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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因美貌招致的災(zāi)禍,還在不斷地給君延招來阻礙, 三年前,青鈺滾下山坡,再次醒來時,面前的人激動地喚著她“公主”。 一場大夢,徹底醒來。 墻頭嬉鬧的小姑娘不復(fù)存在,她觸手可及處,便是從前望不到的權(quán)勢頂端。 從前的從前,有個公主叫做李青鈺,她有著疼愛自己的太子哥哥,有著一對恩愛的父母,她總是想著要快快長大,可是有一日,她發(fā)現(xiàn)了哥哥的秘密,發(fā)現(xiàn)自己的父親并不像她以為的那般慈祥,母親并不那樣寬容,發(fā)現(xiàn)幾位哥哥看似和睦,實(shí)則明爭暗斗,不擇手段。 她的親哥哥,甚至為了自保,將她推下懸崖,害她失憶三年。 可既然如此,為何不能做無憂無慮的君夫人呢? 那個公主幾乎是瘋了,瘋了一場,又不得不醒來,接受全然陌生的現(xiàn)實(shí)。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長寧公主重新回歸的那日,同父異母的皇帝哥哥為她大設(shè)宮宴,邀請滿朝文武赴宴,讓所有人看著這個已經(jīng)長大的公主。 殿中舞姬揮舞水袖,咿咿呀呀,腰肢柔婉,在席間走過時,小心躲避著百官放肆的目光,膽怯一如面對高縣令的她。 青鈺在高處居高臨下,笑著向皇兄敬酒。 “臣妹祝愿皇兄千秋萬歲,臣妹定會長伴皇兄身側(cè),為皇兄分憂。” 觥籌交錯,華燈初上,滿殿女眷,唯長寧長公主最是高不可攀。 華宴過后,長寧回府,借酒意杖殺了一位宮人,以此立威。 然后她換上了一襲白衣,據(jù)守夜的侍女說,公主一襲白衣,總是三更就起,枯坐后半宿。 眼中不復(fù)溫柔,她再也不愛笑了。 短短三年,她將自己磨練得殺人如麻,鐵血無情,善于玩弄權(quán)術(shù)。權(quán)力宛若一劑藥,可以治愈她所有的彷徨不安,即便是孤身一人,也無人再敢冒犯她分毫,這世上理應(yīng)如此,誰更有手段,誰就執(zhí)掌乾坤。 她幾乎要忘了阿延,忘了南鄉(xiāng)縣的小院中,緊張害羞的小丫頭,和風(fēng)度翩翩的美少年。 這一夢仿佛極長。 青鈺在夢中不知不覺地哭了,眼淚沾濕了枕頭,章郢早已起身出去忙碌片刻,正好端著湯藥折返,卻看見她眼角的淚。 他一愣,一時竟有些無措。 這是夢到了什么,睡著睡著就哭成了這樣? 她唇瓣嗡動,不知呢喃著什么,章郢見狀俯身,將耳朵貼近她耳畔。 只聽見微不可聞二字—— “阿延……” 第65章第六十五章 一聲阿延, 宛若大壩開了閘,瞬間掀起驚濤駭浪, 直沖得他眼底發(fā)紅,喘息微重。 右手狠狠一捏,指節(jié)沉沉一響,手背上青筋爆出。 章郢俯身在青鈺耳邊, 身子仿佛石化了一般,久久不動。 那一聲阿延,宛若刀子割裂了他的心, 他努力壓抑的平靜, 瞬間在她這樣的無助面前潰不成軍。 不知過了多久, 他才微微直起身子來,溫?zé)岬拇笳茡徇^青鈺的臉頰, 大拇指指腹慢慢抹去她眼角的淚水, 低頭親了親她的眉心。 “我在,阿延在?!彼p輕拍了拍她的手背, 將她摟進(jìn),貼著她道:“阿延從前虧欠了阿鈺,以后會一直在阿鈺的身邊,阿鈺無論去哪, 阿延都會跟在后面, 保護(hù)你, 珍惜你?!?/br> 似乎被他逐漸安撫, 青鈺吸了吸鼻子, 漸漸安靜了下來,下意識將頭埋進(jìn)了他的懷里,還在低低地抽噎著,卻遲遲不肯睜開眼,章郢不知她醒了沒有,只撫摸著她的發(fā)頂,坐在此處,久久不曾離開。 外頭的宗臨見世子久久不出來,便想也未想直接進(jìn)來了,還沒來得及開口,就看見二人互相依偎的模樣,宗臨尷尬一笑,連忙退了出去,還順手帶好了門。 罷了罷了,有什么事兒,明日一早再說罷。 宗臨在屋外想了想,用輕功出去,回絕了院外恭候的謝定琰,謝定琰聞言,皺眉問道:“那下獄的高慎和蘇兒如何發(fā)落,世子尚未交代清楚,還有孫炆,上回被淮安侯截胡了,如今折子遞入朝中,朝廷已知我們暗中結(jié)盟,接下行動刻不容緩,世子怎的此刻就不見人了?” 宗臨摸了摸腦袋,不太好意思道:“……謝小將軍莫急,世子往日從未誤事,如今也不會坐視不管,實(shí)在是今晚有事走不開,不若將軍明日再來,或者屬下稍后將事情向世子稟明,明日一早世子定會回消息?!?/br> 謝定琰皺眉不語。 腦中忽然一閃而過那日坐在世子懷中的青鈺,他眼神微閃,忽然道:“難道是因?yàn)殚L寧?” 他聲音不小,在這寂靜宅邸外顯得格外突兀,宗臨被他嚇了一跳,連忙閃身靠近,壓低聲音道:“將軍聲音小點(diǎn)兒!此事不可張揚(yáng)!” 謝定琰冷笑道:“我還當(dāng)是何事,今晚寧可爽了我的約,也脫不開身,原來是為了溫柔鄉(xiāng)。宗臨,你家世子是眼瞎了不成?長寧公主是什么人?她這個人,冷血、無情、自私、唯利是圖,他看不上我表妹,卻喜歡這么一個女人?” 上回他沒親手殺了長寧,已是看在太子殿下的面子上了,后來讓她跑了,為了大局,他也打算睜一只眼閉只眼,不予計(jì)較,卻沒想到,這女人居然勾到了平西王世子?如今那人還因?yàn)樗屏苏拢?/br> 謝定琰想到此,偏不肯小聲說話,又高聲補(bǔ)了一句:“早知如此,那日我何必手下留情,就應(yīng)該直接在宗府殺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