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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遲日江山在線閱讀 - 第176頁

第176頁

    榮晉:“……”

    “趁殿下疼著,臣有句話,想問殿下。”

    榮晉趕緊做恭聽狀,道:“先生請講?!?/br>
    “陛下的五位皇子全部成年,但只有太子及殿下居京,殿下覺得,太子相比殿下有哪些優(yōu)勢,哪些劣勢?”林知望問。

    榮晉認(rèn)真的思考了一下,回答說:“太子以儲君之尊,擁有東宮和一支親軍,以及多數(shù)朝臣的擁戴,我除了父皇的偏愛和幾位師傅的扶持,再無其他?!?/br>
    林知望也不同他客氣:“殿下比臣想象中的,要有自知之明些?!?/br>
    榮晉被噎的不輕,面上卻恭恭敬敬的,聆聽下文。

    “我等幾位忝為王府試講,自會竭忠盡志教導(dǎo)殿下,此外,殿下僅剩陛下的信任和疼愛,所謂‘瓜田不納履,李下不整冠’,君子不處嫌疑之間,萬不可再做遺人把柄的事,將這僅有的優(yōu)渥消磨殆盡?!绷种f。

    走在林府內(nèi)園的小徑上,榮晉細(xì)細(xì)尋味,覺得自己的作為實在錯的離譜,父皇的信任是他立足京城的唯一保障,而非可以肆意揮霍的資本,太'祖喜愛燕王,也一樣要遠(yuǎn)送就藩,這是祖宗家法,是使大祁江山穩(wěn)固太平的不二法門。

    他扭頭一看,徐湛頂著一對黑眼圈兒垂頭走著,少有的規(guī)矩安靜,心里有幾分慚愧,拍拍他的肩膀想道一聲連累,卻將徐湛嚇得一個哆嗦,狀若驚弓之鳥。

    忍不住問:“想什么,這么入迷?”

    “哦”徐湛說:“沒什么,昨晚沒睡好。”

    榮晉拆穿道:“你是沒睡吧。事情都解決了,你還擔(dān)心什么?”

    “你對這個陳伯謙,印象深嗎?”徐湛問。

    “當(dāng)然,去歲北漠大軍壓境,他第一個入京勤王,比我更早請纓去北末大營談判,派一名宗親的要求亦是他傳話回來的。由此很得父皇恩寵,武官能做到他這份上,也算光宗耀祖了?!?/br>
    “所以,他不止一次的針對殿下?!毙煺康?。

    榮晉狐疑的看著徐湛道:“被人針對這種事,很稀奇嗎?”

    徐湛,竟無言以對。

    林知望端起粥碗喝了一口,已經(jīng)涼了,扔在一邊拿起書來,心緒卻遲遲無法收回:卯時跟禮部告假,巳時就來了,懷王果真不像表面上那樣與世無爭。

    這樣想著,又自嘲般扔下書本,躺回枕頭上閉目養(yǎng)神,誰能真正做到與世無爭,何況是一個常年被卷入權(quán)力中心的皇子,明哲保身理所當(dāng)然,未雨綢繆也無可厚非。只是懷王年少,做事難免有欠考慮的時候,造成許多始料未及的后果,牽累身邊的人,每每急于挽救和補償,就會愈發(fā)沖動,惡性循環(huán),像徐湛一樣,是個麻煩不斷的孩子。

    林知望搖首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怎能將懷王與兒子相提并論,有失君臣體統(tǒng)。

    徐湛輕手輕腳的回到床邊,父親好似睡了,想去探摸他額頭的溫度,卻見父親睜開了眼,手滯在半空伸也不是縮也不是,好不尷尬。

    只見父親撐身而起,徐湛忙為他墊上靠墊,轉(zhuǎn)身端了托盤往門外走。

    “上哪去?”父親問。

    徐湛站在門口頭也不敢回,怯怯的說:“粥涼了,孩兒去廚房熱熱?!?/br>
    “不用,放在那?!绷种愿?。

    徐湛選了一處離父親最遠(yuǎn)的桌子,將飯菜放下來。

    “去書房,取一根藤條來?!绷种?。

    徐湛愣了一下,心知逃不過此劫,拖拖沓沓一步步的往門外移動。

    見他拖延逃避,林知望更加生氣,重新拿起書本,卻惱的一個字也看不進(jìn)去。等了半晌,終于見徐湛拖沓著腳步回來了,手捧著藤條在床邊緩緩跪下。

    林知望大病未愈,加之生氣,一個字也不想多說,伸手就想要接過藤條,未想沒有拿住,竟差點閃了腰,徐湛不知哪來的膽子,手攥著藤條兩端就是不肯松手。

    “父親,父親病了一夜粒米未進(jìn),多少先吃一點,再來……”徐湛心中發(fā)誓,他僅僅是掛礙父親的身體,并非別有用心。

    林知望哂笑:“你當(dāng)我同你一般羸弱,著個風(fēng)寒也要養(yǎng)上幾天?”

    “大夫說您不是風(fēng)寒,是虛勞,不宜動氣勞神?!毙煺糠瘩g道。

    林知望本就不想同他廢話,一使勁奪過藤條,掄起來抽在他的手臂上。

    徐湛沒防備的挨了一鞭,疼的渾身一顫,捂著手臂上的傷處,眼淚險些奪眶而出。他分明見父親的臉色不差才敢貧嘴饒舌,怎么惱的上來就打,還不分地方抬手 打。

    就聽父親的聲音在頭頂響起:“還學(xué)會了避重就輕的耍舌頭。挨上家法了,肯老實了?”

    徐湛被打蒙了,愣愣的接不上話來。

    林知望知道自己的手勁,恐怕衣料下的手臂已經(jīng)迅速腫起一條楞子,拿藤條末梢點點徐湛的肩胛:“手。”

    徐湛右肩一動,只聽父親補充道:“左手。”

    徐湛磨磨蹭蹭的伸出來,藤條柔韌尖銳,一下就足夠疼的徹頭徹尾,掌心單薄,十指連心,父親竟要拿藤條來抽。

    冰涼的藤條末梢抵在手心上,便聽到父親訓(xùn)斥說:“你最近倒是越發(fā)令我刮目相看,我給過你機會問過你多遍,你是怎樣回答我的?扯謊欺瞞可以不打腹稿,信手拈來,誰慣的你這樣?”

    徐湛不知如何回答,只遲疑了一下,藤條破空而落,砸在手心。瞬間眼前一黑,齒縫間滲出一絲含含糊糊的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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