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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羲”清冷的聲線卻意外帶上纏綿的意味。 阿羲、阿羲,他竟不自知,從何時起就習慣叫她阿羲了。 鳥鳴驚晨夢,草木清芬氤氳在初秋的早晨。 漸漸有了些細碎聲響,是一排捧著洗漱用具的宮人,裙裾掠過葉尖的露水。 “呀!”為首的宮人腳步一頓,身后的女子們也紛紛駐足。 廊下,假寐的公子睜開眼,冷冷一瞥,輕斥道:“吵什么!” 宮人們忙低了頭,不敢與之平視。 待身體緩過最初的那段僵硬,謝謙之隨即起身,聲音有些低?。骸皟煽嚏姾笤龠M去。” 宮人們行禮應是,直到月白色衣角消失在視野里,才小心翼翼的直起身子。 “那便是謝家公子嗎,他怎么會在這里?不像是一早來的,難道是待了一夜嗎?” “還有他怎么知道咱們公主往常什么時候起?” 他一走,正值妙齡的侍女們就止不住好奇,竊竊私語道。 “都嚷嚷些什么!公主還沒醒呢,還有沒有規(guī)矩了!” 忽聞呵斥之聲,眾人一驚,見了來人一時俱寂,而后行禮道:“徐姑姑?!?/br> “姑姑有什么話就說吧,不必遮遮掩掩的。嗯……我要這支?!便~鏡里映出一張姣好側(cè)顏,靖安隨手從宮人捧著的盒子里撿了支鳳釵,巧兒忙接過,小心的簪在發(fā)髻上。 靖安從兩面鏡中看了下,點點頭,宮人們才依次退了出去。 徐姑姑上前跪稟道:“公主,今早老奴聽宮人說謝大人似乎在廊下待了一夜,他搬進東園本就不妥。還有上次公主傳召,他竟直奔公主臥房而來,實在是無禮至極。公主而今雖被軟禁,卻也不是他一介臣子可以肖想欺凌的,公主切莫想著忍一時之辱,息事寧人,長此以往恐損您清譽。” 徐姑姑語重心長,抬首卻見靖安目光復雜,似是晃神,只怕她是在顧忌些什么。 “公主,謝家欺人太甚,只要您吩咐,老奴便是拼卻這一條賤命也會將消息傳進宮中,陛下定不會讓您受委屈。” 靖安伸手將徐姑姑扶起來,從容道:“姑姑這份情,靖安銘記心中。不過我并沒受什么委屈,真不必小題大做?!?/br> 見徐姑姑還有話說,她又拍拍她的手安撫道:“至于謝謙之,姑姑不必多心,他、不過是害怕而已?!?/br> “害怕?”這回卻輪到徐姑姑愣神了,謝謙之,害怕?害怕他就半夜摸到公主臥房前?她不明白,公主卻好似一切盡在掌握般不以為意,徐姑姑也只好打消念頭,把這事咽進肚子里了。 雕欄玉砌,宮娥裙帶搖曳擁簇著一人,那少女梳著垂掛髻,貝母雕成的玉兔簪在兩側(cè),流蘇搖曳襯得楚云越發(fā)的甜美可人,只是她此時卻是一臉不耐,步子更是沒停過。 “吱呀”一聲門響,楚云忙迎了上去。 “吳總管,父皇答應見我了嗎?”她拽著吳總管的袖子嘟囔道,眼里還抱著一絲希望。 吳總管卻只是搖搖頭,勸道:“陛下正忙著,公主您回去吧?!?/br> “忙忙忙,每日都這么忙,父皇何時才能見我!”楚云跺跺腳,卻被身后的大宮女制止。 那宮女行了一禮,惶恐道:“公主年幼,出口無狀,還請吳總管見諒?!?/br> “我都求了好幾日了,父皇都不見我,可見是不心疼云兒了?!背茀s是不依不饒,吳總管只能笑著規(guī)勸,說來說去也還是那幾句朝中事多,陛下無暇。 楚云無奈的嘆口氣,搖著他袖子又道:“吳總管,父皇真的不打算管靖安jiejie了嗎?這都禁足好久了,你替我求求父皇,讓我去看看靖安jiejie吧?!?/br> “這老奴可做不了主,公主有機會還是親自和陛下說吧?!眳强偣芮飞硇辛艘欢Y,便退下了。 楚云擰眉,咬唇道:“這個人精,要是有機會見父皇,我還找他做什么!” “公主,您別任性了,咱們快回宮吧,晚了娘娘該擔心了?!比崧曄鄤竦娜允菫槭啄莻€大宮女。 “輪得到你管嗎,香彤,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母妃放你在我身邊就是為了監(jiān)視我的!”楚云恨恨道,一跺腳就跑遠了。 “公主!”一行人忙跟了上去,只余下香彤一人臉上青一陣,紅一陣。 楚云無精打采的低下頭,身后跟著的還是以香彤為首的那群宮人,繞過林徑小道,空氣里隱隱浮香。 楚云深嗅了下,一股冷香沁人心脾,她不禁抬眼尋去。 碧云叢上黃金萬點,一樹馨香。樹下一身勁裝的男子,抬手輕折一枝,眉眼溫柔,化去了一身冷硬。 “折桂思故人,你想著誰呢!”楚云嬌斥道。 他卻只做未聞,將花收入懷中,俯身行禮:“參見公主?!?/br> “謝弘你給我站住!你們都給我滾下去!”擦身而過時,楚云首先沉不住氣了,呵斥道。 香彤看了一眼謝弘,男子的背影高大卻無端的透出些壓抑來,不安道:“公主您……” “我說滾下去沒聽到嗎?不就是怕母妃責罰嗎,我會和她說的。”楚云捂著耳朵一句話都不想聽,香彤見狀也只能引著眾人退出一段距離以外了。 “殿下有何吩咐?”謝弘轉(zhuǎn)過身來,聲音低沉,眉宇沉黯。 楚云卻一時語塞,答不上話來,許久才支吾的問出一句:“你真的和靖安解除婚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