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三歲反派崽崽的親媽 第27節(jié)
“愛情的結(jié)晶?你說出這話不覺得可笑嗎?我們之間有愛情嗎?沒有愛情生下來的東西,你說是什么呢?我早就說了,孩子應(yīng)該出生在一個幸福有愛丨的家庭里,而不是我們?!?/br> “裴溫瑜,你知道網(wǎng)上怎么說我嗎?嘲笑我身體如坦克!讓我生了孩子就退役全職帶娃!在我懷孕的時候罵我都有孩子還跳芭蕾想過孩子嗎,好不容易要出月子里準(zhǔn)備復(fù)出,罵我才一個月就想著復(fù)出一點都不照顧孩子,憑什么啊……憑什么我生了孩子就必須圍著孩子團團轉(zhuǎn),憑什么因為孩子我不能跳舞啊……已經(jīng)一年了……” “再說一遍,我討厭你,也討厭這個孩子。如果重來一次,我絕對不會選擇和你結(jié)婚。當(dāng)初我真的是瞎眼了,以為你會是我最好的選擇……” 痛苦、難受、悲傷、恐懼、絕望—— 負(fù)面的情緒在腦海里盤旋,歇斯底里的話語越來越響亮、越來越密集…… 直到“砰”的一聲巨響—— 他恍惚間似乎聽到了薛蕙羽的聲音。不是歇斯底里的爭吵聲,而是含著哭腔的聲音。 裴溫瑜一直覺得自己的運氣很好,因為他遇到了薛蕙羽。 但后來才意識到,或許那天他們的見面才是薛蕙羽不幸的開端。他自以為是的以為自己的婚姻給她帶來幸福,但最后帶來的,只是無盡的煩惱和絕望。 甚至,給她帶來了死亡…… 對不起—— 意志力越來越渙散,仿佛世界本身被侵蝕了一樣,周圍越來越多地出現(xiàn)黑色的云霧,身體也像是陷入了窒息的泥藻里……使勁地把他往黑暗里拽去…… 裴溫瑜沒有去掙扎,也沒有斗志去和這片黑暗搏斗,只覺得越來越累,越來越困。 原本吵鬧的環(huán)境也變得越來越安靜—— 黑暗淹沒著自己的五感,裴溫瑜聽不見任何聲音,看不見任何景物,感覺不到任何味道和氣味,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 他越來越累了…… 對不起—— “裴溫瑜,你真的要做植物人嗎?” 在一片黑茫茫什么都聽不見的情況下,一道強有力的聲音猛地傳了進(jìn)來。 “你明明答應(yīng)會好好照顧孩子的,這就是你口中的承諾嗎?” 虛幻的聲音越來越清晰,熟悉得喚醒著裴溫瑜漸漸渙散的意識。 蕙……羽…… 是薛蕙羽的聲音…… 因為他要死了,所以蕙羽來接他了嗎? “你捫心自問你做到了什么?孩子三歲了都不會說話,你知道他一直被鄭慧文下藥嗎?你忍心拋下他就這樣走嗎?你忍心看他被那些親戚隨意欺辱嗎?留下那么一大堆爛攤子,你就想一走了之嗎!你知道你死后,裴煜祺長大后會變成什么樣嗎?如果你還有點良心的話,你就給我醒來!你快給我醒來你知不知道!” 近在咫尺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溫?zé)岬暮粑逦陕劇?/br> 她就在身邊…… 她有呼吸聲! 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咚咚地扎在心口跳動著,一種不切實際的沖動讓裴溫瑜努力地想要睜開眼睛。 但眼皮像是被巨石壓住一般沉重得厲害,怎么使勁都睜不開…… “你要是敢這么就死掉,我絕對和你沒完!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別走別走…… 他繃緊著全身,費盡力氣地顫動著手指——想要挪動自己的手去碰觸她…… 離開的腳步聲清晰可聞,是熟悉的腳步聲。 鬼是不可能有腳步聲的! 裴溫瑜的心跳得更厲害了。 