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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風聲漸大,風也在嗚咽,將她微不可聞的抽噎聲沖淡幾許。 章郢忽然抬腳,無聲無息地靠近她。 ——她還是沒有絲毫察覺。 此情此景,賭一回又何妨。 他俯身,猛地含住她的唇。 青鈺猛地一僵,難以置信地睜大眼,伸手狂推他,章郢卻抬手,大掌握住她一對纖細手腕,另一只手臂攬過她的腰肢,俯身加深這個吻。 這是他的妻子。 屬于阿鈺身上的淡淡清香襲上鼻尖,他的大掌安撫著她的背,唇齒攻城略地,混著疼痛和鮮血的味道。 她在咬他。 咬得毫不客氣,仿佛是在報復他一般,鮮血的味道在二人之間彌漫,她以為他會收斂了,他卻越發(fā)猛地壓了過來,濕潤的觸感傳至四肢百骸,帶起一股令她心驚膽戰(zhàn)的酥麻感。 隨即天旋地轉(zhuǎn),后背一軟,她躺了下來,他卻絲毫沒有離開她,繼續(xù)加深這個無聲的吻。 像是一場無聲的廝殺。 他不計后果,她卻潰不成軍。 分明只想淺嘗輒止,卻又宛若被迷了心竅一般,一步步走向深淵。 他太想她了。 三年一千多天,他無時不刻不在想念她。 想念她的柔軟,她的香甜,她抱起來溫暖的觸感,她那雙蕩著漣漪的秋水剪眸??粗且换厥?,抱起來又是一回事。 沉浸三年的所有綺念,宛若野草一樣向上瘋長。 章郢伸手,撫了撫她的臉,手卻忽然觸到了一抹濕潤的觸感。 青鈺閉上眼睛,眼淚順著眼角沒入發(fā)間。 他所說的那些,她又何嘗不知道。 可知道又如何,事到如今,她還能回頭嗎?現(xiàn)在回頭,豈不是太可笑了? 身上這人,待她細微的不同,她其實心知肚明。 這三年間,對她大獻殷勤、噓寒問暖,甚至直接袒露心意之人,也不是沒有。 可都比不上章郢,怎樣是真心,怎樣是貪圖她的權(quán)勢地位,她又如何分不清? 可是知道又如何。 走出這一步,那得需要多大的勇氣啊。 她怕了。 三年來第一次,她徹徹底底地,害怕了。 第54章第五十四章 54 青鈺是哭著睡著的。 哭得停不下來時, 章郢將她抱在懷里,給她喂了散熱驅(qū)寒的湯藥,他輕輕拍著她的背,像是哄小孩兒一樣, 她就在他這樣的溫柔之中,慢慢地沉入夢鄉(xiāng)。 夢中,阿延仿佛回來了。 可是她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青鈺一直睡到日上三竿, 才起身梳洗, 收拾了自己一番后,她推門出去, 卻看見石桌上放著一張紙, 用石子壓著,紙頁不住地翻飛。 青鈺過去, 拿了起來,低頭一看, 是一張通緝令。 上面大致寫著:廢太子囚于宗府,私自出逃, 皇帝震怒, 朝廷下令四處搜捕廢太子。 私自出逃? 半分也沒有提到她和章郢。 青鈺皺了皺眉。 外面?zhèn)鱽砟_步聲, 青鈺轉(zhuǎn)身,猝不及防與章郢四目相對。 昨夜那事盤亙心頭,青鈺看見他時, 還覺得有些不自在, 耳根莫名發(fā)燙, 他卻走了過來,微微笑道:“昨夜哭了,今日一早眼睛都腫了?!?/br> 她輕瞪他一眼,這一眼,卻是無論如何都兇不起來。 他低笑,看清了她手上拿著的東西,淡淡道:“朝廷以謝家謊報長寧公主劫持廢太子之罪,如今要動謝家?!?/br> 青鈺睜大眼睛,難以置信道:“謊、報?” 怎么可能是謊報!眾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出現(xiàn)了的。 腦海中電光一閃,青鈺立刻反應過來,“是蘇兒?” 章郢點頭。 青鈺身子晃了晃,垂下眼,腦子一片混亂。 如此一想,所有的來龍去脈,都立刻串連了起來。 皇帝一開始選擇將她捧上高位,不過是為了平衡高氏一族,順便牽制和對付廢太子及其余黨。 皇帝沒有一個合適的理由徹底殺了李昭允,如今她和李昭允同時失蹤,所有人都以為,長寧公主會因此獲罪,再也翻不了身,謝章兩家不會有任何責任,因為他們違抗不了長寧公主,而放走的廢太子則會是暗中蟄伏的猛虎,隨時隨地暴起咬皇帝一口。 但是沒有人知道,還有一個蘇兒。 蒙著面紗,一模一樣的身形,多年模仿的舉手投足,不會讓任何人懷疑她不是長寧公主。 她去宗府時,蘇兒留在府邸,當時出事之時,只要蘇兒假扮成她出現(xiàn),有人證明長寧公主并未外出,那么謝家,就是私放廢太子,并空口白牙地誣陷長寧,如此,朝廷可以放心地“尋找”廢太子,并有了合理的借口問罪謝家,所有的目的都達成了,那么長寧公主的存在,將變得不再是那么的重要。 皇帝可以放棄她了,只要蘇兒取而代之,回到長安,估計很快,長寧公主便會逐漸退居幕后,不再出現(xiàn)在世人眼前。 好大一局棋!徹底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青鈺豁然醒悟,猛地看向章郢,“所以,蘇兒為什么會及時假扮成我,是誰能及時得到消息,并將消息傳遞回去?” 答案不言而喻。 是章郢。 他的侍衛(wèi)知道蘇兒的存在,而他中途趕來,可以讓人去傳遞消息,甚至能趁機引誘宋祁,接走阿緒,在所有人都方寸大亂的時候,他無聲無息地埋下了這一步棋,等著朝廷按著他的心意落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