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分店，就意味著放權(quán)，有些事情，莫恩就可以自己來拿主意，也就意味著，太陽神教將可以有更多的自由，更多能做的事情，而不用再畏首畏尾。

    他感嘆著，隨后有些愧疚地說道：“太陽神教做的還是不夠好，如果我能再努力一些，信徒的事情就不需要林老板來cao心了。”

    “不，太陽神教才剛剛建立，你已經(jīng)非常努力了，更別說你做的也很不錯?！蹦靼参康?，又皺起了眉頭，歪著頭思考：“由你傳教出現(xiàn)的教徒其實已經(jīng)足夠多了，太陽神教現(xiàn)在是當之無愧的諾金第一教，但林老板又想要更多愛看書的讀者……”

    莫恩靈光一閃：“或許……不是不滿意數(shù)量吧？”

    她思索道：“林老板對我說過，有些人并不是真的喜歡書，而是因為他們認為讀書能夠為他們謀求到一條好的道路，而他愛書，并不是為了謀求好處，而是純粹喜歡書?！?/br>
    “還說，‘書中有黃金屋，書中有顏如玉’什么的——不過說實在的，這段話我還不是很理解。”

    莫恩陷入回憶，把林老板之前的心靈雞湯說了出來，她和林介經(jīng)常聊天，林介對她來說，確實是如同父親一樣的存在，指導(dǎo)她，保護她。

    雖然已經(jīng)繼承了瓦普幾司的力量與記憶，成為了新的黑夜，但是心智還是普通的人造人，尤其是聆聽林介的說教時，她總是能感覺到對方的博學(xué)和自己的淺薄，有些詞句更是不能理解，于是就只能記下來，細細揣摩。

    文森特默默念了這句話，思考了片刻后對莫恩說道：“莫恩女士，我對于這些話有些不成熟的想法?！?/br>
    “但說無妨?！蹦鼽c點頭。

    “林老板大概是認為現(xiàn)在的我，還有其他人擴張的教徒，根本不夠純粹，品行也不夠正義，并不是真真切切的愛書之人，而是他們認為林老板的書籍能夠為他們謀求好處。”

    “林老板需要的是純粹的人。”

    莫恩眨眨眼。

    “如果只是為了擴展信徒，我就能做到，但是想要純粹的信徒則很難，而他們只是把林老板的書當做‘黃金屋’‘顏如玉’只是一味謀求，并不是真正信仰?！蔽纳亟?jīng)過仔細的思考后，得出結(jié)論。

    “嗯……你說得對?！?/br>
    莫恩點點頭，若有所思。

    “如果這么說的話，之前林老板安排約瑟夫和王爾德之戰(zhàn)的原因也找到了?！?/br>
    文森特鄭重地說道。

    “……難道就是為了驗證諾金的超凡者是否具有正義純粹的品行？”

    莫恩恍然大悟的接話，而后表情認真地道：“果然，老板的布置無一不是深謀遠慮?！?/br>
    “是的沒錯，但是結(jié)果，林老板肯定不滿意，否則就不會開分店了?！?/br>
    火球散發(fā)出高熱，呼吸著焚風(fēng)，閃爍著光亮，低聲說道：“這些凡夫俗子讓林老板失望了?！?/br>
    “這些人，心中只有貪婪、利益，甚至想要利用林老板，善與惡在他們眼中沒有對錯，這樣的存在，根本沒有資格活在這個世界上，又怎能如此獲得林老板的恩惠呢？”

    “我明白林老板的意思了?！?/br>
    文森特碩大的火球形態(tài)燃燒的更加炙熱，將整片黑夜的夢境，照的恍若白晝，語氣漸漸狂熱：“我們太陽神教要做的事情，就是幫助林老板分擔(dān)，而林老板不需要不純粹的人，是時候清晰這個世界已達到純粹的目的了?！?/br>
    “由林老板來指引諾金，把多余的東西祛除，那些不夠純粹的存在，確實應(yīng)該消失?！蹦鞯卣f道：“枯萎的沒有結(jié)局的樹干必須剪掉，否則就會和充滿未來的主干吸收養(yǎng)分……老板需要的是對他有幫助的人，而非那些蛀蟲?！?/br>
    文森特四周的千萬火球激動地升空，達成了共識：“而我們，將成為林老板手里的那把剪刀?！?/br>
    第394章 流民

