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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要是別的同窗還好,她打個哈哈賠個不是也就過去了,但這個可是沈映啊! 上次她狠狠咬了沈映的手, 之后半個月里沈映的手都是纏著繃帶拿筆的。 這梁子可結(jié)大了??! 而且她也觀察過, 沈映這人有點不好相處,一天跟人說不到三句話,上課下學(xué)都是獨來獨往的,一個交心的朋友也沒有。這樣的人她居然給得罪了,萬一跟夫子告一狀, 那她……完了完了,越想越糟。 崔白菀素來能屈能伸,低頭誠懇道歉:“我錯了我錯了, 我真不是故意……” 話還沒說完,就見沈映翻身越過屏風(fēng), 倏然蹦到她面前,將崔白菀嚇得呼吸驟停。 沈映看了她一眼,轉(zhuǎn)瞬又幾下騰挪蹦躍,向遠處跑去。 崔白菀看著沈映遠去的背影仍然心有余悸, 嚇死,她還以為沈映要打她呢。怎么突然的就跑了, 這人真怪。 沈映卻也沒跑遠, 竟然是追著那個小賊去的。 小賊的雙臂被沈映反絞在后,只能慘叫。 “錢袋?!笔稚蟿幼骱堇?,聲音確實波瀾不驚。 那小賊是個識時務(wù)的, 干脆地掏出了荷包遞到沈映的手中:“大爺饒命, 還求大爺放了小的一馬吧?!?/br> 沈映拿了荷包倒也沒為難他,讓他走了。 少年拿著荷包又轉(zhuǎn)身返回, 扔到了崔白菀的懷里。 崔白菀站在那里愣愣的,這人沒有打她,還幫了她。 “謝了!” 沈映瞥了一眼眼前眉開眼笑的少年,沒有搭理。 崔白菀心情極好,也沒有在意,拿著荷包又咻地跑遠了。 沈映低頭慢條斯理地收拾東西,場子被砸,觀客也都三三兩兩地散去,今天是唱不下去了。他與拉二胡的伍伯告了別,便準備回去。 轉(zhuǎn)身卻又見剛才眉開眼笑的少年正站在自己的身后。 崔白菀見沈映從他身邊目不斜視地走過去,不滿地喊道:“你沒看見我?。俊?/br> 沈映依舊不理。 “看看我,看看我,看看我。”崔白菀不屈不撓,跟在他身后碎碎念,嘴巴不停的念叨著,就是停不下來。 “你干嘛?”沈映覺得崔白菀有點煩,又有點好笑,終于還是忍不住搭理了她。 “不干什么,就是想跟你交個朋友唄?!贝薨纵倚Σ[瞇地看著他。 沈映哂笑:“咬人還搶書的那種朋友?” “哎呀,我都跟你道歉了,你怎么還記著呢。跟我做朋友很不錯的好吧。”崔白菀絲毫不覺得尷尬,手臂搭在他肩膀上帶著他繼續(xù)往前走。 沈映身量頗高,崔白菀只及他肩膀,這個動作是有些吃力的,但是她不愿意讓沈映看輕了她,故意裝作瀟灑。 沈映被她搭著肩膀,心里只覺得這人真是沒臉沒皮。他故意問:“與你交友能有什么好處?” “什么好處?”崔白菀停下來想了想,“課業(yè)帶你抄?我答題寫的還不錯。” 沈映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不必?!?/br> “那你想要什么?” “什么都不要。”他兀自繼續(xù)往前走。 “你這人真怪,我喜歡!哎,走慢點兒,等等我?。 贝薨纵姨嶂聰[追了上去。 之后皮影戲的觀客里總有那么一個少年,每次都是笑瞇瞇看皮影,等散場,然后拉著另一個少年一起吃櫻桃酪。 崔白菀也沒曾想到,看著最是清凈好學(xué)的沈映,卻每夜都混跡于這三教九流匯集之地。更沒想到的是,賭金石、鑒古董、玩骰子、推牌九……他每樣都會,每樣都精。有時他還會去茶樓講話本,得了錢就請崔白菀吃櫻桃酪。 兩人漸漸冰釋前嫌,不知不覺間,總是獨行的沈映身邊便總有一個吵吵嚷嚷的身影。 “沈映?!?/br> “沈映。” 不是沈兄,不是同窗,崔白菀總是喜歡連名帶姓地喊他,不見親近,卻又最是獨特。 這一叫,便是整三年。 …… 沈思洲聽著醉醺醺的崔白菀口中喃喃,回憶著過去,心中也有幾分感慨。 雖已天黑,但為時還早,沈思洲便帶她按照記憶又回了聽風(fēng)館。 聽風(fēng)館還是當年的聽風(fēng)館,人也依然是當年的舊人。 沈思洲帶著她擠過人群,將她安置坐好,又給了那cao擺皮影的老漢幾錠碎銀子,坐罷,伸出手指,開始挑動cao縱皮影小人。 幾個小人活靈活現(xiàn),唱詞之余,還會打斗起來,你來我往,不可開交。 崔白菀看著皮影小人心中恍惚,重游故地又勾起她不少的回憶,每一樁每一件都與沈思洲有關(guān),卻都是開心的事,好像兩人依舊在書院讀書,每天的煩惱就是怎么寫題卷。 她想著想著便漸漸合上眼,垂下頭,陷在更長更長的夢里。 一夢三四年。 醒來時,感覺有些顛簸。崔白菀揉揉眼,發(fā)現(xiàn)是沈思洲正在背著她走。 “再睡會兒,一會就到了?!鄙蛩贾尢嫠诤蔑L(fēng)帽,擋去刺骨的冷風(fēng)。 崔白菀重新閉上了眼,感受沈思洲背上的溫?zé)幔焓謱⑺牟鳖i圈得更緊,復(fù)又沉沉睡去。 再次醒來時,已經(jīng)回到了農(nóng)莊。她躺在床上,周遭沒有一個人。 恰好沈思洲推門進來,他放下蓮子羹,將她扶起?!靶蚜??餓了沒,起來吃點粥,秦嬸剛熬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