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yǎng)大的皇帝是病嬌(重生) 第33節(jié)
宮墻之外熱鬧喧囂,宮墻之內(nèi)圍繞著垂垂老矣的皇帝,誰都不敢鬧出大動靜惹皇帝厭煩,墻頭停了嘰嘰喳喳的麻雀,渾圓的眼睛四處張望著滿目秋日蕭瑟之景。 帝華殿外臺階下,宋治平抬頭看著從殿門外走下來的趙洵,恭敬問道:“大人,陛下可曾有吩咐?” 趙洵從他身邊走過,徑直走向?qū)m墻之外,兩側(cè)高高的紅墻遮擋視線,抬起頭來只能看到高墻之上一方天地。 “你可知道我一個文人是如何坐到現(xiàn)在的位置?” “自然是大人聰慧謹(jǐn)慎,頗得圣心?!?/br> 趙洵搖搖頭,走在前面步伐輕緩,仿佛自言自語一般喃喃道:“因為我知道,形勢比人強(qiáng),與其依靠一成不變的寵信,不如牢牢把握時機(jī),搏出個天地來。” 宋治平聽出他話中的意思,謹(jǐn)慎道:“如今朝中只有一個太孫可用,大人想要搏,總該名正言順才是?!?/br> 趙洵輕笑:“秋葉快落干凈了,再能熬的燭心也要被這秋風(fēng)吹滅了?!?/br> 秋風(fēng)之后,便要入冬了。 漫漫長街上,賣糖的小攤前排了長長的隊,正值秋收結(jié)束的時候,新熬的麥芽糖格外甜膩,小孩子們紛紛跑出門來買上一塊糖吃。 玉明熙抱著小侄子站在隊伍里,身上披著披風(fēng),顯然有些吃力。身旁的小燕和長孫怡都想把李澈接到自己手里,被玉明熙謝絕。 “好不容易陪嫂嫂出來逛街,說好了我來帶澈兒,怎么能食言呢?!?/br> 許久不出府門的長孫怡笑起來有些勉強(qiáng),他在娘家隔壁院子里住著日子也不好過。家里那么多親戚并不都是好相與的,澈兒年幼,她又沒有權(quán)利能保全他,只能對家里人陪笑,尋求庇護(hù)。 好在他們母子二人并不是完全被人遺忘,玉明熙時常派人去他們府上送東西,有她照應(yīng),娘家人不會對他們娘倆太苛刻。 玉明熙不經(jīng)意的說,“嫂嫂若是有什么難處一定要對我說,我能有今天全都是仰仗了乘風(fēng)哥哥,必定要好好對待你們母子?!?/br> 太子去后,連帶著府邸、榮寵、尊重全都沒了,雖然皇帝并沒有忘記有這個孫子在,但他忙于政務(wù)又要權(quán)衡朝堂上的各方勢力,必然不能像重視太子一樣重視李澈。 長孫怡并不傻,她知道玉明熙有利用李澈的意圖,但她沒得選。她不能得罪娘家,還要找個能真正庇護(hù)李澈,對他好的人,玉明熙是最好的人選。 “我能有什么難處,如今你得勢了,我們母子也跟著長臉?!遍L孫怡微笑著應(yīng)她,眼神中卻帶著些許疲憊。 玉明熙猶豫了一會兒,杏眸微動,“嫂嫂若是愿意,可以帶著澈兒搬到我府上?!?/br> 長孫怡心中一驚,思索著她話中的意思。是想要庇護(hù)他們母子,還是想挾持…… 看出長孫怡的愕然,玉明熙感到心中悲涼,曾經(jīng)她還是個有名無權(quán)的郡主時,嫂嫂待她推心置腹,現(xiàn)在她手握重權(quán),有左右立儲的聲望與權(quán)勢,嫂嫂反而懷疑她的用心了。 她把李澈抱給小燕,讓她們兩個等著買糖吃。自己拉著長孫怡走到一邊,在人來人往的路邊光明正大的談?wù)摗?/br> “我聽說沛國公府上有人不老實,借著澈兒的名頭出去為虎作倀,之前我自身難保,也沒能替你們處理這些事,如今把你們接到府上,澈兒可以安心讀書,您也不用再cao心與娘家的關(guān)系?!?/br> 長孫怡低下頭,眼中已經(jīng)物是人非,“明熙……我只是沒想到,你一個女子竟然能走到如今的位置。” 玉明熙因她的疏離而心痛,“嫂嫂,我還是我啊,走到如今的位置是動了些心機(jī),但我沒有害過人命,我問心無愧?!?/br> 長孫怡沒有立刻答應(yīng)她,只說“讓我想想吧”。 久違的一同出門逛街就這樣不歡而散,只有李澈抱著玉明熙的臉親了又親,舍不得離開姑姑,又不得不乖乖跟著母親回府。 手上拿著沒吃完的麥芽糖,玉明熙望著母子二人乘坐的馬車漸漸遠(yuǎn)去,心里感覺很不是滋味。 明明她已經(jīng)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可為什么長孫怡看她的眼神中滿是警惕。 