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阿白膽子大，不會被嚇到，我就不行了?！?/br>
    樓折翡拉著他起身，從花瓶里抽了支桃花，用浸了水的枝條依次點在姑娘肩上：“這個，這個，這個……這些人長得太丑了，只是站在我面前，我就會被嚇到?！?/br>
    姜白不明所以，捏住枝條：“她們還好吧。”

    能在風(fēng)月場所做事，肯定不到丑的地步，樓折翡說的太夸張了。

    樓折翡輕輕搖了搖頭，語氣嘲弄：“哪里好？都是些庸脂俗粉，不配我出錢，咱們走，換家青樓瞧瞧?！?/br>
    見他是真的準(zhǔn)備離開，老鴇頓時急了：“公子，你不能走，你還沒給錢呢?！?/br>
    諷刺咒罵都沒關(guān)系，她們可以笑臉相迎，但要是不給錢，那可就不行了。

    樓折翡像是聽到了什么荒唐的事，嘲諷一笑：“錢？你們配嗎？趕緊滾開，不然我就……弄死你們?！?/br>
    他沉著臉，手上的珠釵抵著老鴇脖頸，再近一分，就要扎進(jìn)脖子里。

    老鴇抖索篩糠，涂脂抹粉的臉上難掩驚慌：“公，公子……”

    忽略手上的動作，樓折翡仍然是那副溫潤如玉的君子模樣：“帶著你的人，滾，再晚一秒，一個都別想活著出去?！?/br>
    老鴇被嚇了個半死，忙不迭帶著人離開了房間。

    姜白被樓折翡的一系列cao作弄迷糊了，一臉莫名：“阿翡，你怎么了？”

    人都離開了，樓折翡瞬間換了表情，隨意道：“找個借口嚇嚇?biāo)齻兞T了?！?/br>
    姜白沉默了一會兒，無論是吃霸王餐，還是威脅，都超出了他的接受范圍：“……你這借口找的還挺特別?！?/br>
    樓折翡挑了挑眉：“難不成你希望我付十倍的銀錢？”

    姜白想起自己空蕩蕩的錢袋，連連搖頭：“不希望?！?/br>
    他就知道樓折翡沒有那么敗家，不會花十倍的價錢去點一堆姑娘。

    這回不等姜白發(fā)問，樓折翡就自發(fā)地解釋起來“這里是幽芳街最繁華的地方，提起幽芳街，人們就會想到「秦樓楚館」，坊主指路幽芳街，其實就是想讓我們來這里。”

    姜白點點頭：“那這和嚇?biāo)齻冇惺裁搓P(guān)系？”

    “銀鏢上面有專門克制女鬼行動的法陣，可見這是提前準(zhǔn)備好的，對方定然知曉女鬼的存在。女鬼生前的經(jīng)歷中只出現(xiàn)過三個人：一個客棧掌柜，一個診脈的醫(yī)師，還有一個，就是害死她的瓷央?！?/br>
    樓折翡又拿了個橘子，放在他手心中：“坊主說銀鏢背后是一股強(qiáng)大的勢力，你覺得他們?nèi)齻€人中，誰有嫌疑？”

    這還用問嗎？

    他們見過客棧掌柜，是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診脈的醫(yī)師不知道還活沒活在世上，只剩下一個可能。

    姜白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是帶著神秘人的瓷央！”

    當(dāng)初在上仙峰，瓷央帶著蒙面人殺了很多沒斷氣的修士，那些蒙面人的修為都很高深。

    “既然坊主指明了幽芳街，那么他肯定知道一些事，瓷央背后有一股勢力，如果要隱藏起來，不被發(fā)現(xiàn)，最好的方法就是找魚龍混雜的地方?！?/br>
    “你是說，他們藏在這里？”

    樓折翡摩挲著他的腕骨，意有所指：“只問問題，不剝橘子？”

    姜白聽得正入迷，催促道：“我剝我剝，你快繼續(xù)說。”

    “你啊，急性子?！睒钦埕湟荒槦o奈，繼續(xù)解釋，“能殺死那么多修士，來人肯定不少，我們都知道，人一多就不好藏匿了。他們能躲在這里，沒傳出任何消息，肯定是有人幫忙隱瞞?！?/br>
    姜白恍然大悟：“是老鴇，老鴇會幫忙隱瞞，多半是知曉他們的身份，心生畏懼。亦或者，他們就是這「秦樓楚館」所依附的勢力?！?/br>
    「秦樓楚館」能在一干商鋪中脫穎而出，成為幽芳街的獨一份兒，靠的不只是來尋歡作樂的公子哥兒們，背后肯定還有其他勢力。

    就像「月苑」，背后也有依附的魔界大人。

    樓折翡十分給面子，拍了拍手：“沒錯，阿白好棒?！?/br>
    姜白把剝好的橘子喂給他，有些不好意思：“都是你告訴我的，你棒。”

    樓折翡嚼著橘子，夸道：“夫唱夫隨，都棒。”

    “我還有一點不明，你要誆老鴇，只嚇唬她不就得了，為什么還要把姑娘們都叫過來？”

    姜白好奇地看著他。

    樓折翡眸光閃爍：“自然是為了讓她們都害怕，她們一怕，就，就……”

    姜白狐疑地看著他：“就什么？你該不會是在編理由吧？”

