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 我總算找到你了?！泵飨吨鴥芍谎蛸u力地往這邊走，羊后面還跟著一條狗，“姐，以后我跟你一起放羊，你來的時候喊我一聲。”

    “你咋也來了？”

    “我跟你做伴?！泵飨樞?，他的小伙伴都不再愿意遷就他，不在放羊的地方玩了。

    明酥哼了一聲，沒說信不信，撈住搖尾的小灰，輕輕摸了下它的肚皮，“小灰揣崽了？”

    “對，我媽說入夏了就要下狗崽。”他把羊趕進荒草地，轉(zhuǎn)頭問：”你真不要狗？我讓你先選。”他姐不養(yǎng)狗他總是不放心，生怕她還惦記他的狗。

    “小灰還會放羊，它把羊看成它的了，我只要牽羊出門它也出門，羊不回家它也不回，我喊都喊不動，我媽說它這窩狗崽我家要留一只，小灰天天跟羊跑不著家，家里要留個守門的?！毖虮人€值錢似的，他媽說他小時候小灰都沒寸步不離地跟著。

    明酥有點心動，但她不確定養(yǎng)個狗會不會看見褐耳跟黑翅就狂叫，畢竟小灰也是看褐耳不順眼。還是算了，她有褐耳，即能陪她還能守家，不養(yǎng)狗了。

    “我還是更喜歡小灰，你家哪天不想養(yǎng)它了就送給我?！?/br>
    “不可能，我媽說我們要把小灰養(yǎng)到老，老死了挖坑埋了，不賣?！泵飨獔远ǖ胤瘩g。

    “那最好不過?！泵魉痔统鲣浺魴C，按下開啟鍵，熟悉的聲音飄了出來。

    “額！這是我小嬸給你錄的？英語啊，我姐也在學(xué)。”明溪錯愕，他沒想到禾苗放牛的時候還要學(xué)習。

    “你學(xué)吧？阿許也在學(xué)，我跟他約好了，今年秋天我們直接上一年級，不讀學(xué)前班了?！泵魉侄似餵iejie的架子，一本正經(jīng)道：“讀學(xué)前班的都是拖著大鼻涕泡的小孩兒，拍一巴掌要哭半天，我覺得你不是哭哭唧唧的娃，去學(xué)前班肯定交不到朋友。”

    “我肯定不哭，那肯定不能哭的?！泵飨乱庾R摸鼻子，訥訥問：“那我也學(xué)？今年就讀一年級？石頭他們還要讀學(xué)前班的?！?/br>
    “你要不想讀也可以啊，我又不勉強你跟我一起學(xué)?！泵魉謸鄣粝ドw上的泥土，矜持道：“明年你姐就要去鎮(zhèn)上讀六年級了吧，等你上一年級了我罩你，誰欺負你了你就說你姐是讀二年級的?！?/br>
    明溪皺巴一張臉，誰罩誰?。咳ツ晗奶熘?，她回村里還只會扯著他袖子讓他帶她出去玩，他懷疑她是不是真的都不記得了。

    “我學(xué)，我今年秋天也讀一年級?！彼フ种?，讓旁人都以為他是她哥。

    明酥悄悄彎嘴笑，秋季開學(xué)她有熟悉的人陪了。

    “但也用不著現(xiàn)在就學(xué)英語吧，我姐說她三年級的時候才有英語課?！?/br>
    “你可以不學(xué)，我這里還有語文數(shù)學(xué)，對應(yīng)的還有課本?！泵魉制鹕砣サ乩铮瑥男∨俦成洗畹牟即锾统鰞杀緯?，看了眼在草里打滾的小灰，介紹道：“它叫小黑，我給它起的名字?！?/br>
    明溪抬眼欲言又止，他媽不讓他給羊起名，說是他姐小時候給家里的豬起名，過年殺豬的時候她哭得比豬叫還大聲，從那以后家里養(yǎng)豬養(yǎng)雞都不準給起名。

    “你的羊叫啥名字？你姐的羊叫黑屁股還是黑點點？”

    “沒名，都喊咩咩?！?/br>
    “你是不是不會起名？我?guī)湍?？”明酥躍躍欲試，“棉花？雪球？大白？”

    明溪搖頭，嫌棄道：”算了，我等我姐起，她上過幾年學(xué)，起的名字應(yīng)該好聽點。”

    明酥默然，翻開書擋住臉。

    明溪毫無察覺，折了跟截棍子扒田埂上的土，“姐，有茅草根，你快來?！?/br>
    ”不要打擾我學(xué)習。”明酥硬氣道。

    男娃嘁了一聲，沒理她，埋頭繼續(xù)摳茅根，抽出的第一根擱袖子上蹭掉泥土，伸手遞給她，心里暗戳戳喊了聲小氣妹，開口卻老實道：“姐，給你，甜的很?！?/br>
    明酥拉下書本，露出眼睛瞅一眼，剛好觸到堂弟的小眼睛，快速抬手遮掩視線，哼道：“我不吃，我要學(xué)習。”

    “真是小心眼。”明溪暗暗嘆氣，從兜里掏出個砸扁的啤酒蓋，用邊緣繼續(xù)掏土。

    待錄音機里的女聲消失，明酥放下書轉(zhuǎn)身去跟小灰玩，扒拉它的指甲和肚皮，逆著毛摸它的狗鼻子，捏耳朵，用尾巴毛編小辮，狗尾巴草當小皮筋，扭了草圈套它脖子上。

    “吶，都給你吃?！泵飨罩淮槊└鶞愡^去，笑嘻嘻道：“你起的名字也好聽，就是太小姑娘氣了，我的羊是公羊，我姐的羊我不能做主。”

    明酥瞥眼，看他誠意滿滿，也不過多計較，攤手示意，“喂我嘴里，我手上都是狗毛……行了，我只吃三根，其他的你吃?！?/br>
    嘴里的茅根漸漸無味，她從褲子兜里摸出來兩顆糖，她吃草莓味兒的，橘子味的塞到弟弟嘴里。

    “你沒把狗毛喂我嘴里吧？”

    “咋了？沾了狗毛的糖就不甜了？”她翻個大白眼，撕糖紙的時候她手都沒挨到糖塊。

    明溪抵著糖在牙齒上磕的嘩嘩響，沒說話，也沒敢再惹，女娃娃第一次生氣好哄，哄好了再惹她生氣她就會新賬加舊賬，伸出五爪又摳又掐，這都是他從他姐身上總結(jié)出來的經(jīng)驗。

    “褐耳呢？阿許呢？咋都沒來？”

    “阿許去他姑家走親戚了，褐耳在后山里補覺，而且現(xiàn)在太陽這么亮，他就是不睡覺也不敢出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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