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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手微笑道:“將軍免禮,賀大人,此番你辛苦了?!?/br> 賀之清轉(zhuǎn)頭對青鈺笑道:“臣不辛苦。臣已經(jīng)將這里的事情上表陛下,依陛下之意,事情如何了斷,全憑殿下的意思?!?/br> “任本宮處置?” “任殿下處置?!?/br> 青鈺垂下長睫,步步,走到了高平的面前,猛地抽出身邊將軍的佩劍,直直指著高平。 “潁川高氏,名不虛傳?!鼻噔暤氖滞按?,那刀尖便刺入寸,高平慘叫出聲,卻被幾個將士死死地押著,動彈不了分毫。 大片鮮血順著脖頸噴涌而出,瞬間浸濕了衣襟,流到地上,將泥土染得猩紅。 青鈺的眼睛被鮮血染上猩紅,透過高平,她仿佛能看到君延是如何死的。 …… “阿鈺,你怎么樣了?”君延帶著她拼殺出來,躲在山洞之,他急忙地去看她手腕上的傷口。 青鈺哭得厲害,緊緊地抱著他,搖頭道:“我無礙!阿延,阿延你受傷了!” 她的手所觸之處,都是鮮血。 青鈺渾身打起冷戰(zhàn),牙齒都在哆嗦。 從未見過這么多的血,更何況,這些血都是從她夫君身上流出來的。 君延大口喘著氣,身邊的刀上滿是血跡,他竭力扯出個笑容,安撫青鈺道:“不礙事的,不要怕?!?/br> 青鈺拼命搖頭,猛地從自己的裙擺上撕下張布條來,慌忙為他包扎。 她很害怕。 她怕他出事,還怕他們熬不過這關(guān),更不敢想,往后的日子應(yīng)該怎么過下去。 君延伸手拍了拍她的背脊,喘了聲,勉強平復(fù)了口氣,才笑道:“阿鈺乖,不要怕,聽我說,我的手受傷了,你現(xiàn)在從我的袖,拿出張紙來?!?/br> 青鈺強忍著眼淚,手忙腳亂地拉著君延的袖子,從里面找到張書信。 “打開?!本由n白著臉,淡淡道。 青鈺連忙打開。 不過眼,她整個人卻宛若受到雷霆擊,即將要魂飛魄散般,驚呆在原地。 這是封和離書。 ——“吾君延,今乃與吾妻青鈺和離。愿娘子相離之后,重梳嬋鬢,美掃娥眉,巧呈窈窕之姿,選聘高官之主。解怨釋結(jié),更莫相憎。別兩寬,各生歡喜?!?/br> 吾君延,今乃與妻青鈺和離。 和離。 青鈺猛地站起身來。 “轟隆——” 道白光劃破滾滾黑云,伴著越發(fā)猛烈的雨勢,照得青鈺的臉色格外慘白。 響雷震著耳膜,緊接著便是暴雨瘋狂傾瀉而下,嘩啦啦拍打著樹葉。 春深醒雷,山雨欲來。 青鈺久久地看著君延,心底片冰涼。 她從未想過,愛她憐她的夫君,會突然有日,向她提出和離。 她再也堅持不住,猛地擲開那紙,仿佛抓著什么燙手山芋般,又不管不顧地撲進君延懷,兩手抓著他胸前的衣裳,哀哀哭道:“阿延,你不要丟下我!無論發(fā)生什么,我都要與你在起,你不要和我和離好不好?” 小姑娘在他懷嗚咽著,身子因為害怕,劇烈地打著抖兒,像只無助的小奶貓,我見猶憐。 若是從前,君延定會把她摟緊,溫柔地哄著她,直到把她逗笑為止。 可只要閉眼,君延仿佛能聽到縣令獰笑著的聲音。 ——“君延,你以為你能逃得掉?監(jiān)察御史明日才來,本官今日弄死你和你夫人,比捏死只螞蟻還容易!” 南鄉(xiāng)縣官官相護,縣令草菅人命,欺上瞞下,不知做出了多少惡事。 君延知道,他這回兇多吉少了。 但無論如何,他都必須保護好青鈺。 他的聲音,在雨幕顯得有些模糊,卻字句地傳入她的耳。 “阿鈺,你拿了和離書,從此之后便是孤身人,你可以再找個好人家嫁了,千萬不要因我而走上死路?!?/br> “南鄉(xiāng)縣的事情,我既然管了,便絕不會途放下。阿鈺,若是這次兇多吉少,那我來世再補償你?!?/br> “千萬千萬,要好好地活下去?!?/br> 他話還未說完,便聽見外面?zhèn)鱽砹鑱y的腳步聲,君延臉色冷,立刻將青鈺推開,拔劍走了出去。 “阿延!”青鈺踉踉蹌蹌地跟出去,卻見君延被人團團圍住。 “你想殺我,那就憑本事來殺!”君延捏緊長劍,盯著趕過來的高平。 高平冷笑聲,揮手道:“殺了他!斬下他的首級!本官重重有賞!” 周圍侍衛(wèi)擁而上,君延驟然揮劍,哪怕手上有傷,手上劍勢卻殺意凜然,所到之處無人能近身分毫,時眾人被他殺得不敢再上前,只持刀遲疑地與他對峙。 “抓他夫人!”高平見局勢不對,立刻下令。 青鈺遽然驚,還來不及逃跑,便被衙役抓住了手腕,她被狠狠地推到地上去,不住地往后退著,那人卻高高舉起了刀,正要對她刺下。 青鈺緊緊閉著眼睛,感覺到有血濺到了她的臉上,她卻感覺不到任何的痛意。 她睜開眼,卻看見君延捂著胸口的傷,轟然倒下。 “阿延——”她嘶喊聲,緊緊地抱住他,瘋狂地去捂他的傷口,“阿延,阿延你怎么樣……” 君延雙目猩紅,臉色蒼白得宛若厲鬼,死死地盯著高平。 他推開身上的青鈺,拿著劍,又緩緩地站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