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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祁時啞然,正待反駁之時,章郢已快步出去,只給他留了個冷漠的背影。 青鈺正在梳洗之時,宋祁在外等候已久,雪黛推開了門兒,瞧了宋祁眼,笑道:“宋大人來得這么早,用過早膳沒有?” 宋祁微笑道:“有勞雪黛姑娘關(guān)心,在下卯初起身,已經(jīng)用過早膳。不知昨夜,公主可又是夜未眠?此刻是未起,還是……” 雪黛掩唇笑,“不是。昨夜幸好有大人幫忙,公主夜睡得可香了,如今已是在梳頭了,大人若是等不及,有什么話奴婢可代為通傳二?!?/br> 宋祁聞聲心底卻是沉。 大人幫忙?公主居然這么相信喆,這種事情也放心交給了喆? 平日就算是親信,也不見得全然得長寧信任,只要能親自做的事兒,長寧絕不會假手他人,喆又是賀敏的人,她怎么會,這么放心? 宋祁想不通。 他垂下雙眸,掩住眸底淡淡的陰沉之色。 青鈺梳好了發(fā)髻,出來見了宋祁,宋祁抬手朝她拜,嗓音溫淡,“臣見過公主,聽說昨夜大人幫公主處理了整夜公務(wù),公主能歇息好身子,臣也樂于見得。” 青鈺淡淡“嗯”了聲,轉(zhuǎn)眸冷淡地瞥了眼雪黛,想必就是這丫頭守不住張嘴,這種事情,又有什么必要去和旁人說? 而宋祁將青鈺的眼神盡收眼底,心底便是沉。 這樣的事情,她已經(jīng)連他都不想告訴了嗎?既然做了,又為何要瞞著?孤男寡女共處室,此事之前從未有過!那個喆究竟給她灌了什么迷魂湯,居然讓她這么信任? 他在她身邊這么久都未曾得她半分特殊相待,那個人,憑什么? 宋祁心底冷笑,越是惱怒,面上越是溫柔,凝視著青鈺,他笑道:“能有人替公主分憂,臣便徹底放心了?!?/br> 第三十八章 自上回查出方頌有鬼之后, 青鈺一直未曾提審, 她心里清楚得很, 小小方頌, 并沒有這個膽子要她的性命, 只怕他只是一個小小的犧牲品。既然如此, 她越是不動如山, 暗中的人越是著急。 她一向謹(jǐn)慎, 又試想, 若是她要用這種手段殺一個人, 她會如何? 她會努力掩藏好自己,還會事先備好一個替罪羊,若對方足夠機(jī)敏, 那么這個替罪羊就會成為棄子,讓對方徹底消除戒心, 然后再致命一擊。 所以,方頌的口不好撬開,青鈺是早就猜到了的。 她想起自己在章府的經(jīng)歷, 便照葫蘆畫瓢,讓宋祁尋了令人產(chǎn)生幻覺的毒藥來, 將方頌一層一層裹成蠶繭, 關(guān)在絲毫不透光的屋子里,等他痛哭流涕, 拼命求饒。 不過一夜, 方頌已渾身發(fā)顫, 口齒不清,見了人便磕頭求饒,顯然是被嚇瘋了。 侍從搬了太師椅,青鈺端坐在他不遠(yuǎn)處,淡淡問道:“說吧,到底是誰在指使你,又有什么目的?” 方頌見了青鈺,便是渾身一抖,哆哆嗦嗦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青鈺摩挲著下巴,冷淡道:“怎么?還想繼續(xù)被關(guān)著?” 方頌面露驚駭之色,便開始掙扎,一邊的侍衛(wèi)狠狠將他踹了一腳,冷聲斥道:“還不老實點(diǎn)!”那一腳力道極大,方頌痛苦地蜷縮起來,那侍衛(wèi)又一腳踩上他的手,足下微微用力地碾著他的手指,威逼利誘道:“你若是不招,非但這只手廢了,便是你方家全族,涉嫌謀害公主,亦逃不過滿門抄斬。你要是老實交代,公主不僅會立刻放了你,你還能繼續(xù)為官,你想好,到底說不說?”方頌疼得慘叫,在地上打滾不止,隔了許久,才冒著冷汗道:“是、是因為那日……公主殺了劉群,劉群又、又是廢太子親信,公主殺他……無異于告訴別人,公主想要……想要對付廢太子,廢太子雖被困于宗府,實際上,謝家盤踞青州,這里上上下下,與其聽朝廷的,不如聽謝家的……” 青鈺臉色陰沉下來,握著檀木扶手的手驀地一緊,寒聲道:“所以,是謝家為了廢太子,想要?dú)⑽???/br> 方頌疼得眼前發(fā)黑,青鈺抬手,命侍衛(wèi)退下,才聽他喘息道:“是,公主幾個月前彈劾世子,那修堤的案子,不就是為了對付謝家么?” 那個案子,說來倒是有幾分意思。 青鈺那時盤算的,便是表面上彈劾章郢和高銓,實際上是要引人細(xì)查此事,只要細(xì)查,就不難將查到負(fù)責(zé)修堤的前工部尚書,當(dāng)年廢太子一手提拔,又出自謝家的謝晉身上。青鈺本來不是那么急切地要這位親哥哥的命,只是當(dāng)時急于向皇帝表示誠意,讓他放自己來青州,這才玩了這么一手。 其實那事兒,就算她彈劾也沒用,在朝中混久了的人,都心知肚明——廢太子牽連甚廣,皇帝只廢不殺便是這個道理,沒有嚴(yán)重要能殺他的地步,這等小事,就算歸罪于廢太子,皇帝也不會動他。 史官口誅筆伐,今上要搏一個仁君的名聲,哪怕對兄弟恨之入骨,也會在表面上好生相待。 那么這jian惡冷血之徒的扮演者,自然非青鈺莫屬。 青鈺想起自己那許久未見的哥哥,又想起了自己記憶中慈祥的外公,那時太子哥哥對她有求必應(yīng),外公每日見了她,還會給她帶民間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昔日她愛的、愛她的,如今都和她兵戎相見,若是母親還在世,恐怕會罵她“不孝女”吧? 她想到此,緩緩地微笑了開,繼續(xù)問方頌:“所以,他們殺不成我,那下一步計劃又是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