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br>
    顧無憂似乎早就猜到他會出現(xiàn)了，也沒回頭，只是等他要關(guān)窗的時候才淡淡開口，“開著吧，我想看雪?！?/br>
    趙承佑的手一頓，還是如了她的愿，他收回手站在她身旁，目光在看到她這張臉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有些晃神......這么多年過去了，他們這些人都因為歲月變了個樣。

    只有她還跟以前一樣。

    歲月仿佛格外厚待她，在她的臉上找不出一絲痕跡，甚至比她當(dāng)初離開他時，還要明艷幾分。

    “我記得從前下雪的時候，你最喜歡賴在我懷里，讓我把貴妃榻搬到窗前，抱著你看外面的雪景......”或許是想起從前，趙承佑整個人都陷在以往兩人恩愛時的回憶里，他彎著眉，嘴唇也忍不住翹了起來，“蠻蠻，我?guī)慊丶液貌缓?？?/br>
    “家？”

    顧無憂低著頭，看著手里的牌位，指腹纏綿的劃過他的名字，輕輕笑了下，“我沒有家了?！?/br>
    趙承佑最看不得她這幅樣子，當(dāng)日在城門口的時候，他就想不顧一切把她從棺木上拉開，只是那日眾目睽睽，他尚還有顧慮，而如今......他卻再無一絲顧慮。

    他沉著一張臉，聲音有些怒氣沖沖的樣子，“你怎么會沒有家？我還活著！”

    察覺到自己的態(tài)度，趙承佑深深吸了一口氣，勉強(qiáng)把嫉妒和憤恨壓在心底，又換了一種溫柔的語氣和她說，“蠻蠻，我知道從前是我錯了，你再給我一次機(jī)會，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你不必?fù)?dān)心別人的眼光，也不必在乎他們是怎么說的?！?/br>
    “我會好好對你的，我會把你捧在手心，會拿一輩子去愛你。”

    他越說，聲音就越溫和，寬厚的掌心貼在她的頭頂，一寸寸地，仿佛對待稀世珍寶一般，“你不是一直想要我好好對你嗎？以后我誰都不要，只有你一個人，無論你想要什么，我都會滿足你?！?/br>
    顧無憂看著他，搖了搖頭，“太遲了?！?/br>
    眼見趙承佑神色微變，又想發(fā)怒，她卻一點(diǎn)都不害怕，反而還露了個笑，“你總是這樣，每次都要等到事情沒有轉(zhuǎn)圜余地的時候才知道后悔。”

    趙承佑變了臉。

    他張口想辯解，卻什么話都說不出。

    顧無憂似乎并不在乎他在想什么，轉(zhuǎn)過頭，任由風(fēng)雪襲身，重新看向外邊的梅花，“他走得時候還跟我說，每年冬天都會背著我摘梅花，就算老了，背不動了，也會牽著我的手?！?/br>
    她笑了下。

    看著肩上的白雪，又把目光放在覆蓋了一層白雪的牌位上，不知想到了什么，癡癡笑道：“雪落滿頭，也算白首?！?/br>
    “......你就這么喜歡他？！”身后傳來趙承佑咬牙切齒的聲音。

    顧無憂笑笑。

    她想起那個初見時，站在她面前，斂著一雙眉同她說“你以前也是這樣，被人欺負(fù)了也一聲不吭”的男人，肝腸寸斷似的，笑著哭道：“是啊，我好喜歡他啊?！?/br>
    “好喜歡......”

    她有些忍不住了，眼淚滑落臉頰，輕輕哭道：“好喜歡啊。”

    “顧無憂！”

    “我不準(zhǔn)——”趙承佑暴怒的聲音在屋中響起，可他還沒說完就發(fā)現(xiàn)原先站在他面前直著脊背的女人突然向后倒來，他一怔，手卻快速伸了過去，把她接到懷中。

    “你怎么了？”

    他的聲音充滿疑惑。

    話音剛落，他就看到顧無憂的嘴角流出一絲血跡，趙承佑瞪大雙眼，他似乎猜到什么，嘴唇都在顫抖了，“你......”他紅了眼眶，不知是被氣得，還是哭了，顫著手去擦拭她的嘴角，可那鮮血怎么擦都擦不干凈。

    他就像是瘋了，一邊擦，一邊暴怒道：“去找大夫，快去給我找大夫！”

    門被打開，王昭走了進(jìn)來，她呆呆地看著這幅畫面，然后是白露的尖叫，“夫人，您怎么了？！”

    趙承佑就這樣抱著顧無憂，紅著眼眶，不停地說道：“你別死......”

    “蠻蠻，你不要死，不要離開我?！?/br>
    “我不準(zhǔn)你死！”

    顧無憂沒有理會他的聲音，她只是抱著那塊牌位，牢牢地放在心口處，她的意識其實(shí)已經(jīng)有些不大清楚了，恍惚間似乎還看到了李欽遠(yuǎn)的身影，他站在她的面前，一臉的無奈和憐惜。

    她突然就笑了。

    伸出手，朝著那個身影，笑道：“大將軍，帶我回家吧。”

    第 2 章

    “小姐怎么還沒醒？”

    “都怪表小姐，要不是她同趙公子......小姐也不至于被氣到墜湖。”

    “好了，別說了，咱們到底是在王家，要是讓舅夫人聽到，恐怕又該不高興了?！?/br>
    “她自己不會教養(yǎng)女兒，縱得自己的女兒去搶表姐的未婚夫，她還不高興？也不過是仗著咱們小姐孤身一人寄住在他們王家，才有恃無恐！”

    “紅霜！”

    先前說話的女子提了聲，她平日多有威嚴(yán)，如今聲音一響，屋子里頓時清凈下來，須臾，她又緩了聲音，繼續(xù)說道：“你這話便有失偏頗了，表小姐是表小姐，舅夫人是舅夫人?！?/br>
    “小姐在王家住了這么多年，舅夫人待小姐一直都很好?！?/br>
    “便是不說她，舅老爺和老夫人哪個不是拿小姐當(dāng)心尖兒寵著的？你這話若是傳得出去，豈不是在戳他們的心？”

    紅霜大抵也知道自己失言，不敢再說，只是看著里頭還躺著的女子，還是忍不住低聲憤憤道：“我就是生氣?！?/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