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譽嗤之以鼻：“這可是當年陪我征戰(zhàn)沙場的神駒，別小看了它！”

    他就這么牽著馬，兩人慢悠悠到了鎮(zhèn)口。張氏一家雖搬出許久，但鎮(zhèn)上人家并不多，還是有不少人聽了描述后，想起了這家人。

    成宣和裴譽越聽，臉色便越凝重。

    “我記得那連家小娘子，嫁過來還是個如花似玉小姑娘，沒幾年就被折騰得不成人樣了?！闭f話的是一個鎮(zhèn)民，“她那丈夫，長大了就學(xué)會動手打人了，把小娘子打得不成樣子。”

    另一個鎮(zhèn)民搭話道：“沒錯沒錯，我也記得！她還想逃回去娘家。哎，娘家把她賣了，怎么還會管她？最后還不是押著她把她送回去?！?/br>
    成宣小聲附耳道：“你記不記得，張連氏在張氏死時，回了娘家。而且她早幾個月也曾回去過，以前發(fā)生過這樣的事，怎么可能還心甘情愿回去呢？”

    裴譽邊告訴自己得適應(yīng)成宣這個隨時隨地湊過來說話的，不把自己當男子的壞習慣，不要不自在，邊問道：“后來呢？她丈夫暴病而亡，所以一家人便搬走了嗎？”

    大娘頗為熱心，嘆了口氣道：“連家小娘子整整逃了四回，前三回都是回娘家，娘家哪里肯留下她。第四回 逃到這山里去，最后就被鎮(zhèn)上的人給抓回來了?！?/br>
    “對對對，她估計是死心了吧，就再也不逃了。后來孩子也越來越大，結(jié)果……”

    成宣聽到要緊處，忙問：“結(jié)果如何了？”

    大娘道：“她命真不好，丈夫得了重病，沒過多久就死了……什么時候呢？對，聽說是連家小娘子帶著她織的布到永安去賣，開始信那個什么天機道以后?！?/br>
    兩人俱是靈光一閃。與天機道相關(guān)的那首童謠頓時浮現(xiàn)在腦海中，以天機道為幌子、互相信任、互相協(xié)助、互相殺掉要殺的人……

    他們一直苦惱于幾個兇嫌的身份地位年齡都如此懸殊，永安城內(nèi)到底有什么能把他們連結(jié)在一起。

    莫非，這個問題的答案是天機道？

    第22章 天機道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一切便說得通了！

    按這幾個兇嫌平素的生活軌跡，根本沒有交集的機會。但若他們都信奉天機道，這便不同了。

    根據(jù)成宣上回在天機道壇觀察所得，道眾應(yīng)當是常常到壇中敬奉神宗、修行道法，他們幾人是天機道信徒的話，自然是有在道壇之中結(jié)識對方的機會。

    成宣神色興奮，迫不及待道：“我們得快些返回永安，知會曹越他們，讓他們跟蹤的時候留意這幾人有沒有出入過天機道道壇！”

    裴譽卻不接她話頭，轉(zhuǎn)頭對大娘問：“大娘可還記得，張家獨子是得了什么急??？”

    大娘矮矮胖胖，聽到他發(fā)問，臉上皺紋因眉頭皺起而揉成了一團：“具體的我也記不太清了，說是一天夜里突然犯肚子疼，高熱不退，渾身抽動，沒熬幾天就去了。”

    她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打了個哆嗦，聲音也顫抖起來：“聽說他死前，臉上還帶著笑，只是笑得比哭還難看，想著就害怕。”

    成宣反應(yīng)機敏：“你懷疑是張連氏動的手？”

    “不錯?！彼嫔?，“如果我們關(guān)于天機道的猜想是正確的，那么也許他們早就開始殺人了。張家獨子，可能就是第一個受害者?！?/br>
    成宣搜刮自己在岷州府的勘驗知識，忽地想到，張家獨子的癥狀聽著像是中毒而亡。至于何種毒藥，還得交給許如千去查驗。

    可她想想又覺得不對：“此處應(yīng)隸屬龍仙縣縣衙，難道縣衙仵作沒有驗出來是中毒嗎？”

    “若鎮(zhèn)上的人，包括張氏都認定是急病，又怎么會報上縣衙備案呢？”裴譽想了想，覺得其中仍有疑點，“大娘，張家獨子去世是何時的事情？”

    她扳著指頭算了算：“快三年前了吧，那年剛好是我家閨女出嫁。喪事辦了沒多久，她們一家就搬到永安去了?！?/br>
    成宣迅速反應(yīng)過來，她明白裴譽的疑惑之處：“為何隔了三年，張連氏還要動手把婆婆也殺掉？”

    她問大娘：“您說，當年張連氏丈夫一直毆打她，那張氏待她可好？”

    “張大娘男人死得早，她一把屎一把尿養(yǎng)大了兒子。攢了一輩子的銀兩，就是為了給兒子娶回一個媳婦，自然是都聽兒子的，兒子想怎么地就怎么地，她能有什么話？”大娘面上帶了幾分鄙夷，“看在給他老張家生了個帶把的娃兒的份上，吃的穿的她倒是不會短了連家小娘子。”

    成宣想，也許就是因為這些小小恩惠，她才沒有把婆婆也一并殺掉。況且，家里若一下子死了兩人，行兇嫌疑也未免過于明顯。

    裴譽與她向大娘道謝，見天色已晚，這一帶路又難走，只好問大娘何處可以投宿。

    只是鎮(zhèn)上少有外人來，根本沒有什么客棧之類。成宣覺得自己仿佛是被騙來嶺鎮(zhèn)的，差點要歇斯底里喊道：“裴大人！我想洗澡！”

    裴譽一臉無奈，他真不懂女兒家：“打仗的時候十天半個月沒有熱水澡，還不是這么熬過來，就你難伺候！”

    成宣一把把他拉過來，硬要他湊近自己：“我那個！”

    裴譽不明所以：“哪個？”

    “你說哪個！”

    “你不說我怎么知道？”裴譽一個頭兩個大，“有話你就直說?！?/br>
    她咬牙切齒道：“我是說，桃花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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