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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鈺的臉色瞬間變了。 章郢低頭,近距離地瞧了瞧她的眼睛,她在慌亂之后很快鎮(zhèn)定下來,同樣壓低聲音道:“保護我?!?/br> 三個字,她說得理所當(dāng)然。 當(dāng)然保護她,不保護她,他大可以裝傻。 章郢道:“別打草驚蛇,慢慢遠離百姓?!?/br> 不知道這些百姓里混了多少刺客,他握著她,若是百姓暴動,也不會與她分散。 但也因為握著她的手腕,他能感覺到她此刻的緊繃。 其實她在怕,但是她面上,并未透出任何膽怯之感。 青鈺按著章郢的吩咐,面得體地微笑著,面不動聲色地往后退,佯裝身子困乏,走到樹蔭下面去。 后面就是草叢,本來侍衛(wèi)是圍著這方的,可那處的侍衛(wèi),卻忽然少了幾人。 章郢松開她的手腕,打算自己先去看看,手指方離開她的衣袖,她極快伸手,又飛快地撈住了他的根小指頭。 章郢驀地轉(zhuǎn)頭,青鈺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做了什么,手指緊即松,耳根又漸漸泛紅——她方才只是下意識怕他丟下她,她個人站在這里,實在是有些害怕。 章郢瞧著青鈺的耳根,眉梢罕見地微微挑。 上回也是這樣,這小姑娘覺得尷尬,便總是從耳根紅到脖子,整個人宛若熟透的蘋果,瞧著鮮嫩可口。 從前怎么沒發(fā)覺,她也有這樣的面呢? 章郢微掠唇角,安慰道:“我去去就回,別怕?!闭f完,他快步走了過去,青鈺獨自靠著樹,眼睛緊緊地盯著那群朝她擠過來的百姓,心跳得飛快。 很快,章郢便回來了,他頓了下,又重新在袖底將手指交給她握住。 她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邊松了口氣,她邊覺得納罕,不由得偏頭,瞧了章郢眼。 沒想到給她安全感的,居然會是他。 “你身后,草叢后有個小坡,應(yīng)該無人埋伏,待會若有刺客,你便往那處逃,躲在坡下不要動,等我來找你?!闭论f:“對方顯然有備而來,你已經(jīng)威脅到了他們,所以此番勢在必得,人手必不會少,但他們針對的,只有公主您人,我去解決那些刺客……公主所帶侍衛(wèi),有哪些是精銳之士?” 青鈺小聲道:“我馬車周圍的侍衛(wèi),都是皇兄送的精銳,他們只聽我人號令,旁人使喚不動?!?/br> 這個皇兄,不是廢太子,而是指當(dāng)今天子。 青鈺袖的手緊了又松,松了又緊,終究是下了決心,將腕上手鐲悄悄褪下,遞給他。 “他們認得此物?!?/br> 此物送,她的身家性命,已經(jīng)徹徹底底,拱手送他。 她其實不想信他的,但此時此刻,她的直覺告訴她,他不會害她。 章郢握緊那小巧的玉鐲,淡淡道:“你……” 剛剛說了個字,余光便能看到抹寒光刺了過來。 是箭! 章郢猛地伸手,將青鈺往跟前拽,她猝不及防,腳下崴,還未喊疼,便感覺那支冷箭,擦著她的發(fā)狠狠釘入樹。 青鈺霎時驚出了生冷汗,在他懷微微顫抖。 “公主……” “保護公主!” “護駕!護駕!快來人!” 百姓sao動得越發(fā)厲害,似乎是有什么人在暗煽動,侍衛(wèi)已然察覺了不對,但百姓往這處擠來,實在無暇顧及公主,叫喊聲全然湮沒在片嘈雜之。 “跑!”青鈺只覺被章郢輕輕推了下,她忍著腳踝的疼,不顧切地朝那片草叢跑去。 與此同時,章郢大步出去,猛地抽出了侍衛(wèi)腰間佩劍。 …… 青鈺安安靜靜地縮在草叢的角落里,聽到外面的聲音逐漸混亂,繼而刀劍聲響了起來,有腳步聲逐漸朝她逼近。 她瞳孔放大,咬緊牙關(guān),無聲捏緊了袖隨身攜帶的短刀。 卻聽聲人體倒下的沉悶聲響,頭頂?shù)牟荼蝗藫芰碎_,視線驟然開闊。 章郢在她身邊蹲了下來。 青鈺扭頭看他,水眸清澈泛光,卻見他伸手,摘去了她頭頂沾惹上的雜草,微笑道:“沒事了?!?/br> 不知為何,瞧著縮成團的她,他的心卻軟了軟。 誰知她開口,立刻毀了興致:“我的鐲子呢?” 開口就要東西,章郢把那玉鐲子還給她,她還不忘找回面子,邊伸手將鐲子戴好,邊冷淡地說:“今日你救我命,功過相抵,壞我名聲、方才抓我手腕之事,本宮既往不咎......” 壞你名聲?你需要名聲嗎? 抓你手腕?是誰嚇得主動勾他手指來著? 她說這話,倒還點也不害臊。 章郢笑了聲,也不客氣地反諷道:“哦,看來公主的命這般廉價,早知兩相抵消,倒不如我此刻將公主擄走,交給那刺客,或許能換些許好處……”話未說完,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剛剛戴好鐲子的手腕上,那翡翠成色極佳,晶瑩飽滿,翠綠欲滴,襯著纖細皓腕,平白令人心動不已……可那鐲子之下,隱隱透出…… 章郢目光凝。 青鈺還未反駁,便看見他忽然伸手,又來抓她手腕。 這回她眼疾手快,縮手往后躲,望著他諷刺道:“怎么,又要對本宮動手動腳......” 他眼色微沉,動不動,正盯著她瞧,此刻卻是不笑。 他此刻才忽然想起來,這鐲子,是他上回在刑場外就注意到了的,只是后來連串的事情發(fā)生,害他忘了查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