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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重新成為了她生命里的一束光,她原以為她的生活將永遠沉浸在黑暗中,在她最要絕望的時候,他又從天而降,重新將她從深淵里撈了起來。 曾經(jīng)不知有多少回,那個孤獨的長寧公主思念夫君了,便會去護國寺拜一拜,她會乞求上天,讓她的夫君活過來,無論是用怎樣的方式,他可以與她為敵,可以與她不相認,也可以與旁的女子長相廝守,她想過倘若他還活著,那么最壞的情況是怎樣,可仍舊只是想讓他活過來。 只有他活過來,她才會有勇氣繼續(xù)活下去,而不是總是一個人想,自己將來要何去何從。 萬幸上天,不曾讓他拋棄了她,既然如此,她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呢? 青鈺抱緊章郢,兩人許久沒動,直到外頭的管家叩響了門扉,章郢才率先放開了她,看著她不知不覺又紅了的眼眶,不禁伸手刮刮她的小鼻尖,笑道:“你瞧你,甚為能哭。”眼前的男子五官俊朗,笑意疏朗溫和,青鈺仰頭仔細地看他一會兒,忽然摟著他的脖子往前,蜻蜓點水般地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在他反應過來之前松開了他,眨眨眼道:“管家找你,定是有事,你快去罷?!?/br> 章郢握緊她放在一邊的手,緩緩站起了身,唇邊漸起笑意,眼中盡是溫和之光,不像是平日冷峻的世子。 ……像是她的夫君阿延。 外頭敲門聲愈急,青鈺知他舍不得她,便一拉他手指,低聲道:“快去罷,早去早回,我再休息一會兒,等你回來服侍我更衣可好?” 他這才驟然笑出聲來,胸腔微微震動,許久才鄭重道了一聲“好”,便放開她的手,轉身大步離去。 青鈺重新?lián)肀惶苫亓舜采?,唇畔笑容怎樣都壓不住,卻是再也睡不著了。 章郢出去了一趟,這一忙碌,卻是一直沒有脫開身,只好派人折返回來,讓青鈺不必再等,青鈺靜靜躺了一會兒,起身穿好了衣裳,再隨意梳洗一番之后,推門出去。 日頭陽光正烈,枝頭鳥雀叫個不停兒,青鈺站在原地,真心實意地露出了今日的第一個笑容,她腳步輕快地四處走走,一邊的侍女見狀連忙上前道:“公子此刻正在見客,夫人有何吩咐,盡管囑咐奴婢便是?!?/br> 青鈺問道:“他在見誰?” 侍女低頭答道:“似乎是去見王府來的人了,奴婢聽說,王妃身邊的侍女有急事求見,公子本緊著夫人這頭,不欲接見,聽說是刻不容緩的事兒,這才去見了一面。” 那侍女說到此,微有不忿,似乎覺得青鈺受了什么委屈一般。 青鈺不過笑笑,“既然是有急事,見見也罷,正好快到午時了,我便去準備午膳罷?!?/br> 她倒是完全不在意,她只有他了,可他除了她之外,還有那么多親人,還有這天下紛爭……她能理解他的選擇,這樣才是她的夫君,哪怕極為愛她,也還是明事理、知道輕重緩急的。 青鈺轉身,往小廚房走去。 府上的小廚房地處偏僻,因這宅邸是按著從前的家所建,青鈺一路過去,仍舊十分輕車熟路,尚未走到廚房,便看見路中央盈盈立著個黃衣女子,正四處張望著,像是迷了路,看衣著并非侍女,青鈺微微蹙眉,問身后的侍女道:“這位是?” 侍女也疑惑得很,搖了搖頭。 就在此時,那女子轉過了身來,看見了青鈺便是一喜,連忙過來盈盈行了一禮,“這位姑娘,敢問中堂如何走?我方才與人失散,在此迷了路。” 青鈺抬手指了指右邊,“往那邊走?!?/br> 那女子含笑道謝,正要轉身離去,卻驀地瞥見了青鈺的臉,腳下卻無論如何都邁不開步子了。 眼前這個女子,生得極美。 不施粉黛,仍舊清麗脫俗,尤其是一雙眼睛,眼尾上翹,分明只是淡淡望著你,卻似是含了萬種風情。 通身氣質(zhì)冷淡,五官無一處不精致。 謝云纖身為謝家的嫡女,亦是名門貴女,此番出門,更是精心打扮良久,此刻卻在打扮如此隨意的女子跟前,第一次覺得自慚形穢,姿色遠不及眼前這人。 看她衣著,也不像這府上丫鬟,更像是她所聽聞的“夫人”。 謝云纖心頭一顫。 ……難道真是她? 謝云纖在打量青鈺的同時,青鈺也在仔細打量著她,不過隨意一掃,便差不多確定了她身份。 衣裳用的乃是極為稀少的吳綾,非大族女子不能穿,腰間玉佩紋路熟悉,與她那表兄謝定琰的如出一轍,再看這一身溫柔嫻靜的氣質(zhì),便與她在長安瞧見的那些名門貴女如出一轍。 再加上之前侍女說,章郢是去見平西王府的人了。 確認是謝云纖無疑。 青鈺還未說話,便見謝云纖率先微笑道:“多謝姑娘指路,敢問姑娘可是這府上的人?” 青鈺起了玩心,抬手制止了身后意欲插嘴的侍女,亦是笑著答道:“我是,不知姑娘,可是方才來的平西王府的人?” 看那侍女舉止,謝云纖確定了,果真是她。 原來這就是世子所愛之人。 謝云纖心亂如麻,鬼使神差地,她回答道:“我是平西王府的侍女,方才一不小心走散了,才在此地迷路,小公子此刻怕是正在與世子敘舊,一時半會兒許是不會結束。”她抬了抬眼,望著青鈺躊躇道:“我若早些回去,少不得被人發(fā)現(xiàn),不若他們離開時再混進去,不知姑娘……可否讓我在此多待一會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