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他瘋了(重生) 第90節(jié)
“今日是皇后生辰,不若趁此良辰吉日,朕為你二人賜婚可好?也免得你們暗通款曲,污了我皇室之名!” 威嚴(yán)的聲音落下,慕筱筱臉色一白,不可置信地望向楚宣,楚宣自然不肯坐以待斃,猶自掙扎,辯解道:“父皇,兒臣與慕家姑娘清清白白天地可鑒!” “哦?”皇帝盯著他,鷹鉤似得雙眼冷硬:“那這包裹你如何解釋???這是從你的馬車上翻出來的!” 他勃然震怒:“私藏女子衣衫,還敢說清白!朕的一片苦心全白費(fèi)了!” 聽了這話,楚宣臉上青白交加,既有被人陷害的氣憤,也有在慕笙笙和楚寰面前低三下四的不甘。他垂眸,膝行數(shù)步,從地面撿起那包裹,定定地看了半晌,緩緩道:“父皇請給兒臣三日時間。三日,兒臣定然揪出幕后兇手,以證清白!” 皇后和慕笙笙的目光在半空中對視了片刻,誰也沒有開口?;实勰抗獬脸?,嘆了口氣,看著楚宣的神色多了些許失望:“今日是鬧得宮墻內(nèi)人盡皆知,明日呢?后日呢?你說給你三日,若三日之后,你無法證實清白,或者此事就是你行差踏錯,偏偏要拖延時間?!?/br> 他頓了頓,“三日后,若此事無結(jié)果,屆時流言如沸,你要朕如何同李家交代?如何同百官解釋?” “父皇……” 楚宣面色慘淡,一股無力感爬上四肢百骸,他望著面前的皇帝,忽然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 “父皇的意思是,要我娶她?” 他齒間顫抖,艱難地將這話吐出了口,眼底含著些希冀。 燭影里的帝王面色沉郁,慕笙笙見過七年后登臨帝位的楚宣,她只覺得那一瞬間皇帝冷漠的表情同楚宣像極了父子,半掩著的雕花木門“吱呀”一聲,冷風(fēng)自廊外吹了進(jìn)來,慕笙笙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朕為你苦心經(jīng)營,欲將李家嫡女賜你為正妃,可你色膽包天,不僅辜負(fù)了朕的一片苦心,還至皇家臉面于不顧,如今,朕開口為你同慕家女賜婚,全是看在父子情分,否則……” 聲音若龍鐘老態(tài),刻板中透露著的是皇室無情的戲碼。慕笙笙微微垂了垂眸,皇帝心中的父子情分薄如紙,沒想到此事比她想象的還要輕松。只待皇帝拍板定音,看來此事今日就有定論了。 但楚宣出聲打斷了皇帝的刻板語調(diào),他僵著脊背,垂眸看向擦拭的一塵不染的香木地面,低聲問:“父皇當(dāng)真是看在父子情分為我賜婚么?究竟是看在哪一個父子情分?我若娶了尚書之女,恐怕才是真正會傷及父皇和宸王的父子情分吧?!?/br> 他驟然出言不遜,皇帝氣極,皇后連阻止都沒來得及,便見桌案上的金酒樽飛向楚宣,沉悶的一聲響,在他額角上砸出一道血洞。 “放肆!” 皇帝震怒:“朕竟不知你藏了這么多心思!” “父皇當(dāng)然不知。”楚宣冷笑:“父皇一直以來從來都只當(dāng)沒有我這個兒子罷。” “也罷,慕家女也好,山野村婦也好,只要礙不到宸王殿下的路,隨便父皇指婚吧?!?/br> 冰冷的話語落地,他掀袍起身,目光在眾人臉上梭巡一番,最后定定落在慕笙笙身上,停留片刻,不顧身后的叫喊,轉(zhuǎn)身離去。 披著溫順羊皮的猛獸試圖亮出利爪,卻在前一刻被人一寸寸剪掉,兇猛獠牙被人拔去,亮出的不過是丑陋的野心和無從掙扎的怒吼?;实郾贿@真相刺激地暴怒,天子之威令眾人都垂下了頭,然而楚宣毫不理會,徑直離開了。 隨著門扉被人用力闔上,太極殿驟然陷入沉靜,皇后幫氣喘吁吁的皇帝撫著后背,拿眼色示意慕笙笙和楚寰離開。 “今夜太晚了,你們先出宮吧。陛下,您注意身子?!?/br> 慕笙笙見狀在袖袍下去拉楚寰的手,卻被他悄無聲息地避開了。 燭花“啪”地一聲爆響,在寂靜的大殿中顯得格外突兀。 楚寰下頜堅硬,靜靜立在原地片刻,半晌后道:“父皇,三弟或許確實是冤枉的。” 慕笙笙不可置信地看向他,皇后為皇帝輕撫后背的手也停住。 