    伊凡·扎克利是住在諾金上城區(qū)67號街道的一個普通平靜上班族。

    還沒有搬到這里之前，他一直住在23號街區(qū)地段。

    他的主要工作，是在一座羅爾資源開發(fā)公司下屬的礦石加工廠上班，太陽剛剛初升之時，他就要爬起來工作，直到月亮徹底懸掛在寧靜的夜空之中，他才會回家。

    因為家境貧窮，從扎克利在統(tǒng)一的社區(qū)教育畢業(yè)之后，就一直過著這樣的生活，雖然有些辛苦，但也能活著。

    這平靜的生活在大約幾個月前被徹底打破——23號街區(qū)發(fā)生了一次嚴重的煤氣泄漏事故。

    等到他下班回家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家，連帶著四周一整片街道的建筑物已經(jīng)變成了一片廢墟。

    伊凡·扎克利的家被夷為平地，雖然他孤身一人已久，但也在那一刻感受到了一種深深的難過。

    不過還好中央?yún)^(qū)的大人物們宣布會發(fā)放補助金，讓他能夠繼續(xù)勉強糊口。

    只是生活變得更加不易了。

    拿著補助的他，決定搬到諾金北邊的穹頂教會附近，因為他又被公司安排到了另一個更偏遠的工廠上班，為了上班方便一些，在那附近租房子是最好的辦法……

    扎克利并沒有抱怨，畢竟他只會做這些活了。

    只是上班變得更加辛苦，每天幾乎只能見到月亮。

    努力了半輩子，生活卻越過越差……扎克利心里偶爾會冒出這樣的想法，但是習(xí)慣性的滿足和被驅(qū)使讓他從來沒想過反抗。

    他從小被灌輸?shù)木褪恰松挥泄ぷ骱蜕睢?/br>
    但是陡然的劇變讓他有些無所適從，為了找點寄托，他開始接受穹頂教會的傳教，成為了一位堅實的月亮的信徒。

    某天他在夜晚禱告的時候，甚至親眼目睹了傳說中的使徒降臨，可還沒等他將這個好消息偷偷告訴其他信徒，結(jié)果隔天穹頂教會就被曝光為邪教。

    他住所附近穹頂教會的一個分教堂竟然又發(fā)生了一次煤氣爆炸……

    他的信仰崩塌不說，家……又沒了。

    而且這次再也沒人賠償他了，因為扎克利也是邪教中的一員。

    不過還好，只要愿意改邪歸正，中央警署的人說并不會有事，扎克利滿懷希望，等來了“勞動改造”的結(jié)局。

    他被發(fā)配到了67號街道，又一次干上了老本行，不過這一次，他連月亮都看不到了，也沒有家，只有一張臟兮兮的木板床。

    沒日沒夜的工作占據(jù)了他的生活，而且工廠提供的賭博和斗老鼠娛樂要付錢，每個月還得交稅給中央?yún)^(qū)，最后他幾乎不會剩下結(jié)余。

    工資還沒發(fā)下來幾天，又全部交給了上頭，每天都鞭策著起床干活，稍有不慎就會被大罵一番。

    但這樣的“好日子”也沒能持續(xù)多久。

    就在前兩天，他正準備起來工作，一場地震直接讓廠房崩塌，那龐大的，像是專門吸食人血的怪獸一般的鋼鐵工廠在轉(zhuǎn)瞬間化為灰燼。

    不過伊凡·扎克利幸運地沒有死，他從廢墟里面爬出來……

    然而，當他奮力睜開眼時，就看見了死狀凄慘的工友們和總是高高在上的上司，以及那極其可怕的一幕——

    他仿佛看到了夢境世界和現(xiàn)實世界的交錯，架在夢境邊緣支柱瞬間崩塌，然后遠遠地望見一位雄偉的騎士，瞬間化作一團明亮的火焰，那團火焰燃燒到了極致，仿佛將萬物燒卻，如同從天而墜落的另一個太陽一般的撞擊到了另一團黑色的物質(zhì)上。

    光是看到這一幕，扎克利就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仿佛要爆炸，胃部沸騰，頭痛欲裂，這樣的痛苦尋常人根本沒法堅持幾秒，所以他當場昏厥。