    樓折翡沒接話茬，站起身：“走吧，咱們?nèi)グ輹幌隆伤剖俏夷镉H的人?！?/br>
    姜白明白過來，氣得不輕：“你就是想點姑娘們，沒有理由！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不是?！睒钦埕浠卮鸬煤芸欤行┎缓靡馑嫉孛嗣亲?，“我就是想逗逗你，說要點姑娘的時候，你著急的模樣實在是太可愛了?！?/br>
    姜白：“……”

    他好好一個道侶，怎么花花腸子變這么多了？

    在老鴇離開房間后，樓折翡就分了一縷神識在她身上。

    他們?nèi)绱藝虖垼哮d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要找靠山來撐腰。

    事實證明，他們猜的沒錯。

    吸取了之前的教訓(xùn)，離開房間之前，樓折翡先給兩人的臉上下了一道易容術(shù)，這樣就不會引起太多的關(guān)注。

    一路來到三樓，這一層和一二樓想比十分冷清，整條走廊都看不到一個人。

    盡頭是一個房間，房門上各種法陣疊在一起，想要進(jìn)去，要花一番工夫。

    這個房間里住的人不簡單。

    “里面會是瓷央嗎？”

    “看看不就知道了。”樓折翡隨口道，指尖飛快地點在門上。

    強(qiáng)勢的靈力順著他的動作，注入到房門上刻畫的法陣?yán)?，淡淡的金色連接成線，阻斷了原本的法陣。

    樓折翡輕蔑道：“不入流的小玩意兒，還指望攔住人？”

    姜白沉默了一下，覺得受到了侮辱。

    哪里不入流了，看上去那么復(fù)雜，他都解不開：“明明是你太厲害了，什么都會?！?/br>
    “這倒也是。”樓折翡毫不謙虛地認(rèn)下，狡黠地眨眨眼，“別妄自杳杳癥理菲薄，這么厲害的我可是你的。”

    姜白的眼睛噌地一下就亮起來了：“說的沒錯，這么厲害的你都是我的了，那我以后一定也會變得特別厲害?！?/br>
    樓折翡捏了捏他的手：“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特別厲害了?！?/br>
    他的小鳳凰自信又樂觀，永遠(yuǎn)都像一團(tuán)火焰，驕傲又熱烈地燃燒著。

    一如既往地令他心動。

    法陣已經(jīng)破開了，兩人在門口站了半天，一直說笑打鬧，沒有進(jìn)去。

    直到房間里傳出一道聲音，才打斷了他們兩個的談話。

    輕柔的聲音很平靜，沒有一絲情緒起伏，令人聯(lián)想到古井的死水和無波的深潭，有種垂垂老矣的頹敗感。

    和印象中的聲音重合起來，卻又多了一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壓抑，像壓著火氣。

    “要站到什么時候，還不進(jìn)來嗎？”

    房間里傳出一股淡淡的血腥氣，樓折翡厭惡地皺皺眉頭，斂了笑意。

    從聲音上來看，已經(jīng)能夠確定屋里的人是瓷央，姜白有些遲疑：“阿翡，我們要進(jìn)去嗎？”

    “為什么不？”

    樓折翡直接推開門，在看清屋內(nèi)的景象后，眸底閃過一絲暗光。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晚一點。

    第79章

    地面上橫著一具尸體， 死者正是老鴇。

    她雙目圓睜，臉上滿是驚恐，胸口有一個大洞， 鮮血不斷流出來， 傷口撕裂得很不整齊， 邊緣皮rou猙獰，像是猛獸的爪印。

    桌邊， 女子泰然自若，端起茶喝了口：“你們比我想象中來的要快?！?/br>
    她指甲涂了丹蔻，紅艷艷的， 和地上的血一樣， 細(xì)白的手指捏著茶杯，更顯妖冶。

    姜白眼底閃過一絲驚艷：“瓷央？”

    當(dāng)初只是遠(yuǎn)遠(yuǎn)看了一眼，沒有太大感觸， 如今站在面前，才感受到她相貌帶來的強(qiáng)烈沖擊力。

    眉眼和樓折翡很像，只是多了一股懨懨的氣息，顯得陰郁。

    瓷央淡淡地掃了他一眼， 目光落到沉默的樓折翡身上：“十幾年不見，不記得我了?！?/br>
    這話無疑是變相的承認(rèn)， 承認(rèn)她和樓折翡之間存在血脈關(guān)系。

    姜白握緊了樓折翡的手， 心里漫出一絲心疼。

    他們早就猜測過瓷央的身份， 此時對答案并不意外， 只是瓷央的態(tài)度太過平常，好似眼前不是她拋棄十多年的親生骨rou。

    樓折翡身上煞氣逼人：“為什么要殺她？”

    他說的是老鴇。

    瓷央沒有在意他的態(tài)度， 輕描淡寫道：“她說了你的壞話?！?/br>
    她臉上沒有一絲在意， 仿佛不是殺了人， 而是在討論今天的天氣如何。

    姜白忍不住皺眉，瓷央遠(yuǎn)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加嗜殺。

    樓折翡恐怖起來是真的恐怖，但他身上還有一絲人氣，而瓷央，視人命為草芥，殺人如品茶，好似沒有感情一般。

    他忍不住去想，如果當(dāng)初樓折翡是被她帶大的，會不會也變成這樣？

    樓折翡臉上浮現(xiàn)出嘲諷，牽著姜白跨過尸體，來到桌邊：“坐?！?/br>
    他們坐在瓷央對面，頗有種閑話家常的感覺，只是守著一具尸體，顯得十分怪異。

    “殺第一仙宗的人是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