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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蠻蠻,你......”不等蕭定淵說完,顧無憂便提議道:“姨媽讓我過去用午膳,姨夫,您要不要一起去?” “朕......”想到皇后那個性子,他若是過去,只怕她又該吃不痛快了,蕭定淵笑笑,有些悵然,聲音卻還是溫和的,“不了,你好不容易進宮一趟,就好好陪你姨媽說說話?!?/br> 顧無憂有些可惜,卻也不好說什么。 朝人斂衽一禮,要告退的時候看一眼李欽遠,見他朝她露了個寬慰的笑,便也沒再說什么,垂眸往外退去。 * 陪著姨媽吃完午膳,又和長平說了會話。 顧無憂這才提出告辭。 長平自然不舍,抱著她的胳膊說了好一會話,全是想讓她留下來的話。 “姨夫剛賜了婚,家里還不知道,我若是留在宮里,還不知道外頭得亂成什么樣,”顧無憂柔聲哄著,“等外頭的事處理完了,我再進宮陪你玩?!?/br> “母后說了,成婚后的女子跟做從前在家里做姑娘時不一樣?!?/br> 長平說得有些悶悶不樂,低著頭,一邊走路,一邊輕輕踢著小道上的石子,“以后你就不能時常陪著我了,你要照顧夫君,還要養(yǎng)育孩子?!?/br> 陡然聽到夫君、孩子...... 顧無憂的臉還是忍不住有些紅,卻還是握著她的手,說道:“做人家夫人的確沒法跟做姑娘時那么松快,但我們是親戚,無論什么時候,你找我,只要我在,總能陪著你的?!?/br> “而且——” 她笑著撫了撫長平的頭,“不用多久,我們長平也要成婚嫁人了呀,等你到了宮外,我們見面的機會便更加多了?!?/br> “表姐!” 長平突然紅了臉,停下步子,跺了跺腳,羞惱道:“你現在果然是要做人家媳婦的樣子了,說起這些,一點都不害臊?!?/br> 顧無憂好笑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有什么好臊的?!?/br> 前世長平和沈紹定親的時候,她也不在京城,是等兩人定下來,長平送了信過來,她這才知道的......算著時間,倒也差不多了,又看著她粉面嬌羞,忍不住問道:“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我......” 長平剛要說話,就瞧見不遠處走過來的人,臉上嬌羞散了大半,變得黑沉無比。 顧無憂看得納罕,“怎么了?” 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顧無憂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趙承佑...... 他穿著一身六品朝服,戴著官帽,手里握著一本譽寫皇帝言論的冊子,正從不遠處的宮道緩緩朝這邊走來。 自從上回書院分別,他們也有大半年沒再見了。 他看起來變了許多,從前見人三分笑,對誰都溫和的趙承佑,如今臉上卻一絲笑容都沒有。 這樣的趙承佑,讓她覺得陌生極了。 這大半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竟然會讓趙承佑在人前脫下那層偽裝? 似乎察覺到有人在看他,趙承佑掀了眼簾看過來,在看到顧無憂的身影時,他腳下步子微頓,纖長濃密的眼睫也有一瞬地顫動,那一雙眼睛仿佛穿透歲月的屏障,看到了前世的顧無憂。 -“趙承佑,你根本就不愛我,你和我在一起不過是為了我身后的權勢?!?/br> -“趙承佑,你騙得我好苦......” -“趙承佑,放手吧,我不愛你了?!?/br> 那一句又一句的話就像擊不破的魔音,狠狠地刺入他的耳中,讓他日不能安,夜不能寐。 他想起前世那個明艷的姑娘,那個喜歡喊他“承佑哥哥”的女孩,在新婚夜還曾紅著臉喊過他“夫君”,最終卻因為他的放縱、他的無知,他的蠢笨,讓那個明媚的靈魂折損在慶禧二十六年。 他沒法忘記那一地鮮血,沒法忘記她羸弱的躺在床上,抓著自己的衣擺,哭著說,“救救我的孩子,救救他......” 他更加沒法忘記她醒來后知道自己再也不能有身孕時,那副哀莫大于心死的神情。 那一瞬間,趙承佑就知道自己錯了,錯得離譜。 他以為自己是下棋人,所有人都是他的棋子,對棋子要什么真情,只需要掌控他們,讓他得到相應的回報就好,可他忘了,顧無憂是人,不是他以為的棋子。 她是和他從小一起長大,見證他這一生所有黑暗、光明的人。 她是這世上,唯一一個可以讓他不必偽裝、不必遮掩,愿意和她分享所有榮耀的人。 他想對她好的。 他想和她說“我們重新來過”...... 他再也不會騙她,再也不會傷害她,他會把她放到自己的心上,把所有的虧欠全部補上。 可她...... 不要他了。 趙承佑的眼中似有水光涌現。 “表姐,我們走!”長平一向不喜歡趙承佑,從前是因為退婚的事,如今卻是因為他居然又跟王昭定了親,越想,她就越發(fā)惡心,連帶著對本來就不是很喜歡的王昭也更加不喜歡了。 顧無憂點點頭,應了一聲“好”。 她任由長平牽著她往外走,和趙承佑擦肩而過的時候,仿佛看到了他眼中破碎的光芒......對于如今的趙承佑,她心里是有幾分奇怪的,卻也不愿去深思。 左右她也快和李欽遠成婚了。 至于他跟王昭,以后逢年過節(jié)若是碰到了,她也愿意和他點頭問一聲好,不過最好,還是別碰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