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兄弟（二更）

    ◎我和阿澤是堂兄弟。◎

    周日, 方渡要去藏書閣幫工作人員整理古籍。林槐夏沒事做，也和他一起過去了。

    等兩人從臨塘巷回到招待所，已經(jīng)是下午一點(diǎn)多鐘。

    兩人剛下車，林槐夏遙遙地看到一個(gè)身影站在招待所門口。

    她微微一怔, 下意識(shí)往車?yán)锒悖骸澳莻€(gè)……要不我們?nèi)ユ?zhèn)中心吃飯吧？”

    方渡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好, 等我先把東西放回去。”

    兩人說話的期間, 那人已經(jīng)注意到兩人的方向，朝他們走過來。

    程棲澤直接無視掉方渡, 低頭看向林槐夏：“最近怎么又瘦了？我?guī)Я诵┠阆矚g吃的東西，讓他們給你送上去。”

    “我說過我不用。以后別再麻煩你助理跑一趟了行不行？”

    “所以我自己過來了。”

    林槐夏發(fā)現(xiàn)他根本沒和自己在同一頻道交流, 干脆不再理他, 轉(zhuǎn)身朝招待所的方向走。

    程棲澤拉住她，放軟語氣：“是不是還沒有吃午飯？我訂了一家餐廳。”

    “不用，我們已經(jīng)約好了?！绷只毕膰?yán)詞拒絕。她扯住方渡的胳膊, 朝程棲澤揚(yáng)了揚(yáng)眉。

    她不想和程棲澤單獨(dú)相處，但更多的是不想讓他過多得出現(xiàn)在方渡面前。

    她不知道該怎么向方渡解釋她和程棲澤的這段關(guān)系，不想因?yàn)檫@件事把兩人好不容易拉近的感情擊碎。

    她已然做了這些會(huì)讓他討厭的事, 但她又私心不想在他面前揭露這樣不堪的自己。

    他那么好，她想多看看他, 她怕他會(huì)討厭自己。

    程棲澤抬起頭，審視般地打量了眼林槐夏身后的方渡。

    好像才發(fā)現(xiàn)他的存在一般。

    “沒關(guān)系，我們可以一起?！?/br>
    林槐夏：“……”

    她沒想到程棲澤臉皮已經(jīng)厚到如此地步。

    “不要?！绷只毕木芙^。

    “我請客?！背虠珴蓴蒯斀罔F道，“況且方渡不會(huì)介意的, 是不是？”

    聽到他這么說, 安靜吃瓜的方渡微微挑起眉梢。

    林槐夏也望向方渡：“誰說的, 他介意?！?/br>
    看到兩人同時(shí)望向自己, 方渡只能加入群聊：“我——”

    還沒等他說完, 程棲澤不屑地嗤了一聲，神色中帶著威脅：“你有什么可介意的？”

    方渡望向程棲澤，良久，他好笑地嘆口氣，語氣溫和地對林槐夏道：“他請客?！?/br>
    林槐夏：“……”

    沒辦法，方渡都同意了，她找不到再拒絕的理由。林槐夏不滿地瞪了程棲澤一眼：“你就是欺負(fù)他好脾氣?！?/br>
    程棲澤聳聳肩。管他好不好脾氣，反正他的目的達(dá)到了。

    既然程棲澤請客，林槐夏干脆挑了家鎮(zhèn)上最貴的中餐廳。

    服務(wù)員領(lǐng)著三人進(jìn)了一處小包廂，房門一關(guān)，阻斷了外界的嘈雜，空氣中蔓延開難以言說的尷尬。

    林槐夏用菜單擋住臉，仿佛這樣就能無視掉這詭異的氛圍。

    但程棲澤偏偏不讓她好過，非要證明自己的存在感。

    一會(huì)兒給她倒茶，一會(huì)兒給她遞筷子，還要時(shí)不時(shí)挑釁下方渡。

    方渡什么也沒說，臉上鐫著溫潤的笑意，抿著茶看他表演。

    “聽說這家的干鍋牛蛙偏甜口，醬香味很足，要不要嘗嘗？”程棲澤拿著菜單，主動(dòng)點(diǎn)了些林槐夏喜歡的菜品。點(diǎn)完菜，還不忘再挑釁下方渡，“你應(yīng)該不喜歡吃牛蛙吧？可是夏夏還挺喜歡這些的?！?/br>
    方渡好整以暇地望著他：“我都可以?！?/br>
    程棲澤彎了彎唇：“我記得她之前其實(shí)也不喜歡，后來才喜歡的。人的口味會(huì)變的，是不是？”

    程棲澤話中有話，方渡只當(dāng)沒聽到，依舊是那副溫潤的笑。

    程棲澤沒再搭理方渡，將全部注意力放到林槐夏身上。見她伸手拿桌上的茶壺，程棲澤主動(dòng)起身：“我來就好?！?/br>
    他幫林槐夏斟好茶，又問方渡：“你要么？”

    方渡將茶杯往程棲澤的方向推了推：“謝謝?！?/br>
    程棲澤挑起眉，轉(zhuǎn)手把茶壺放到離方渡最遠(yuǎn)的地方：“自己拿?！?/br>
    方渡意味不明地笑了下，沒說什么。

    林槐夏無語扶額：“……”