燭光下,皇帝厚重的脊背一瞬間仿佛蒼老了不少,他止住了咳嗽聲,抬首看向楚寰,閉了閉眼:“罷了,此事無需再議?!?/br> 他揮揮手,“退下吧?!?/br> 這便是帝王最后的態(tài)度了,慕笙笙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卻注意到楚寰的面色不如自己想象中輕松。 他冷聲應(yīng)道:“是,兒臣告退?!?/br> 三人先后退出太極殿,寒冷夜色中,慕笙笙對著慕筱筱道:“恭賀長姐得圣上賜婚?!?/br> 慕筱筱被這消息震得腦袋發(fā)暈。 她怎么也沒想到偷走自己衣裙的是六殿下楚宣,更沒想到事情會往這個方向發(fā)展。只不過是在宮里走了一圈,她便成了皇帝親封的皇子妃? 慕笙笙看著她迷茫的樣子,微微彎了彎唇。她眼里的變故陡生,卻是旁人機(jī)關(guān)算盡得來的結(jié)果。 沒錯,這一切都是慕笙笙精心安排的。 她自認(rèn)自己并非什么善人,但李若嫻何其無辜,不應(yīng)卷入這場奪嫡之爭中,而要?dú)Я诉@場婚事,又不能破壞李若嫻的名聲,需得從楚宣處下手,恰巧慕筱筱在此時撞了上來。 一個想嫁,一個想娶,慕笙笙不介意當(dāng)一回媒人,全了他們上一世的情緣。 這事情不堪,本以為還要費(fèi)些周折,卻不曾想皇帝如此配合。慕笙笙唯一遺憾的,是皇帝竟下旨賜婚,她本以為慕筱筱能得一頂小轎入皇子府便是上乘了。 她對慕筱筱毫無半點憐憫,因而從不憚于做這惡人。 這場婚事,于如今的慕筱筱來說是蜜糖,于楚宣來說則是五雷轟頂,徹底斷了他奪嫡之路。 李尚書重禮,無論慕筱筱為正室側(cè)室,都不可能讓女兒嫁入六皇子府。以楚宣睚眥必報的性子,毀了他與李家親事的慕筱筱嫁過去會是什么光景,無從細(xì)想也可猜個大概了。 夜來風(fēng)重,慕笙笙捧了一只銅爐,與慕筱筱并行離開太極殿時,楚寰走在兩人前面,月白色繡金枝的大氅染了梅香,絲絲縷縷鉆進(jìn)慕笙笙的鼻息里。 “聽聞是宮宴上丟了東西,六殿下經(jīng)過宮門時正巧侍衛(wèi)在盤查。那包裹被藏在馬車頂蓋上,若是往常,皇子出宮只是例行檢查,藏的這么深也查不出來,可偏偏時候趕得不巧,侍衛(wèi)一寸寸仔細(xì)搜查,查到了這精心藏匿的包裹,便覺有貓膩,這才敗露了此事?!?/br> 出宮的路上,粉黛附在慕笙笙耳邊,將事情原原本本地說給她聽。 “陛下和皇后娘娘本已經(jīng)歇下了,侍衛(wèi)緊急通報又將其吵醒了,涉及宮闈秘事,陛下生了大氣,這才鬧了起來?!?/br> 粉黛的聲音不小,這些話一字不落地全都落到了一旁慕筱筱的耳朵里。她聽了,作為當(dāng)事人,卻覺得如同夢里,一切都發(fā)生的太過迅速,有些奇怪。她抓住了其中的關(guān)鍵,疑惑道:“到底丟了什么?” “安樂公主的簪子?!?/br> 慕笙笙了然道:“宮里的東西都有制式,安樂公主的簪子想來也是在宮里有記檔的,女兒家名節(jié)要緊,這種貼身之物丟了,恐有心之人利用,想來是皇后娘娘命人細(xì)細(xì)搜查的?!?/br> “正是如此?!狈埙斓馈?/br> “說起來,”慕笙笙頓了頓,看向慕筱筱:“長姐就算與六殿下心意相通,也該遵循禮數(shù),今日之事若是皇上不給長姐名分,長姐怕就要一臺小轎從側(cè)門入六皇子府了。” 她聲音冷淡,全然并無半分恭喜賀喜之意,這讓慕筱筱提了半天的心反而放下了些許。慕笙笙并不高興,那是不是說明,她如今在妒忌自己? 想到從前楚宣對慕笙笙親昵的樣子,慕筱筱挺直了些脊背。 最新評論: 【撒花撒花撒花】 -完- 第104章 半年來,她此刻終于覺得自己有了一點和慕笙笙對峙的底氣:“meimei如今是貴人,教訓(xùn)兩句,做jiejie的也不敢說什么。但此事皇上都未怪罪,meimei是否有些越俎代庖了?” 慕笙笙沒想到她驟然便拿起了架子,一不小心被她的話噎住了。訝異地挑了挑眉,慕筱筱看來對這樁婚事是極其滿意的。 也是,她先前覺得忠毅伯府門楣低,后來后悔了,被忠毅伯府夫人斥的一無是處,無人敢上門提親。