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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凌霜好委屈。 為什么這個世界上總有人隨隨便便就為他去死? 爹娘,兄姐,還有這個他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小鬼……他能有什么錯?他只是因為半個包子,跟錯了人…… 宋凌霜,你以為你是好心嗎?你憑什么覺得你能保護他?你就是個自不量力的混蛋!是禍害!是災(zāi)星! 宋凌霜的眼淚淌過他蒼白的臉,滴在他膝上,然后落在長孫玨心里。 長孫玨無措地沉默著,最終從懷里掏出手帕,蓋到宋凌霜臉上。他明明想要安慰,明明想說些好聽的話,好叫他不要那樣難過,可話到嘴邊,卻又事與愿違。 “別哭了,難看!” 蓋在宋凌霜臉上手帕里傳來他熟悉的味道。淚水都被這手帕吸了去。他知道某個人就隔著手帕站在他跟前。 這個人輕聲對他說,“不是你的錯?!?/br> 這句話如同最后一根救贖的稻草,壓垮了他早就支離破碎的防線。所有情緒決堤而出,哭聲撕心裂肺。 宋凌霜哭了多久,長孫玨就在他身邊站了多久。直到某人把自己哭暈了,他才幫他擦去臉上的淚水,扶他睡下。 待到宋凌霜醒來,已不知過了多久。 他發(fā)覺身上纏了布帶,知道是長孫玨將他背上的外傷處理過了。之前身體里亂竄的氣息似乎已經(jīng)完全消散,由自己金丹而生的靈力再次充滿身體,熟悉而舒暢。 宋凌霜不是一個會沉溺于悲傷的人。 該哭的哭了,該難過的難過了,該報的仇,他一定會報。 他坐起身,身旁是火堆,還有睡著了的長孫玨。 宋凌霜手腳并用地爬過去。 長孫玨靠墻睡著,沒有醒。他向來睡得淺又十分警惕,尤其是在荒郊野外,些許聲響都會醒來。今日難得睡得這般沉。 宋凌霜從一旁看著他沉靜的臉。他離得很近,能看見少年眼下淡淡的青色,能看見他頰上的陰影,也能看見他更顯鋒利的下顎。 他不知道這個人是如何在五日之內(nèi)找到自己的,但他必定是星月兼程,寢食不顧,所以才會這般疲累消瘦。 宋凌霜啊宋凌霜,你這個沒良心的,你剛才怎么還能怪他不殺華晨?華晨那把短刀不是凡物,連自己當時暴走時那樣暴虐的靈力都抵擋得住,要殺他又怎是易事?這個人自己靈力所剩多少都難說,何況他還要護你周全。你怎么忍心怪他! 宋凌霜在心里把自己罵了千百遍,看長孫玨那一臉的蒼白就覺得心疼得不行。 他鬼使神差地過去將他抱住。他想跟他說的謝謝,都在這個擁抱里了。 長孫玨胸口規(guī)律平緩的起伏,還有呼在他頸上暖暖的氣息,都讓他覺得很安心。 宋凌霜就這么抱著,抱了許久。 忽然,耳邊傳來冰冷的聲音,“宋燁,你這是作什么妖!” 沒等長孫玨將他推開,宋凌霜就自覺地放開懷里的人,沖著他燦爛一笑,“抱一抱,暖和?!?/br> 此刻晨光微熹,暖陽撒在宋凌霜的笑臉上,與昨日那張淚臉判若兩人。 長孫玨有些尷尬地避開目光,一聲“滾”如期而至,卻失了平日里的氣勢。 宋凌霜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塵,道:“走吧,我們回蘆花蕩。” “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長孫玨覺察出端倪,問。 “邊走邊說。”宋凌霜道,“還有,我好多天沒好好吃飯了,咱們先找個地方,吃些東西再走?!?/br> 他們已在明河邊境,幾個時辰以后便尋到一處鄉(xiāng)鎮(zhèn)。 一路上宋凌霜已將發(fā)生的一切盡數(shù)告知,長孫玨聽后神情嚴肅。 “華氏擅長傀儡術(shù)。我猜想他們是用了什么方法,將尸身制成了傀儡,成了走尸。照你說的規(guī)模,不可能瞞得過華仲揚。我同意你的看法,此事他必定牽扯其中?!?/br> 傀儡術(shù)是符術(shù)的一種,一般只用來cao縱死物。嚴格來說,尸體也是死物,雖不易卻不至于不可能。但傀儡術(shù)臨世之時仙門就已定下規(guī)矩,是死是活,都不能用于人身。華氏此般,已是犯了仙門大忌。 “所以得盡快趕回蘆花蕩,告知師父,然后去陰山揭了華仲揚的老底?!彼瘟杷藓薜卣f。 長孫玨點頭,“你看到的結(jié)界應(yīng)該是華氏的錦鈴陣,與錦鈴符同源,但復(fù)雜許多。母陣被觸發(fā)會引起子陣的共鳴。此陣由華氏開創(chuàng),嫡系必然都知曉。至于你說的那個類似結(jié)界入口的符陣,如果我沒有猜錯,應(yīng)當是古書中的門符。也就是連通百靈墟與萬鬼崖山洞的靈力通道。你進入結(jié)界觸發(fā)錦鈴陣,華云征才會通過門符去到山洞。他本是去取嬰孩,卻沒想到碰到了你?!?/br> 宋凌霜不解,“若施此符就能隨意在兩地打通出入口,還要瞬行術(shù)做什么?” 長孫玨搖頭,“人為連接空間是極為高階的符法,書寫門符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而且每次驅(qū)動門符需要大量的靈力,我猜想華云征必然是依靠什么法寶才能驅(qū)動門符。此符我只在古書中見過,就是因為即使在能人輩出的黃金時代也極為罕見。在白銀時代,還未曾聽說何人能書此符?!比A氏中竟然有如此高人,著實讓他意外。 “可如今它就出現(xiàn)在了萬鬼崖的山洞里……”宋凌霜琢磨著,忽然問,“你有沒有覺得,最近我們總遇上這種事?就好像這幕后之人早已化神,靈力用之不竭取之不盡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