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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遲日江山在線閱讀 - 第230頁

第230頁

    金太醫(yī)不知腦子里在想些什么,俯身便道:“殿下,一卷書一支筆都可以打發(fā)光陰,何必糜耗在臣的身上?”

    “金太醫(yī),你若打算繼續(xù)巧言詭辯,就別怪孤不客氣了。”榮晉的面色倏然沉了下去,吩咐道,“澄言,扒了他的衣裳?!?/br>
    “是?!毙煺克斓膽?yīng)了,擼起袖子便按住了他。

    金太醫(yī)甩開徐湛的手,高聲痛呼:“殿下,士可殺不可……唔……”

    徐湛斯文,榮晉卻沒那么好的脾氣,三兩下便制服了他,騰出一只手抄過脈枕塞進他的口中,聲音冰冷的說:“我知道你無意加害太子,把你請到這兒來,自有不想聲張的道理,你若敬酒不吃吃罰酒,實在想去詔獄說話,自管大聲喊叫,我不攔你?!?/br>
    說著,便將脈枕從他嘴里揪了出來。

    金太醫(yī)空張著嘴,嘶啞著嗓音哭了起來。

    榮晉煩躁的撓撓頭:“你哭什么!”

    徐湛苦口婆心的勸道:“金太醫(yī),你要認(rèn)清形勢,如今能保你性命的只有懷王殿下了?!?/br>
    金太醫(yī)澀聲道:“殿下,臣自問沒有做過違背天理良心的事,你讓臣從何說起啊?”

    榮晉冷笑道:“好一個天理良心,你敢說太子服食丹藥,不是受你引薦?太子猝然薨逝與你無關(guān)?”

    金太醫(yī)揩了把淚道:“是,也不是。”

    榮晉更不耐煩了:“你們這些做大夫的,總喜歡賣關(guān)子,說清楚!”

    金太醫(yī)嚇得一哆嗦,忙道:“臣時常受邀去城郊的秦家問診,秦家有一長子叫秦子茂,病癥與太子相似,常年纏綿病榻,臣幾番出診也毫無療效,有幾日,秦子茂病情忽有起色,甚至連夫人都有了身孕,我細(xì)問之下,便得知有這樣一種丹藥,還在他的引薦下,見到了那名道士。”

    “可是此人?”榮晉展開那副畫像讓他辨認(rèn)。

    金太醫(yī)左看右看,苦笑連連:“殿下別為難老臣了,這畫的哪是人像啊。”

    “你……”榮晉氣結(jié)道:“分明是你老眼昏花!”

    “殿下……”徐湛輕聲提醒他:“息怒息怒?!?/br>
    金太醫(yī)看兩人面色不善,接著道:“那道士姓劉,游方至京城,暫居在白云觀中。臣又觀察了一段時日,見秦子茂病情日漸好轉(zhuǎn),似有痊愈之像,便將此藥秘密薦給了太子,指望太子能像秦子茂一樣漸漸康復(fù)。太子起初服藥,確有大的起色,誰知……誰知就……”

    榮晉惱怒道:“你身為醫(yī)者,不知道丹藥中有鉛汞等劇毒之物嗎?”

    “殿下明鑒!”金太醫(yī)伏在地上:“是藥都有偏性,所謂偏性,對癥便是藥,不對癥便是毒。煉丹的方子臣反復(fù)斟酌過,只要把控用量,是不會傷及性命的,待到去除了病癥,總有辦法將毒性排出。”

    “既如此,為何秦子茂身體越發(fā)羸弱枯瘦,像被吸干了血似的?”徐湛問。

    “那是秦子茂過份依賴丹藥,丹毒在體內(nèi)淤積過量,仍不肯停服啊!”金太醫(yī)面色痛苦的說:“便是這樣,他也活到了現(xiàn)在,太子僅僅服藥一個月,怎么會中毒薨逝呢?必是有心之人下毒謀害,欲行不軌!”

    天邊落下一道丈粗的閃電,天際驟亮,隔著門窗緊閉的大殿,雷聲卻像從頭頂隆隆滾過,重重的炸開一般。

    轟的一聲巨響。

    金太醫(yī)嚇的腿軟,跪在地上哭泣。

    說不上是悔恨還是痛心,本想另辟蹊徑醫(yī)好太子的固疾,立下不世之功,不想被人利用,反成了加害太子的替罪羊。太子秘密服用丹藥被人查出,此刻他說丹藥有毒卻吃不死人,誰聽了都是萬死難贖的大罪。

    徐湛低聲說:“殿下,快下雨了?!?/br>
    榮晉嘆了口氣道:“金太醫(yī),你的官服借孤一用?!?/br>
    徐湛推開殿門,房檐上的雨珠子噼里啪啦往下落,便有值班的管事太監(jiān)送來雨傘,急切的問:“金太醫(yī),殿下身體如何?”

    金太醫(yī)沉默不語,徐湛回答道:“殿下已無大礙,只是乏得厲害,剛剛睡下了,不許任何人打擾。”

    “是?!眱蓚€守門的太監(jiān)躬身應(yīng)和。

    管事太監(jiān)又問:“徐解元要到哪里去?”

    “太醫(yī)院與林府順路,我送金太醫(yī)吧。”徐湛對管事太監(jiān)說。

    便有人去象房套車,有人上前為徐湛和“金太醫(yī)”撐傘,引他們離開懷王的寢殿。

    “金太醫(yī)”頭戴大檐斗笠,手捧藥箱,低頭縮在雨傘下不聲不響的跟著走。兩個守門的太監(jiān)奇怪的對視一眼,一人道:“打傘帶斗笠,不是多此一舉嗎?”

    “他們做太醫(yī)的……格外注重養(yǎng)生吧?!绷硪蝗说?。

    管事太監(jiān)一人給了一腳,壓低了聲音狠狠道:“活膩歪了就直說,攪擾殿下午休,我擰下你倆的腦袋!”

    掛著林字燈籠的馬車?yán)锊⑴抛藘蓚€人,一個正脫下太醫(yī)院的官服更換便裝,另一個為他撕去粘在臉上的假胡子。

    “嘶……”干透了的漿糊撕扯皮rou不啻于上刑,榮晉吸著冷氣道:“你輕點!”

    “出是出來了,咱們怎么回去啊?”徐湛問。

    “大搖大擺的回去啊,侍衛(wèi)們看守不利,還敢上報不成?嘶……除了太子出殯那日,一直被關(guān)在府里,再不出來曬曬太陽透透氣,渾身都要長毛了?!睒s晉向來是樂天派,走一步算一步,讓徐湛十分無奈。

    “陰天呢,哪有什么太陽,”徐湛跟他抬杠,又道:”罷了,出都出來了,殿下想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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