    原來男人幼稚起來真的不分年齡。

    大概程棲澤把方渡真情實(shí)感地當(dāng)做情敵。但在方渡眼里，他可能會(huì)笑話自己是不是有個(gè)腦袋不太靈光的前男友。

    林槐夏清了清嗓子，壓低聲音對程棲澤道：“你……能不能正常點(diǎn)？”

    程棲澤還挺委屈：“我怎么了？”

    “你平時(shí)可不是這個(gè)樣子?！?/br>
    程棲澤頓了頓，微微俯身，湊近林槐夏耳邊，壓低聲音：“我知道，你不就是認(rèn)為他比我溫柔？我也可以做到?！?/br>
    林槐夏無語：“能不能不要給自己加戲？”

    “那你喜歡他什么？”

    林槐夏抿了下唇，不想理他。

    程棲澤揚(yáng)起眉：“他也就這點(diǎn)優(yōu)點(diǎn)?！?/br>
    “他比你好一萬倍?！绷只毕牟粷M，往旁邊輕輕挪了下椅子，擺出一副不想理他的冷漠表情。

    程棲澤不敢太過逾越，做正身子，和林槐夏拉開距離。

    見到方渡在望著兩人，程棲澤朝他挑挑眉：“怎么了？沒見過情侶說悄悄話？”

    方渡輕笑著搖了搖頭，給自己倒了杯茶。

    他溫聲糾正：“前男友?！?/br>
    程棲澤一噎：“那又如何？以前的習(xí)慣罷了，你應(yīng)該理解不了吧？”

    “確實(shí)不理解。我要是你，會(huì)懂得好好珍惜?！狈蕉汕宓刎克谎?。

    “你——”

    兩個(gè)男人間硝煙彌漫，林槐夏卻沒覺出不對，只當(dāng)方渡是單純向著自己說話。

    好在服務(wù)員進(jìn)入包廂上菜，打破三人間微妙的氣氛。

    上好菜，程棲澤幫林槐夏布菜。

    以前這些事都是林槐夏來做，她微微一怔，突然有些恍惚。

    “我自己來就好?！绷只毕闹棺〕虠珴傻膭?dòng)作，輕聲道。

    “沒事，”程棲澤并未停下手中的動(dòng)作，“以前這些都是你做，以后都由我來做。”

    林槐夏：“……”

    她終于忍不住了，起身倒了杯茶塞進(jìn)程棲澤嘴里，“你能不能閉嘴，好好吃飯？”

    “唔——”程棲澤被茶水燙了下，下意識(shí)往后一躲。

    一切發(fā)生得太快，林槐夏手忙腳亂地從旁邊抽了兩張紙巾遞給程棲澤，“對不起！”

    這要擱在往常，他一定會(huì)生氣。但程棲澤只是抿了下唇，接過林槐夏遞來的紙巾擦掉唇邊的茶漬：“我沒事。有沒有燙到你？”

    “沒有。”林槐夏舒了口氣，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她語氣埋怨，卻比之前軟了幾分，“誰讓你那么多廢話。好好吃飯?！?/br>
    程棲澤淺淺地笑了一下，乖順道：“好。”

    方渡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兩人吵架。

    剛剛那一幕雖然只是意外，卻幾乎灼了他的眼。

    可能連林槐夏都沒有意識(shí)到，她剛剛和程棲澤相處的方式像極了情侶間打情罵俏，就算她已經(jīng)不喜歡程棲澤了，她還是下意識(shí)會(huì)以親昵的方式與他相處。

    他們兩人交往了三年，這三年里比誰都要親近。那種親近，不是自己可以比擬的。

    心口有種難以言說的情緒蔓延開來，像是用鈍器一下一下砸在上面，疼得厲害。

    方渡眸光一黯，正對上程棲澤遞來的若有似無的笑意。

    他太了解方渡了，方渡面上看上去什么都不在意，對誰都彬彬有禮，實(shí)際上有自己的情緒。只不過，他不輕易將這些情緒展露給其他人罷了。

    忽地，方渡朝他笑了笑。

    程棲澤微一怔愣，回過神的時(shí)候，方渡已然收回目光，垂眸和林槐夏聊天。

    林槐夏對兩人的態(tài)度明顯不同，和方渡說話的時(shí)候總是下意識(shí)溫和語氣，帶著一絲靦腆和無盡的耐心。

    嘁。

    程棲澤不屑地撇了下唇。

    從小到大都偽裝成一副溫柔有耐心的模樣騙小姑娘，當(dāng)誰不知道他心里多黑。

    無奈林槐夏偏偏吃這套。程棲澤看著她那副小女生的模樣，嫉妒得牙癢癢。

    程棲澤不想讓林槐夏搭理方渡，連忙道：“夏夏，趕快吃點(diǎn)東西，不然菜都涼了?！?/br>
    林槐夏壓根不搭理他，給方渡指著桌上的菜：“他們家做的白灼蝦特別好吃。你嘗嘗。你多吃點(diǎn)，不夠再點(diǎn)，反正今天有人請客，千萬不要客氣?！?/br>
    程棲澤不滿地“嘁”了一聲。他只想請林槐夏一個(gè)人，管方渡什么事。

    方渡不著痕跡地睨了程棲澤一眼，輕輕彎起唇。

    他故意夾了一只蝦，慢條斯理地剝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