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頁
長孫玨跟著艾子軒進了皇宮。如艾子軒所說,修士入宮登記的過程極其復雜,隨身所有武器靈器丹藥都需要詳細記錄。有艾子軒帶路已經(jīng)省去許多步驟,但二人仍然花了大半個時辰才到貴妃住的芳宣殿。二人剛進殿就被告知謝貴妃臨時被皇帝召見,臨走前吩咐讓二人在前殿等候。 艾子軒對著宮人搖搖手示意不用為自己上茶,道:“長孫兄,我已經(jīng)把你送進來了,就不陪你等了。告辭!” 長孫玨望著他,認真說:“你每日這樣去纏著常姑娘,會被討厭的。” 艾子軒回頭不可思議地望著長孫玨,瞇細了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搖頭道:“嘖嘖,此言非已!長孫兄,這事兒你應該最有體會!” 長孫玨:“……”我體會什么? 艾子軒走后,長孫玨喝完第三杯茶,貴妃還未回來,時辰卻已是晌午。他看了看天,道,“今日既然貴妃有事,在下還是改日再來拜訪?!闭f罷正要起身。 剛才上茶的宮女卻走上前來,在長孫玨面前福了福身子恭敬道:“貴妃吩咐奴婢讓公子在此等候,奴婢不敢擅作主張,煩請公子再稍等片刻。”接著她一招手,門外進來幾個宮人將手上木盤里的膳食一一擺在桌上,“奴婢特地為公子準備了午膳,請公子邊用膳邊等吧?!?/br> 長孫玨有些尷尬,一時愣在原地。 宮人即刻跪下又行一禮,“還請公子不要為難奴婢?!?/br> 一來不好讓這宮里的下人難做,二來此次能見到常先生著實是謝貴妃幫了忙,強行離開有失禮數(shù)。于是他點了點頭,坐下開始用膳。 見到謝貴妃的時候,已過未時。 許是剛從皇帝那邊過來,今日的謝貴妃比那日在百草齋更為盛裝。一身金絲紫錦,上面繡著僅次于皇后身份的三鳳紋,足見她在皇宮中的地位。 她看上去有些許疲倦?yún)s依然不減風華。謝貴妃面帶歉意道:“是本宮將公子叫來,卻叫公子好等,實在對不住了?!彼疽庑卸Y的長孫玨起身,接著道,“只是后宮召修士入宮實非易事,本宮實在不愿錯過今日。多有不周,還請長孫公子見諒。” 長孫玨輕輕搖頭,道:“前些日子多虧謝貴妃,我等才得見常先生。晚輩早該求見道謝,是晚輩失禮了?!?/br> 謝貴妃笑笑,“蘭兒與我說她想見常先生的時候,我并不知道此事與宋公子和長孫公子有關。我?guī)偷氖翘m兒,蘭兒幫的是你。你該謝她?!?/br> 長孫玨又行一禮,“貴妃娘娘與謝姑娘的恩情,長孫玨銘記于心,日后有能夠效力的地方,定不推辭。” “既然如此,本宮就直說了。依蘭此次來找本宮,為的是讓本宮說服她的父親不要答應了華家的親事。而她心之所屬,本宮也猜得出?!敝x貴妃頓了頓,望著長孫玨,問道,“你可愿意娶她?” 長孫玨只是性子冷,但并不傻。他自然不會不明白謝依蘭心有所屬之人是誰。他沒有回避謝貴妃的目光,“此事,恕晚輩無法擔待貴妃娘娘與謝姑娘厚愛?!?/br> 謝貴妃也不意外,只是繼續(xù)說:“你知道,蘭兒是個好姑娘?!?/br> 長孫玨點頭,“晚輩知道。謝姑娘蕙質(zhì)蘭心?!?/br> “但本宮之所以特地將你叫到宮中來,卻并不僅僅因為她是個好姑娘且心中有你。而是因為,你們一個是明河長孫氏的少宗主,一個是西岐謝氏未來的繼承人?!?/br> 長孫玨沒有說話。 謝貴妃繼續(xù)說,“且不論你們父輩交好,若能結(jié)親本就是一段佳話。長孫氏若與謝氏結(jié)親,對二位仙門而言,益處不可估量?!?/br> 她神色稍暗,“如今華氏獨大,這幾年的橫行霸道你即便沒有親見也應當有所耳聞。其野心昭昭可見,誰都能猜到他們背地里有見不得人的勾當,只是無人能管,也無人敢管。華仲揚先后去蘆花蕩和桃花嶺提親,他有什么目的不言而喻。你們父輩雖在仙門之中舉足輕重,而今面對華氏如此露骨地脅迫卻也只能忍氣吞聲。你與蘭兒結(jié)親,便是長孫氏與謝氏堅不可摧的聯(lián)盟。” 長孫玨沉默片刻,道:“晚輩覺得,貴妃娘娘不像是謝姑娘的姑母,更像是西岐的說客?!?/br> 謝貴妃笑了,可這笑又不同于先前的笑,微微有些苦楚,“如今我身在皇室,西岐與我再無瓜葛,本不該置喙??伤K究是我的故鄉(xiāng)……我還想僭越一步,提醒長孫公子,兩個弱小的人抱在一起,可以對抗虎視眈眈的野獸。你身為長孫氏少宗主,總不能只考慮自己的性情?!?/br> 長孫玨沒有猶豫,“晚輩多謝貴妃娘娘提點。但此事,不行。” 謝貴妃望著他不語。片刻,她道:“本宮明白了。是本宮唐突了。”她嘆了口氣,“今日叫你入宮,蘭兒并不知情。既然長孫公子無意,那么今日之事,還望公子勿與他人言說?!?/br> 長孫玨點頭,“今日進宮,是晚輩求見貴妃娘娘,以謝過前幾日的恩惠?!?/br> 謝貴妃莞爾,“你很好。難怪蘭兒如此喜歡你。” 長孫玨不作回應,俯身一禮,“晚輩告退。” 長孫玨走出芳宣殿的時候,迎面走來一個身著墨綠錦緞,面容秀雅的青年。守門的侍衛(wèi)向他行禮,“參見九皇子?!遍L孫玨聽見身后他向侍衛(wèi)說:“請告知母后子敬來給她請安了。”長孫玨心下奇怪,傳聞謝貴妃身子不好未有子嗣,為何九皇子會喚她做母后?但畢竟是他人之事,長孫玨亦未作多想,一路出了皇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