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嬤嬤笑著應聲去吩咐。

    顧迢也跟著笑，一邊給她們添置碗筷，一邊說道：“快過來坐吧，我還讓人給你們準備了糕點，過會一道帶去?！?/br>
    “謝謝二姐?！鳖櫉o憂彎著眼眸沖她笑。

    她現(xiàn)在特別喜歡和二姐說話，和祖母請完安就開始膩著人了，拉著她的手說道：“二姐要和我們一起去嗎？你今天不是也休息嗎？”

    身邊顧瑜剛夾了個小籠包，聽到這話也跟著道：“是啊，二姐你跟我們一起去吧，你要是不喜歡騎馬，在馬車里看看風景也好呀?！?/br>
    顧迢笑著搖了搖頭，“我不去了，你們?nèi)グ?。?/br>
    她性子溫和，可說出來的話卻是從來都不會更改的，顧無憂知曉，也就沒再勸，只是和她說道：“那我回來的時候，給二姐摘些梅花?！?/br>
    余光瞥見主位上神色端肅的老婦人，猶豫了下，又跟著一句，“祖母也有?！?/br>
    顧老夫人四平八穩(wěn)的臉上還是沒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等人呈上其余早膳的時候才點點頭，“吃吧?！?/br>
    這些世家大宅的規(guī)矩，講究食不言寢不語，平時顧無憂一個人吃飯，或者跟父親吃飯的時候，倒是沒這些講究，可每次到祖母這，她還是有些害怕的，便一直低著頭，乖乖吃著飯。

    等吃得差不多了。

    顧老夫人那邊已經(jīng)放下筷子了，正逢她的貼身奴仆謝嬤嬤進來和她說事，“您先前要給李老夫人的賀禮已經(jīng)準備好了，一套青化壽字茶盞并著一只纏枝牡丹翠葉熏爐，還有一些宮里送來的人參丹?！?/br>
    李老夫人？

    京城里姓李的人雖不在少數(shù)，但能同她家搭上關系的也就魏國公府一家，她不由抬臉問，“什么賀禮呀？”

    顧老夫人目光淡淡掃了她一眼，倒也沒說什么。

    她身邊的謝嬤嬤也就適時說道：“過幾日便是魏國公老夫人的生辰了，以往咱們兩家沒什么來往，可這回她家七公子又是救了九少爺，又是救了您，老夫人便打算親自登門道謝?！?/br>
    “??？”

    顧無憂一怔，她便是再不知曉家里的事，也知曉祖母近些年很少外出，所以......她目光朝顧老夫人看去，一向嚴肅的老太太還是沒什么表情，只是在她看過來的時候，才開口說了一句，“食不言?！?/br>
    老太太嗓音冷淡。

    可顧無憂卻覺得心里暖暖的。

    她也沒說話，笑著點了點頭，等吃完才小聲和人說道：“祖母，謝謝您?！?/br>
    顧老夫人看她一眼，沒應她的謝，只是沖兩人說道：“吃完了就去玩吧，騎馬的時候注意著些，別出事了?！眱蓚€小丫頭自然應是。

    等要走的時候，顧無憂猶豫了一會，還是開了口，“祖母，我可以和您一起去給李老夫人請安嗎？”察覺到祖母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倒也沒怕，繼續(xù)說道：“畢竟李欽遠救了我，我理應去道聲謝的?！?/br>
    “想去，就去吧?！?/br>
    顧無憂頓時眉開眼笑，揚聲笑道：“謝謝祖母！”

    顧瑜生怕她再往下說，祖母就該發(fā)現(xiàn)了，連忙握著她的胳膊，和祖母說，“祖母，那我們先走了?！?/br>
    “祖母，二姐，我回來的時候給你們帶梅花?！鳖櫉o憂說完這一句就被顧瑜拖了出去。

    看著兩個小丫頭離開，謝嬤嬤忍俊不禁道：“以前郡主和七小姐最是不對付，沒想到如今竟然變得這么要好了，說起來，郡主的性子的確是和以前不大一樣了?！?/br>
    “就連七小姐也被帶得開朗了許多?！?/br>
    “是不一樣了?！?/br>
    布簾還沒落下，顧老夫人看著兩個小丫頭跟兩只小黃鶯似的，雀躍著離開，眼中閃過一道笑意，只是目光落在身邊顧迢的時候，那抹笑意便又成了憐惜。

    她握著顧迢的手，溫聲道：“你要是想去，就去，不用總陪著我。”

    顧迢笑道：“外頭那么冷，孫女懶怠，不想吃這些寒風，倒不如窩在家里陪您說話聊天?！闭f完，她起身，“孫女陪您進去禮佛吧。”

    顧老夫人看著她臉上的笑，又嘆了口氣，卻也沒再說什么。

    她把手掌放在顧迢的手里，由她扶著她站了起來，等走到里間的時候，看到墻上掛著的一把□□才停下步子，很輕的說了一句，“你以前......也最喜歡騎馬了?！?/br>
    “那個時候，你還時常去打獵，每回打到一些什么，總是第一個拿來給我?！?/br>
    想到記憶中那個也曾明媚過的姑娘。

    顧老夫人只覺得肝腸寸斷，難受極了，她轉(zhuǎn)頭去看顧迢，卻發(fā)現(xiàn)她正望著那把□□，向來溫柔清明的雙目此時卻仿佛籠罩了一層nongnong的悲傷。

    “迢迢，”顧老夫人喊她的小名，“不如......”

    話還未說完。

    身邊那個原先還籠罩著悲傷的少女卻像是雨后初晴，她彎著新月似的眼睛，柔聲說道，“祖母，都過去了......我如今，已經(jīng)不喜歡騎馬了?！?/br>
    她如今――

    已經(jīng)再也沒有喜歡的東西了。

    她所有的悲歡喜怒都斷送在十六年的那個冬天，那是她這一生曾經(jīng)歷過的最寒冷的冬日，她最愛的少年站在她的面前，再無從前的意氣風發(fā)，紅著眼眶和她說，“阿迢，爹爹死了，沈家倒了，我......我，我沒有家了?！?/br>
    她說了什么呢？

    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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