨:“常先生說的有事,原來是要給貴妃娘娘制新藥。你說他們到底什么關(guān)系?常先生對謝貴妃那是真的上心,上次也是謝貴妃開口,常先生就立馬現(xiàn)身了?!?/br> 長孫玨瞥了他一眼,給了他一個“就你多事”的眼神。 宋凌霜習慣性忽略長孫玨的冷眼,繼續(xù)道,“上次看他們二人在一起的情形,卻又生分的緊,你說怪不怪?” 長孫玨終于忍不住開嗆:“與你何干?” “與我自然無關(guān)。但與我無關(guān)的事兒多了,還不許我好奇一下?”宋凌霜嬉笑著跟上去,順手搭上長孫玨的肩道,“阿玨,師兄跟你商量件事兒唄?!?/br> 宋凌霜要跟長孫玨商量的其實是如何從皇城再回陰山的事兒。 陰山與皇城接壤,比起陸路,兩地往來其實有更快的方法。這更快的方法就是走水路。從皇城外的碼頭上船沿祁江可直入陰山地界,然后轉(zhuǎn)河路,再轉(zhuǎn)陸路,到萬鬼崖要不了十天??斓脑捚咛熳銐颉?/br> 水路雖不為長孫玨所喜,但事急從權(quán),此次倒也沒有異議。 江路起碼得走上五天,上了船長孫玨就窩在船艙的客房里了。 宋凌霜知道走水路是委屈了長孫玨,也不多打擾,由他在房里看書。他自己自然待不住,時不時到甲板上去走動走動,看看風景與同船客人嘮嘮嗑兒,倒是難得清閑。 也就是這時候,他交到了一個新朋友。 第32章第三十二章 宋凌霜本就是個討人喜歡的,很快結(jié)交上了朋友。 此人名叫江睿,非仙門中人,是個書生。 因江睿是南陵人,宋凌霜一開始就多聊了兩句。沒想到江睿十幾歲起就四處游歷,談吐十分有趣,宋凌霜便與他生了親近。 到了祁江陰山碼頭轉(zhuǎn)河路的時候,二人分別還十分不舍。 “就此別過,宋兄保重。有機會到南陵蓮山腳下寒舍去,我等你一起喝我離家前埋下的酒?!?/br> 江睿從小與父親相依為命。父親生前愛喝酒,于是他小小年紀就學會了釀得一手好酒。當年父親去世,他離家游歷之前一口氣釀了十幾壺酒,埋在門前樹下,等將來回家了喝。 他與宋凌霜一見如故,這事他在船上與宋凌霜說起過。宋凌霜笑著說他也想喝,于是就有了此番臨別贈言。 宋凌霜一揖手道:“一定!江兄也保重。” 自小乞丐送命于華晨之手,線索接踵而至,暗靈力之事卻愈發(fā)疑團重重,宋凌霜心間一直沉重。這幾天江上漂游,與普普通通的江睿聊些普普通通的家鄉(xiāng)事,難得覺得歲月靜好,心情也舒暢了許多。 長孫玨看著二人告別,冷著臉聲音不大不小地甩出一句,“矯情?!?/br> 宋凌霜也不介意。除去缺了些錢,江睿的人生仿佛就是他一直憧憬的逍遙日子。他自己過不了,從別人那里聽聽也是好的。 他看著江睿走遠,心想那句去蓮山腳下喝酒的承諾怕是終究要落空。但留個念想又有什么不好呢? 他笑了笑,轉(zhuǎn)身跟長孫玨上了包下的小船,繼續(xù)沿河道往東。 上了小船后就沒有那么平穩(wěn)了。 長孫玨雖不至于暈船,但坐在船艙里臉色也好不起來,連書都不看了,只是閉目養(yǎng)神。他對水的厭惡和恐懼是骨子里的,自己也控制不住。 萬鬼崖越來越近,宋凌霜心思也沉重起來。 此時夜深,二人誰也不說話,船艙里安靜得很,只聽得見外頭船夫劃槳的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