自從裴英搬府已經(jīng)過去了兩個月,他來府里見她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二人更多的是在官場上相見。玉明熙作為戶部尚書,有資格進(jìn)入議事大殿上早朝,她站在裴英右后側(cè),瞧見他穿朝服的樣子,那樣的端正而陌生。 她記憶中的少年不是個懂規(guī)矩的人,是她讓他套上了王爺?shù)纳矸荩┲唤z不茍的朝服,扮演著一個忠臣良將。 熟悉的人一個個遠(yuǎn)去,玉明熙看著自己身上華麗的衣服,空蕩蕩的手腕,將麥芽糖放到口中,一口吞下,齁的嗓子疼。 “郡主,麥芽糖不是這么吃的?!毙⊙嘀钡暮俺雎晛?。 玉明熙環(huán)顧四周,輕易就從人群中分辨出自己的護(hù)衛(wèi),瞧見了幾米之隔的距離外,青竹手上也拿著一支糖。 她看向小燕,笑著說:“你年紀(jì)也不小了,既然找到了好人家,挑個吉利日子,盡早成家吧?!?/br> 小燕看到了她身后不遠(yuǎn)處的青竹,軟嘟嘟的臉害羞的低下去,“不要,我不嫁人,我要永遠(yuǎn)陪在郡主身邊。” 玉明熙摸摸她的頭,“傻姑娘,你就算嫁人了,也還是可以在我身邊服侍的?!?/br> 兩人慢慢的在街上走,難得的悠閑。 玉明熙將自己的安排娓娓道來,“蘭兒的兄長薛庭掌管著京城的金吾衛(wèi),他手下缺個副將,我看青竹老實肯干,打算讓他過去。正是年末最重巡查安全的時候,如果他能做好,就能留在金吾衛(wèi)中?!?/br> 小燕害羞的點(diǎn)點(diǎn)頭,對玉明熙的安排很是感激,隨即,聽到她問。 “小燕,你覺得我變了嗎?” 即將邁入年關(guān),玉明熙就要二十一歲了,普通的女子在這個年紀(jì)都已經(jīng)是孩子的娘親了,她卻仍是孑然一身。 小燕看不懂玉明熙的惆悵,笑瞇瞇的說,“郡主容貌過人,只這么看一眼還當(dāng)是十六七的姑娘呢?!?/br> 玉明熙低聲笑了一下,也就小燕心思單純,與她之間的關(guān)系不摻雜任何利益才覺得她一如從前。 已經(jīng)走到現(xiàn)在,后悔也來不及了。 而且,她并不后悔。 步行間就來到了軟香閣樓下,紅紅綠綠的燈光下是衣著單薄撩人的妓子在門外用盡手段招攬嫖客。 看到兩個姑娘直直往門口走來,妓子們聲聲調(diào)笑,催促著二人趕緊回去,“這位小姐看好了,我們這兒是青樓,可不是姑娘家能來的地方?!?/br> 小燕也不知怎么突然就走到了這兒,她只是跟著玉明熙的步伐,得了她的授意后便掏出錢袋子來給妓子們一人一個銀元寶。 出手如此闊綽,妓子認(rèn)錢不認(rèn)人,忙將二人請進(jìn)去。 來了這么一位大方的小姐,老鴇趕忙下樓來迎,還要避著些樓里的客人,不能讓他們嚇壞了金貴的小姐。 “小姐來我們這軟香樓是吃茶喝酒,還是欣賞舞樂?” 玉明熙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親和有禮,“勞煩mama,我要找你們這兒的一位姑娘,名叫如霜。” 聞言,老鴇的滿臉堆笑瞬間垮了下來,為難道:“您這是……她之前惹了些事端,如今不方便見客……” 小燕掏出一錠金子放到老鴇手心,握住金燦燦又分量十足的金元寶,老鴇立馬痛快答應(yīng),引著玉明熙去后堂,一邊走一邊說,“這如霜之前可是我們軟香閣的頭牌,后來被人打壞了臉,不能接客了,只能打發(fā)她在后頭做些粗活?!?/br> 走來的地方一路污濁,腳下除了灰塵就是泥水,穿過滿是油污的廚房后來到洗衣房,里頭四處堆著散發(fā)著異味的衣物被褥,盡是青樓里污穢的味道。 狹窄的洗衣房里坐了三個浣洗女,有兩個年紀(jì)大了,聽到來的人便機(jī)敏地抬頭。唯有一個低著頭坐在矮板凳上,狠搓著手上的衣服,不理會來人。 老鴇沒好氣的吆喝她:“如霜,有位小姐來找你,快出來見人?!?/br> 穿著粗布衣裳的女子緩緩站起,遮住自己生了粗繭的手,轉(zhuǎn)過身來時露出那張被毀了的臉,臉上盡是被抓傷啃咬的疤痕,乍一眼看上去十分駭人。 玉明熙將人安靜的置物間,留了小燕守在外面。 她隨手坐下,看著眼前局促不安的女子,心中淡然。若是從前的她定會同情這個不幸的女人,可她知道如霜與李祿、趙洵之間糾葛不清的關(guān)系,對她生不出一絲可憐。 “你與趙洵是什么關(guān)系?” 