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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羲,你走以后再沒人陪我守歲了。” 靖安聽見他悶聲道,雙手忽然沒了力氣。她沒問過那十七年他是怎么過的,權(quán)傾朝野,想來該是春風得意,卻原來也會寂寞。 不過,還不是他自作自受,靖安猛地出手,將人狠狠往后一推,也不怕他真摔著,左右謝謙之酒醒后是記不得的。卻不想他順勢趴在桌上,竟是睡去了。 “來人!”靖安這才出聲喚人進來打理,眼不見為凈的回房補眠去了。 第七十九章 楚豐下了朝,照慣例去嫻側(cè)妃與孫側(cè)妃處坐了坐,才折身回了朱初珍的院子。 厚實的門簾隔絕了冷意,屋內(nèi)暖意融融,宮中賞的瑞炭大半都在這里了。 “皇子妃還睡著呢?”楚豐隨手脫了斗篷,聽侍女應了,這才放輕腳步進了內(nèi)室。 帷幄內(nèi),朱初珍呼吸和緩,側(cè)首睡的正香,旭兒不用守歲卻是一早就醒了,只顧著自己玩也不吵鬧,香嵐在一旁守著倒也不怕他跌下來,算是個極省心的孩子了。 香嵐見楚豐進來就識趣的行禮告退。 旭兒見了爹爹,咧嘴一笑,伸手討抱,楚豐年底忙得腳不沾地,確實很久沒陪他了。 楚豐卻先湊前為妻子掖掖被子,吻了吻她額頭,這才伸手把兒子抱起來,動作也是極輕的,旭兒樂呵呵伏在他爹的肩上,伸手去夠他頭上的玉冠瓔珞。楚豐笑著拍拍他的小屁股,旭兒抗議的咿呀兩聲。 “你回來啦。”帶著些迷糊的聲音響起,朱初珍揉揉眼睛,撐著要坐起來。 楚豐抱著旭兒坐過來,順手將靠枕墊到她腰后,才輕聲道:“吵醒你了?你要困吃過飯就再睡會兒,我?guī)駜??!?/br> “不了,到晚上睡不著明日又起不來了,倒是你,昨夜到這會兒可都沒睡什么?!敝斐跽淠X子清明了許多,有些心疼他微腫的眼睛。 楚豐不在意的命人傳膳,旭兒卻還在和他頭上的瓔珞做斗爭,蹦兩下都達不到目的后,他竟想爬到楚豐脖子上,楚豐一手制住他的動作,笑罵了聲:“臭小子,還想爬到他老子頭上作威作福不成!” 朱初珍亦是輕笑,自打開始帶旭兒,簪子步搖一類的基本都被她束之高閣了。 “這又是從哪順來的好東西?!毙駜罕嫩Q著,不想?yún)s把自己的小荷包蹦跶出來了,見被楚豐拾起,這下可急得不行。 觸手溫潤的羊脂白玉一看便不是凡品,通身無飾,只在一角篆刻了“福壽”二字。楚豐瞇著眼,見朱初珍點點頭,心下了然。 吩咐侍女取了編繩來,楚豐打了個死結(jié),才鄭重其事的掛上旭兒的脖子,點點兒子的小腦袋:“她有心了,那可要好好收著?!?/br> 朱初珍暗暗松口氣,她不知道王婉小產(chǎn)的事和阿羲到底有沒有關系,即便有關系她也覺得是王婉自作自受。她只怕楚豐會心寒,會對付阿羲,死的畢竟也是他的孩子,如今見他還能應承阿羲的心意,她也安心不少。 旭兒早等的不耐煩,見東西收回來,就委屈的找朱初珍討抱撒嬌,楚豐笑罵了句臭小子卻沒放開,氣得旭兒小臉都皺做一團。 兩人吃了些餃子,楚豐把旭兒喂飽就讓乳母帶下去了。 “陪我補會覺?!辈淮斐跽淦鹕恚S便伸了個懶腰,除去衣冠,鉆進被窩里。 朱初珍不防被他一把摟住,掙扎了幾下,那臂彎卻比鎖鏈還牢固,埋怨道:“殿下。” “你再動,咱們就先做點別的?!倍古院舫龅臒釟庑叩盟麄€人都蜷縮做一團,滿臉緋紅燙得都想去外面冰天雪地里轉(zhuǎn)一圈。 “老夫老妻的,旭兒都有了……”楚豐逗弄上癮了。 “殿下!”朱初珍惱羞成怒,嗔道。 楚豐卻把她攬的更緊,不多時,耳邊便傳來平穩(wěn)的呼吸聲。朱初珍這才轉(zhuǎn)過來,目光依戀的打量著丈夫。這個人,她真的沒想過為了娶她,他堂堂皇子會立下那樣的誓言,他也不怕萬一她不孕,他豈不是要絕后。 嫁進來的這幾年她為子嗣承受了多大的壓力,原來楚豐陪她一起受著,有謝貴妃那樣的母親,也許他承受的比自己還要多。 朱初珍伸手環(huán)住楚豐的腰,整個人都窩進他懷中踏實睡去,你護著我,我也會護著你。 謝謙之酒醒后果然是什么都不記得了,知道靖安睡了也就沒有相擾。 初二謝府再譴人來,卻是推脫不得的。安置好一切,謝謙之決定次日回府。 “去也好、留也好,與我何干?”靖安不在意道。 巧兒訕訕的閉了嘴,過了會又忍不住道:“公主,奴婢聽書言在下面嘀咕得可好玩了,說謝大人這也放不下,那也放不下,什么都要交待聲,活像個要回門的小媳婦兒。” 靖安放下書,無奈的看她一眼,打趣道:“你整日的書言啊、書言啊,我聽的耳朵都要起繭了,不如我和謝大人說一聲,也算樁美事。” “哎呀,奴婢說正經(jīng)的,公主說什么呢!被姑姑聽到奴婢定要被拉去訓誡的。”巧兒跺腳,像被踩著尾巴的貓。 “你是該訓誡下了,妄議朝臣你是有幾個腦袋?”靖安卷起書敲敲巧兒的腦袋。 巧兒趕緊閉了嘴,她近來是有些忘形了,宮中謹言慎行的日子似乎越來越遠,公主實質(zhì)上又是個再寬和不過的人,也不會太拘著身邊的宮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