但緊接著,周圍又出現(xiàn)了新的sao動。 “你剛才也看見了,我已經(jīng)按下呼叫器了,也已經(jīng)報警了,很快就有人會過來,你是怎么也逃不掉的……” 迷迷糊糊間又聽到了薛蕙羽的聲音……蕙羽在和誰說話? 裴溫瑜想聽清楚自己的病房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黑暗再度窒息般地淹沒了他。 不行——我不能死——! 不同于剛才的放棄,意識到病房里可能有危險的裴溫瑜猛烈地掙扎了起來。 睜開眼睛!張開眼睛! 蕙羽回來了!她一定是知道他車禍重傷所以愿意回來見他了! 她沒有死,他也不能死!他不能再讓蕙羽受傷了! 恐懼在心底蔓延,裴溫瑜用盡全力地掙扎著。 “裴總竇性心律過速,現(xiàn)在是140!” 耳邊傳來熟悉的喊聲。 “是出現(xiàn)了輸液反應(yīng)嗎?停止輸液,給裴總驗血!” “顧醫(yī)生!顧醫(yī)生!裴總的手在動!” “裴總!裴總!你聽得見嗎?聽得見的話,動一下手指?!?/br> 裴溫瑜用盡全力顫動了一下食指。 “太好了,裴總有意識了!” 不知過了多久,裴溫瑜的眼睛終于緩緩地睜開了一絲細(xì)縫。 瞧見這一幕的醫(yī)護人員和紅著眼睛守在床頭的周啟華一擁而上。 “裴總,能聽到我的聲音就眨一下眼睛?!?/br> 裴溫瑜緩緩地眨了一下眼睛,顧醫(yī)生觀察著狀況,接著道:“再抬一下右手。” 映入眼簾的是呼吸機面罩,食指有些麻木地夾著心臟監(jiān)護儀,裴溫瑜聽著醫(yī)生的話想要抬起右手,卻艱難地使不出任何力氣。 “裴總,你因為車禍重傷昏迷了兩天,現(xiàn)在大腦清醒是病情好轉(zhuǎn)的跡象,請不要因為身體不能動的癥狀而慌張害怕,是腦部供血不足引起的缺氧癥狀。再多休息一會,身體的肌張力就會慢慢恢復(fù)……” 他們原以為裴總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說話,卻聽到裴溫瑜率先開口道:“水……” 裴溫瑜嘶啞的聲音輕若蚊蠅,酸澀想要流淚的雙眼因這一個字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再度無力地閉上。 將病床搖起后,周啟華立刻倒了一杯溫水插上吸管遞到裴溫瑜干裂的唇邊。 呼吸機面罩被取下,熟悉的消毒水味充斥著鼻尖,頭暈暈漲漲的…… 裴溫瑜吸了兩口水潤了潤干痛的咽喉,溫?zé)岬乃^喉嚨流進(jìn)胃里,長時間沒有進(jìn)食的胃難受地一陣攣縮。 原本就有胃病的裴溫瑜只感覺肚子里一股氣再亂竄,絞得他整個腹部的器官都在痛。 剛醒來的不適感令他立刻搖了搖頭后不再喝水,再度平躺回后,低聲問道:“剛才誰在我身邊?” “是顧醫(yī)生和董護士在照顧您?!?/br> 被點到名的董麗梅幾乎在周啟華開口時就立刻站到了裴溫瑜能看見的地方,擺出一副緊張擔(dān)憂的表情,輕輕地喊了一聲:“裴總……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有哪里覺得不舒服嗎?覺得頭痛頭暈惡心嗎?” 她真的要嚇?biāo)懒耍恢魅螕u醒才知道自己中了鎮(zhèn)靜安眠類藥物,而在她昏睡間,竟有人假扮醫(yī)生進(jìn)入裴總病房?。窟€持刀砍傷了沈雪和兩個保安! 如果裴總真的在她執(zhí)勤時出事,那她就徹底完了!所以看見裴總平安醒來,她真的謝天謝地,松了一口氣。 “不是?!辈皇锹牭阶约合胍牭降穆曇?,裴溫瑜的眉頭皺起,頓了頓,也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解釋,道:“我剛才聽到蕙羽的聲音了。