坐在面前的貴人衣著華麗,舉止端莊,談吐之間盡是大家風(fēng)范。如霜自卑的低著頭,視線落在自己粗糙的手上,回她,“奴婢與趙洵是同村,他來京城考功名,奴婢為謀生入了軟香閣?!?/br> 能來到這兒問她這個問題,如霜猜想到面前的人是個大人物,她這一輩子也就這樣了,到了如今,是有什么便說什么。 “他與你感情深厚,為何沒有贖你出去?” “他科舉落榜那天來找過我,說自己手上有筆錢能贖我出去……但是我沒跟他走?!?/br> “為什么?” “王爺能給我的,他永遠(yuǎn)也給不了我?!?/br> 早在趙洵落榜之前,李祿便成了她的恩客。淪落風(fēng)塵的人哪里還會想著情愛真心,沒有錢,一切都是妄想。 玉明熙沒有繼續(xù)問下去,如霜卻自言自語的繼續(xù)說,“后來他又來找我,說有辦法幫我做王府的側(cè)妃,我信了他。那天他幫我扮成丫鬟混進(jìn)五王爺?shù)脑姇?,三王爺一見我就喜歡的緊,然后……所有人都看到了……” 落魄的女人嘆息著自己的遭遇,淚珠一顆顆滾落下來。玉明熙已經(jīng)不想聽了,起身走向門邊。 如霜情緒激動,沖著她說:“他變了,他不愛我了!趙洵心里有一個必須得到的人,為了得到她,他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玉明熙背對著她,眼中露出驚訝,只片刻便消退下去。 她忽然想笑,表情卻依舊苦著。 原來他的愛從來沒有落在自己身上,蓄謀已久的接近,只不過是因為遭情人與舊主背叛而傷透了心。 期待已久的寒冬伴著大雪降臨,京城鋪上一片寧靜而純粹的雪白。 孤寂的雪天中,湯藥按時端到帝華殿,老皇帝坐在床上,屋里燒著熱烘烘的爐子卻暖不了他逐漸枯死的身軀。 半碗湯藥下肚,老皇帝面容猙獰的抓住了喂藥的小太監(jiān)的手,青筋緊繃的手被慌張的小太監(jiān)一把甩開,隨即跪在地上哆哆嗦嗦不敢動彈。 皇帝大病的消息傳來,玉明熙連夜進(jìn)宮,并非是為了看望老皇帝,而是要親眼盯著傳位的圣旨從帝華殿中被請出來。 她來的還是晚了些,殿外的雪地上跪倒了一片妃嬪,皇后和五王爺,連同被禁足的李祿都在,獨(dú)獨(dú)不見裴英。 過了許久,一身黑衣的男人拿著圣旨從帝華殿中走出,冷風(fēng)吹動手腕上的鐲鈴聲,在黑夜中宛如一曲悲鳴。 隨后走出的老太監(jiān)不敢直視裴英,仰天痛呼:“陛下駕崩!” “父皇!”五王爺哭喊著沖進(jìn)殿中。 李祿憤怒的從地上爬起來,上前揪住裴英的衣領(lǐng),“父皇為什么只讓你陪侍在身邊,一定是你做了手腳!” “王爺慎言!”玉明熙走上去拉開李祿。 當(dāng)著眾人面,裴英微笑著將圣旨捧到玉明熙面前,他什么都沒說,玉明熙卻看到了他眼神中的欣喜,在這悲愴寒冷的雪天,她后背發(fā)麻,鬼使神差接過圣旨。 打開圣旨,念道:“奉天承運(yùn)皇帝詔曰,六王爺李英人品貴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統(tǒng),著繼朕登基,即皇帝位,布告中外,咸使聞知?!?/br> 聽罷,殿下跪著的人紛紛應(yīng)聲,“謹(jǐn)遵陛下旨意!” 李祿掙脫拉住自己的護(hù)衛(wèi),憤怒地沖向裴英,出言不遜道:“我不服!一個苗疆賤人生的賤種,污了我皇家血脈,還要奪大靖國帝位,這天下是李家的,還是他苗疆人的!” 玉明熙忙收好傳位詔書,生怕詔書受損。身旁的裴英看了她一眼,繞開她走到李祿面前,一個過肩摔將人重重的摔在地上,骨頭斷裂的聲音在落雪聲中十分清晰。 他沒有帶刀,卻按耐不住懲治李祿的心,擰住他的手腕向后掰,連著著手臂肩膀通通碎了骨頭。 大殿之外凄厲的嚎叫伴著低低的哭泣,在雪夜中回蕩。 作者有話說: 小裴終于可以放心大膽的對郡主下手啦!感謝在2022-02-22 23:00:22~2022-02-23 22:51:2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第二份半價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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