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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那兒臣就先行告退了?!钡弁醯哪抗夂畯毓撬瑁倌暄壑袠O快的劃過一絲不愉,原來還是有那么多的阻礙啊,至少現(xiàn)在,他還是父皇手中的一枚棋子,只是父皇他終于開始意識到這枚棋子已經(jīng)不再是可有可無了,想用鋒利的刀就要做好傷手的準備。 “等等!”帝王突然開口叫住了他“你皇姐五日后要去大寶寺禮佛,這幾日不要來擾她?!?/br> “禮佛?”楚顏遲疑道“那當日……” “有朱謝兩家作陪,毋庸,你專心課業(yè)就是?!?/br> “是,兒臣知道了!”少年的嘴角微微勾起,父皇還真打算抬舉謝家呢,想娶他皇姐也要看謝家有沒有那個本事,有沒有那個命! 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馬上的男子身著藏藍色窄袖直裾,紫色腰封,打扮的干凈利落,一手握著韁繩,一手橫在腰間的劍上,神氣非常。 謝家鮮少有這樣大陣仗的出游,過往的行人不免駐足觀望。 輕騎開道,丫鬟家仆侍立兩側(cè)。 這其中格外引人注意的莫過于輪椅上那單薄消瘦的身影,一件青衫,眉目如畫,臉上是略顯病弱的蒼白,不時掩唇發(fā)出一陣低咳。 “二哥!“謝弘驅(qū)馬上前,有些詫異的看著謝謙之憔悴的臉色,聽下人回報說數(shù)日前一場秋雨,二哥染了風寒,閉門不出,連朱家太爺?shù)拇髩鄱嘉丛巴,F(xiàn)下他看著謝謙之的臉色,這哪里像是染了風寒,分明是大病初愈的狀態(tài)。 “二哥的病不是還沒好嗎,怎么經(jīng)得起奔波勞累?”謝弘想也不想的就開口說道。 “無妨。”謝謙之清清淡淡的駁了一句,抬頭看向馬背上的謝弘,男兒揚眉挑劍,意氣風發(fā),他的手掌輕輕摩挲著扶手上的紋理,嘴角的笑容微微發(fā)苦。 他都說了無妨,謝弘也不好多說什么,爽朗笑道:“也是,整日悶在屋子里也夠難受的了,若是換了我,估計是一天都呆不下去的?!?/br> “弘兒!”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喚,謝弘頓時垮了臉,將鞭子丟給一旁的小廝,一個翻身就躍下馬背,動作瀟灑利落,大步流星的走上臺階。 “此去你可要萬般小心,切不可再出上次那樣的亂子了,知道嗎!”謝相最不放心的就是這個老三了,反復叮囑了數(shù)遍,直聽得謝弘連連告饒。 “老爺放心,這不還有我盯著的嗎,絕不會出什么亂子的?!敝x夫人瞪了眼不斷向她求救的謝弘,無奈的再次妥協(xié)。 謝相點點頭,這才看見一旁的謝謙之,疑惑問道:“謙之不是病了嗎?況且圣上說一切從簡,想來朱家去的也只是幾個嫡系血脈。” “哦,這事還沒來得及告訴老爺,謙之與我說快到亡母三年祭日,想去大寶寺立個長明燈。我想著他一片孝心,也就允了,這也不是什么大事。老爺若是不放心,到時我囑咐聲就是了?!敝x夫人面上一派親和。 “既是如此就隨他吧?!?/br> 七月二十四,林寒澗肅,只有前行的車馬不時驚起飛鳥撲簌。大寶寺上下一片肅靜,全沒了平日里的香火繚繞,人聲鼎沸。 公主的車駕在大寶寺前停下,車簾下劃過裙子瑰麗的一角,她的眼里倒映出這滄桑巍峨的寺廟,她的身影卻也倒映在那青衫男子沉寂如水的眼中,他久久的凝望著她,卻也只能這樣遠遠的凝望著她。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一切的改變都從這里開始。 第三十六章 莊嚴悲憫的大佛前,身著廣袖曲裾的女子雙手合十,默然跪立在蒲團上。耳畔是僧人的誦經(jīng)梵唱,像是可以把人帶入平和安寧的西天佛國。靖安伏下身子,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虔誠,數(shù)日來盤踞在心頭的憂思愁緒都如同那裊裊上升的青煙一般,如云似霧,然而一陣風過,青煙就了無痕跡了。 “殿下求了什么?”宋氏上前將靖安扶起,柔聲細語的問道。 “無非是父皇母后身體安康,阿顏平安。”靖安的聲音低沉,沒有了宋氏所熟悉的明快飛揚,眉梢眼角俱是化不開的清愁,宋氏心中不覺也是嘆息,怎么幾日未見,這孩子的心思似是又重了些。 “心誠則靈,殿下這樣虔誠會如愿的?!彼问蠈捨康?。 但愿吧,靖安緊了緊手中的平安符,低頭道:“舅母,我還想見見你說的那位慧明大師呢?!?/br> “看來公主真真是有緣人呢,方才還有個小沙彌來報,說慧明大師請公主去禪房一敘。”說話的卻是剛剛被喚出去的謝夫人,她上前行了半禮,看靜安竟似未卜先知一般并無半分詫異,謝夫人心中雖有疑惑面上卻未露一絲,只笑著引靜安出了大殿。 殿外左右種著兩棵百年松樹,蒼翠遒勁,樹下的男子抱著劍半靠在溝壑縱橫的樹身上,聽見了響動這才懶懶的直起腰來。 “參見公主殿下?!蹦凶庸硇卸Y,眉眼飛揚,嘴角帶笑。 “謝弘?”雖然知道父皇讓朱謝兩家隨行,她原以為會是朱家的表哥們護衛(wèi),竟交給了謝弘嗎?靜安心中隱約意識到了些什么,再次打量著眼前一臉無害的謝弘,他卻沖她眨眨眼,也是一臉無奈的模樣。 “舅母和謝夫人留步吧,我去去就回?!本赴舶霐垦垌掚m然說得客氣卻不留半分反駁的余地。 這……宋氏和謝夫人頗為為難的對視了一眼,終究還是無奈的點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