她剛才就在病房里。” 手術(shù)是全麻,很有可能是麻醉的后遺癥。 周啟華面露嚴(yán)肅、欲言又止:“裴總,你是做夢了吧……” 是……夢嗎…… 裴溫瑜不再糾結(jié)這個話題,因為他發(fā)現(xiàn)了一件更嚴(yán)重的事情,突然問道:“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了?” “現(xiàn)在是凌晨四點十七分……” 董麗梅插話道:“裴總,你是三點多有意識的。” 裴溫瑜艱難地抬起手,揉了揉依舊干澀酸痛的雙眼。 許久,輕聲道:“病房里請只留下顧醫(yī)生和小周,我有些話想要對你們說。” 董麗梅不情不愿地離開。 在其他醫(yī)務(wù)人員離開后,裴溫瑜突然開口道:“現(xiàn)在開著燈的對吧……” 顧嘉勝的心咯噔一下,就見裴溫瑜睜開眼睛,在自己的雙眼前晃了晃自己的手。 “我……什么都看不見了。” “眼前不是完全黑的,就像一團濃霧,看不見邊緣,有時候會有小火花似的光……” “一開始以為是剛醒來眼睛還沒適應(yīng),但用力揉眼睛,才意識到那并不是真正的光……現(xiàn)在又繼續(xù)什么都看不見了……” “眼睛很痛、很干澀……頭一直鈍痛……” 裴總受那么重的傷,醒來后立刻能動能說話,顧嘉勝還以為是奇跡降臨在了裴總身上,然而現(xiàn)在裴溫瑜每一句話,都讓顧嘉勝的心一步一步地沉到了低谷。 “是……失明了嗎?” 顧嘉勝拿著手電筒照了一下裴溫瑜的雙眼,就見眼球外觀雖無異樣,但眼睛無光,瞳孔渙散對光沒有一點反射反應(yīng)。 “裴總,你的大腦因為車禍遭到嚴(yán)重撞擊,可能是外傷導(dǎo)致了顱腦或視神經(jīng)損傷導(dǎo)致的失明,也有可能是視網(wǎng)膜的病變、視網(wǎng)膜血管供血不足及發(fā)生阻塞所致等等,具體需要通過檢查才能夠得出正確的判斷?!?/br> 失明對任何人的打擊都非常大,何況是裴總,見他臉色蒼白,顧嘉勝小心翼翼地措辭道:“但裴總別灰心,外傷導(dǎo)致的視物不清一般是暫時的,待腦部淤血吸收或眼部血腫吸收后解除對視神經(jīng)的壓迫,眼部視力就恢復(fù)了。請一定要保持樂觀的心態(tài)。” 如果是腦內(nèi)淤血無法自行吸收,那就需要做手術(shù)清除淤血解除對視神經(jīng)的壓迫。但如果是視網(wǎng)膜病變、視神經(jīng)的損傷,那要完全恢復(fù)正常是比較難的,很可能會造成永久性失明。 當(dāng)然這些,顧嘉勝沒敢和裴總說,生怕裴總剛醒來的心臟一時間沒辦法接受這樣的打擊。 裴溫瑜雖是看不見周圍人的表情,也知道自己的情況恐怕不樂觀,他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只讓顧醫(yī)生和周啟華留下。 公司經(jīng)營方面需要得到股東大會的認(rèn)可,目前他雖是最大股東,但他失明的事情一旦被曝光,那幫股東是不會乖乖讓出經(jīng)營權(quán)的,公司里那群墻頭草恐怕也會再度倒向了裴永鈺。 而他車禍也一定與裴永鈺有關(guān)。 但車禍那一日,裴永鈺還在看守所里,會面和電話都被限制,手機也沒法使用,真正吩咐動手的恐怕另有其人! 裴溫瑜還想再囑咐一些事情,但剛醒來大腦缺氧嚴(yán)重,只是說了幾句話、動了幾下胳膊就累得有些氣喘。 最終,裴溫瑜實在無法忍受昏昏沉沉的睡意,在再次昏睡過去前,一字一句地叮囑道:“我失明的事情暫時不要告訴任何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