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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朝會(huì)，賀之舟已沒心思回自己府上，他讓轎夫在城中繞了幾圈，確認(rèn)無人跟隨后，自己悄悄下轎，去了聶府。

    賀之舟頭一回覺得這天機(jī)道如此棘手，顧玄之受寵，已是超出了他的想象。盡管不是私自挪用軍餉，但也只是小小申斥一番，可見永嘉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態(tài)度。

    至于其后顧玄所說的，更是完全超出了他的預(yù)料：“顧玄一說顧府案的真兇事關(guān)陛下，陛下龍顏震怒，一下踢翻了香爐，那爐灰灑了一地，滿地狼藉。我也是多年未曾見過陛下這般模樣，這造謠之人，確是其心可誅??！”

    聶向晚聽他說了一遍今日朝會(huì)之事，雖心急如焚，但刑獄之人的本性，令他試著緩過心神后，再從頭思考一遍事情始末。他問賀之舟道：“你不覺得此事十分怪異？發(fā)現(xiàn)顧府骸骨不過一天，坊間流言已傳播得如此之快……”

    賀之舟也是當(dāng)局者迷，如今被聶向晚一點(diǎn)破，多年的官場智慧令他立即冷靜下來：“你是說，這話是有人故意散布，讓陛下和我都脫不了干系？”

    “不錯(cuò)。這人心思毒辣，僅憑陛下、你和老師三人的關(guān)系，就能捏造出如此惡毒的謠言，還能一夜之間散布全城，此人能力不可小覷。在永安城內(nèi)……”

    “在永安城內(nèi)，想除掉陛下和我，又能夠迅速散播流言的人，只有一個(gè)?！闭f到此處，賀之舟和聶向晚已是心知肚明。

    除了顧玄，還有誰？

    “哈！原來如此。”賀之舟撫掌大笑，“我還以為誰在背后搗鬼，原來又是他！如此甚好！”

    聶向晚摸不著頭腦：“好？好在哪兒？”

    “顧玄想栽贓我，我也能反扣一頂帽子。”賀之舟神采飛揚(yáng)，恍若返老還童，像小孩兒般興奮，方才的頹喪神色一掃而空，“明日我就向陛下稟報(bào)，這謠言定是有人有心散布，若是能追查謠言源頭，也許就能找到顧府案的真正行兇之人?！?/br>
    作者有話要說：

    我從來沒上過這樣的榜單，我的收藏?。?！就沒動(dòng)過！！我驚呆了(｀Д)!!

    第98章 萬丈淵

    放值后, 延景和許如千一前一后在路上走著，往成宣所住的客棧方向跑去。她在前，他在后。

    并排走的話, 可能會(huì)惹她難過, 延景是這么想的。許如千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又怕自己走得太快了，把他落下，只好是不是回頭看看他。

    若她知道延景在想什么，一定會(huì)仰天長笑——這人到底是哪里來的自信？

    他們是商量好的, 昨日成宣不知何故告假，并未來到大理寺。他們還以為是病了，可今日也不見她來。兩人一合計(jì), 擔(dān)心她是出了什么事，便商議好放值后就去客?？纯此?。

    兩個(gè)人維持著不遠(yuǎn)不近的距離, 磨磨蹭蹭地到了成宣所住的廂房門外。許如千心細(xì)，來的路上還帶了些熱食，像湯羹和粥什么的，好入口。

    只是兩人敲門半天, 也無人回應(yīng)，延景怕她是暈過去了, 便鍥而不舍地敲, 總算等到回應(yīng)。

    門后是一張蒼白的臉，不過兩日不見，許如千頓時(shí)覺得成宣臉頰都凹陷下去, 變得尖尖的, 無精打采地開了門。

    生病是真的——她從謝府回到客棧，當(dāng)天夜里就染了風(fēng)寒, 大病一場。成宣反反復(fù)復(fù)地做夢，夢見過去的一切，強(qiáng)烈的無力感侵蝕了她。即便查出兇手，她卻無能為力。

    延景和許如千那樣好，冒著生命危險(xiǎn)參與到這樁案子來，可她卻連自己的真實(shí)身份都沒有說出口。千頭萬緒如亂麻一團(tuán)，成宣想梳理，卻無從入手。

    她以為許如千來問她顧府的案子查得如何，可她卻什么也沒說，只是將帶來的熱食一份份放在桌案上，說這是哪家鋪?zhàn)?，特別受永安城百姓歡迎，排隊(duì)許久才能買到。

    延景在旁邊搭話：“身子不舒服，就更得吃了。許姑娘特別給你帶的?！?/br>
    成宣勉強(qiáng)扯出一個(gè)笑來：“延大人，你也想吃對吧？”

    延景很是認(rèn)真，點(diǎn)了點(diǎn)頭：“自然。不過成大人病了，還是得讓你先吃?！?/br>
    真是個(gè)呆頭呆腦的呆瓜。成宣被他逗樂了，臉頰總算浮上一些紅意。她想，有他們在身邊，真好。

    成宣不大習(xí)慣被人看著，所以吃得有些慢，中間還問道：“怎么了？大理寺發(fā)生什么了嗎？”

    “那倒是沒有，我們就是來看看你?！痹S如千搶先答道，“外頭的流言蜚語你也不必在意?！?/br>
    成宣知道她說的是什么，她方才已經(jīng)深思熟慮，覺得如今也許就是坦白相告的時(shí)機(jī)了。那次在驗(yàn)所告知他們自己是女兒身，他們也不會(huì)想到她竟還有事瞞著。

    不是因?yàn)檫€要查案，也不是因?yàn)榕嶙u(yù)不在此處，她只是不想失去兩個(gè)伙伴。

    于是，成宣的故事，便從十余年前的顧家開始說起。因?yàn)橐褜χx念寒和賀之舟他們都講述過，這一回，成宣覺得自己已能坦然面對內(nèi)心的傷痛，不必再遮遮掩掩。

    漫長的十年，在短短半炷香的講述里便過去了。那些千里逃亡、無家可歸、隱姓埋名的傷痛，似乎都隱藏在淡淡的敘述后。等她結(jié)束，延景和許如千都沒有說話，成宣訥訥道：“對不住，瞞了你們這么久。畢竟關(guān)系重大，你們已經(jīng)幫了我許多，不想再讓你們又蹚渾水里去?！?/br>
    “怎么能說是幫你？”許如千終于開口，她注視著成宣，雙眸堅(jiān)定，毫無一絲顧慮：“天機(jī)道為禍大梁，我們也是在幫天下百姓?！?/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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