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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瞞侯爺,宗主身體不適,這才派在下前來?!苯拥溃暗埡顮敺判?,宗主已將一應(yīng)事務(wù)都交由我決斷,不會耽誤侯爺?shù)挠媱?。?/br> 江遙詫異地看向江煊,與五年前相比,現(xiàn)在的江煊給他的感覺有一點(diǎn)陌生,雖然從前江煊就是這般氣度不凡,不輸任何一個世家公子,但現(xiàn)在的江煊比從前更為穩(wěn)重,眉眼間甚至有和蕭吟一樣久居上位的威勢。 看來這些年江斂之對江煊的信任更甚從前,那么以江煊的地位,要來見他或是給他寫封信并非難事,可是江煊毫無音訊。 江遙不愿再想下去。 接下來的談話江遙一個字都沒聽進(jìn)去,一邊在害怕蕭吟要趕他走,一邊又傷心江煊變了許多。 小時候他和阿煊是極為親近的,七歲那年母親病逝,阿煊病得也快不行了,他帶著阿煊跪在城中販奴的地方,頭上插著草標(biāo),希望有人可以把他買走,為他安葬母親,再為阿煊治病。 他不知道跪了多久,忽然有幾個人走到他面前,掰著他的臉左看右看,眼中似乎有幾分驚喜,他趕忙磕頭求他們買下他。 那幾人很快又看到了阿煊,意識到他們是一對雙生子,互相看了看,都頗為滿意,于是他和阿煊就被帶進(jìn)了江家。 阿煊的病也很快被治好了,和他一起跟在少主江斂之身邊,學(xué)他的言談舉止,還要學(xué)所有江斂之會的東西,他總是學(xué)不會,但阿煊卻一學(xué)就會,教習(xí)的管事都很喜歡阿煊。 第一天陪著江斂之一起跟府中西席讀書的時候,午后的課還未開始,江斂之卻不想上了,要拉著他們出去玩,他趕忙遵循管事的吩咐勸少主不要去,江斂之一下沉了臉色,厭惡得扇了他一巴掌。 這時候阿煊站出來笑著拉江斂之出去玩,江斂之從小就性子乖戾,陰沉著臉看一眼阿煊,問道:“你就不怕被罰嗎?” 阿煊說他不怕,他是少主的人,只要是少主喜歡的事,他也喜歡。 江斂之就因?yàn)檫@句話一下高興了,拉上阿煊便溜出府玩耍了,而他則被丟在一邊,最后江斂之的父母當(dāng)然都知道了這事,江斂之把過錯都推到了他身上,由他替了所有的罰。 那天他被打得背上鮮血淋漓,又在碎瓷片上跪到深夜,阿煊一直陪著他,偷偷給他東西吃。 其實(shí)他也沒有那么笨,他看得出來,阿煊白天是在討好江斂之,像江斂之這樣生性叛逆的人,就是得順著哄著,越是要唱反調(diào)越是惹江斂之不快。 但他事后能想明白,在江斂之面前時卻還是不懂得察言觀色,不如阿煊心思活絡(luò),也是他活該。 阿煊對他說:“哥哥,我們不會一直做別人的奴隸身份下賤的,江斂之現(xiàn)在有的東西,我們以后也會有的。” 他羨慕阿煊有這樣的決心,也敢這樣去想,他就從未這樣想過,因?yàn)樗雷约鹤霾怀桑茏龊玫氖轮皇怯帽M全力保護(hù)好阿煊。 在江家的時候,阿煊從小身體不如他好,本就不宜習(xí)武,跟著江斂之學(xué)世家少爺們會做的事,他做了暗衛(wèi),兩人能見面的時間不多,但阿煊一有機(jī)會就會來找他,給他塞精美的小點(diǎn)心,送他城外寺廟里求來的護(hù)身符,去偷江斂之上好的金瘡藥來為他上藥,他惹江斂之不快了阿煊會為他求情,有時還想著為他替罰,只不過江斂之從來不舍得罰阿煊,最后連帶著有幾次他的罰也不了了之。 當(dāng)初他在地牢偷偷照顧蕭吟,阿煊知道了以后還為他打掩護(hù)騙過江斂之。 他以為他能和阿煊一直這樣過下去,相依為命,相互依靠。 可是他們越是長大,他越是能感覺到自己離阿煊愈來愈遠(yuǎn),他開始不知道阿煊都在想些什么,阿煊也總像是藏著什么事不與他說。 后來他發(fā)現(xiàn)江斂之對阿煊有那樣齷齪的心思,便在心里想好了計劃,要帶阿煊離開江家,江斂之絕非善類,被他玩弄過的禁臠沒有一個能活過半年。 然而他沒有成功,江斂之一手拽著阿煊,一手把裝著毒/藥的瓶子扔到他面前逼他吃下去,而后要他代替自己被白家?guī)ё?,今后都用江斂之的身份活著?/br> 離開之前,阿煊的神情刺痛了他,也讓他直到今日也不能理解。 阿煊根本不想跟他走,相比跟他走,阿煊更愿意繼續(xù)跟著江斂之,那雙眼中的神色竟然有幾分薄涼,以至于這五年音信全無。 他不知道為什么會變成這樣,阿煊這些年又究竟在想些什么。 江遙一直在胡思亂想,直到蕭吟和江煊差不多談完了對付太尉的初步計劃,屋中突然靜了下來,他才回過神來。 “在下有件事想請教侯爺,不知侯爺可否解惑?”江煊笑著問蕭吟。 蕭吟挑了挑眉,道:“江公子請問?!?/br> “落朝宗打探到消息,聽說侯爺在找我?”江煊淺啜一口茶,笑意不減,“宗主也是聽聞了此事后才派在下前來接洽,不知在下何德何能,讓侯爺大費(fèi)周章地來尋?” 蕭吟見他自己提了,也笑了笑,道:“江公子放心,我沒有惡意。之所以找你,是因?yàn)楹桶四昵暗氖掠嘘P(guān)?!?/br> 江遙眉心一跳,從蕭吟嘴里說出八年前,不禁讓他提起了一顆心。 “八年前?”江煊微不可察地用余光瞥了眼江遙,“侯爺是說您在江家……” “正是?!笔捯鞔蠓匠姓J(rèn),并未避諱,直視著江煊道,“我想來求證一件事,所以一直在尋江公子?!彼D了頓,續(xù)道,“當(dāng)年江公子是否偷偷在地牢內(nèi)照拂過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