    等到蘇醒的時候，他已經(jīng)和一堆尸體躺在一起了。

    他從這亂葬崗一樣的地方爬出來，回憶自己所見所想，和昏倒前看到的最后一幕，他開始懷疑這個世界的真實了。

    “什么周期性地層塌陷，完全是騙人的……”

    已經(jīng)餓了幾天的伊凡·扎克利蹲在天橋底下，對身邊同樣因為67號街區(qū)所謂的地層塌陷而流離失所的人說。

    中央?yún)^(qū)對于這次災(zāi)難的態(tài)度十分冷漠，僅僅是采取了封鎖的措施，連重建都沒有提一下，理所當然，很多幸存者只能四處流蕩。

    因為無家可歸，扎克利和其他幾個關(guān)系不錯的同鄉(xiāng)流民，輾轉(zhuǎn)回到了自己的老家23號街區(qū)。

    “周期性底層塌陷是真的假的這根本無所謂……重要的是，這次他們會給我們發(fā)補助金嗎？”

    和扎克利關(guān)系最好的杰克說道，他心心念念著補助金。

    但實際上，他已經(jīng)知道可能性不大了。

    如果是煤氣爆炸，可以說是人禍，中央?yún)^(qū)會補助，但這次給的理由是周期性地層下陷，這意味著天災(zāi)，只能算你倒霉。

    “這根本不是什么周期性地層下陷！”

    扎克利回憶起昏倒前的最后一幕，他不敢和人分享，也實在不確定自己看到的是否是真實的，他捏了捏拳頭，斟酌著說道：

    “你們……你們見過神么？”

    杰克：“……”

    和他關(guān)系好的四五個流民統(tǒng)統(tǒng)看著他，仿佛在看傻子，有些同情：“聽說你之前被騙著去信了那個穹頂教會，我們知道的，很多人都被洗腦了，這不怪你?！?/br>
    “不是……唉?！?/br>
    扎克利拳頭握得更緊了，想要反駁但最后還是放棄了。

    他知道沒人會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但是越是把那樣的場景描述出來，就越是讓他的記憶更加深刻，越讓他相信自己并沒有看錯。

    “這樣下去，我們會餓死，這個總是真的了?！?/br>
    來自同伴肚子里面的打鳴聲，很難不承認這件事的真實性。

    “罷了。”扎克利突然從地上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灰：“坐在這里，等著絕對不會來的補助會餓死，當個壞人最后也會被槍決死……”

    “反正都會死?！彼囸I的眼神透著長久以來的不甘，就像一團火，咬著牙：“都是死，我寧愿當個飽死鬼?！?/br>
    扎克利看向其他人：“老老實實的工作只會被一次又一次的毀滅……越是努力工作就越是發(fā)現(xiàn)我們這些普通人的極限。”

    “伊凡……”杰克愣?。骸澳阍谡f什么啊？”

    “我不做好人了！杰克！”

    扎克利眼神堅定，似乎從來沒有這樣決絕過：“放棄吧，補助金不會再來了，中央?yún)^(qū)根本不在乎我們的命！反正現(xiàn)在人人自危，都說諾金可能徹底崩塌，到處都是流民作案，根本沒有人會在意其中多出來的一兩起，我們只能靠自己了……”

    他的目光落到了對面街道上的一家書店上，深吸一口氣——

    “我們打劫這家書店吧?！?/br>
    ……

    這幾天的天氣都非常不好，但至少今天沒有下雨。

    不過這個天色不妙啊，總覺得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會發(fā)生……

    林介托著腮，無所事事坐在店里看著手里的書，漫無邊際地想著。

    對于林介來說，倒是不在意自己的書店是否門庭若市，只要有不少類似于季織緒這樣的隨便送套中央?yún)^(qū)別墅的這種客戶，對他來說就吃喝不愁了。

    要的是有反饋心的高質(zhì)量的客戶，一旦有了這種客戶就是“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

    不過正常客戶也要接待的，比如……

    眼前這四五位看起來非常窮酸的客人。

    林介抬眼看見忽然走進書店的幾個穿著破爛的客人。

    “你們好，要……”

    “打劫?！?/br>
    扎克利從懷里抽出一把被磨亮了的小刀，尖銳的刀刃對準了坐在柜臺上的青年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