如今能得皇上賜婚入皇子府為正妃,正是狠狠打了忠毅伯府的臉,揚(yáng)眉吐氣了一回。 慕笙笙也不欲管她,也不廢話,遣家仆將她好生送回了慕家也就是了。 已是夜深,宸王府各處的燈依然亮著,王爺王妃未歸,府里眾人沒人敢休息。迎著兩位主子進(jìn)府,下人去打水,慕笙笙轉(zhuǎn)身卸下披風(fēng),打了個哈欠:“今日累壞了,摘星,快幫我按按。” 說著,她坐到梳妝鏡前,因為困極,眼皮都有些耷拉了。摘星悄聲走到慕笙笙身后,望著屏風(fēng)后解大氅的人,猶豫了一下,推了推王妃的肩膀,低聲道:“娘娘,王爺似乎不快?!?/br> “什么?” 慕笙笙自己按壓著額頭,沒聽清她的話。摘星于是又重復(fù)了一遍。 那人卸下大氅后,兀自走到書桌后坐下,一言不發(fā)。 慕笙笙這才發(fā)現(xiàn)楚寰好像自從離開太極殿后便情緒不佳,一句話都沒有開口說過。想了想,她重新打起了精神,繞過屏風(fēng),走到他面前,擔(dān)憂問道:“你怎么了?” 一張圓桌,筆墨紙硯俱在,夜風(fēng)鼓鼓,下人有眼色地退了下去,兩人對座而望,目光中都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慕笙笙是困的,若不是楚寰的狀態(tài)不對,她恐怕此時已經(jīng)睡著了。然而問出口后,卻沒得到他的回答,慕笙笙又打了個哈欠。 半晌,楚寰也沒有開口的意思。 “今夜太晚了,有什么話,不如我們明天再說吧?!?/br> 她試探道。 “晚么?”楚寰冷聲道:“我以為你籌備生辰宴之余還能有精神計劃這些,應(yīng)該還不算累?!?/br> 他的聲音涼涼,望向慕笙笙的眸子里隱隱含著一絲輕蔑。 捕捉到那一瞬間的目光時,慕笙笙幾乎被刺痛了。 他覺得自己的手段卑鄙? 道不相同不相為謀。對于今夜發(fā)生的一切,慕笙笙沒什么好解釋的。因此,對于楚寰的質(zhì)疑,她只是揚(yáng)起了下頜,似一朵驕傲的花: “所以累了?!?/br> 短短四個字,既不解釋,也不辯解。楚寰一陣頭痛。 “為什么要設(shè)計楚宣?” 為什么如此在意他?為什么如此恨他?楚寰想不通。他派去江州的人將她在江州三年的事情一件件說與自己,里面沒有任何一個時刻與楚宣有聯(lián)系,離開江州前,他們也只是身份懸殊的毫無血緣關(guān)系的表兄妹,可從江州回來的那一刻起,慕笙笙便視楚宣為宿敵。 楚寰不覺得慕笙笙是一個無故為難旁人的人,所以她對楚宣的態(tài)度必然有其原因。 從前他不問,以為她總會給自己一個答案,可事實上,是自己高估了自己,她并不屑于解釋自己的行為。 “我不能讓若嫻嫁給楚宣,他并不是真心娶她?!彼o靜答道。 楚寰也靜靜看著她:“我并不覺得你說的是真話?!?/br> 慕笙笙于是沉默。 “好,好,好?!?/br> 一連三個好字,楚寰居然在失望之余被逼出了一點笑意:“既然如此,我們之間亦沒什么好說的?!?/br> 扔下這句話,他徑自推門而出,步入夜色中。 慕笙笙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幾乎怔住了。后知后覺地想,這大約是兩世以來,他們第一次爆發(fā)爭吵。 上一世的自己對楚寰可謂百依百順,她盡心盡力扮演著一個乖順懂事的宸王妃,從不多生忤逆。直到楚宣兵變時,楚寰才知道這一切,但那時他還是毫不猶豫地護(hù)在了自己身前。 這一次吵架的爭端還是因為楚宣。 東殿的燈亮了又熄了,寶祿回來稟報慕笙笙,說是王爺已經(jīng)在東殿歇下了時,慕笙笙正放下手中的銀秤,將桌子上秤好的香末收起來,她將銀秤遞給了摘星道:“放好吧?!?/br> 說著,她吹滅了桌案上的燭火,起身回到榻上。 摘星忍了又忍,終是忍不住:“娘娘,王爺心里有氣,您不去……” 慕笙笙已經(jīng)闔上了眼睛,聞言又睜開,淡淡道:“摘星,我困了,明日再說,你下去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