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余了解了一下塞恩和亞蒂斯帶族人回來前，火山的狀況，斷言道：那么，接下來的幾天，夜你在城堡這邊持續(xù)釋放水元素。如果累了就休息，我會給你提供水果。

    精靈族只吃植物類的食物，而夜不同，他的菜單里，除了排名第一的水果，還有rou。只限于莫余做出來的rou，其他人做的一概不吃。

    或許是終于有了大量水元素做中和，爆發(fā)的熱空氣遇冷，終于下雨了。

    暴雨。

    雨水不太干凈。

    艾西利在申請了莫余的同意以后，暫時關(guān)閉了城堡的法陣，讓這場帶著火山灰的雨也落到城堡里面。

    夜寶貝小動物，拉著莫余一起，把它們趕到了觀看席上面，然后鉆到小羊的毛里看天空。

    嘰嘰咕~嘩嘩嘩~

    嗯，下雨，嘩嘩嘩。

    雨。夜慢慢發(fā)出一個音節(jié)，接著說，雨，嘩嘩嘩。

    哇，夜你真棒，又學(xué)會了新的詞。

    嘰嘰咕咕~

    得到莫余的夸獎，小精靈嘚瑟的叉腰轉(zhuǎn)了一圈兒。

    下雨的時候適合待在室內(nèi)。

    長時間的雨水讓溫度降低，莫余穿上艾西利準備的紅色鑲白邊的披風，窩在椅子里不想動。

    田地里的稻秧苗已經(jīng)設(shè)置了排水溝，小動物們暫時被放置在觀看席，估摸著城堡接受了足夠的雨的洗禮，莫余才讓艾西利打開城堡屏障。

    又過了幾天，雨終于停了。

    云層加厚，即便在城堡外面，也感覺不到炎熱感。趁著天晴，莫余騎上三黑，出城堡查看外面的情況。

    本來黃褐色的干涸地面，已經(jīng)在雨水的滋潤下大變樣。

    但天氣真的太冷了，風也很大。

    艾西利，你們這里怎么記錄時間，現(xiàn)在是什么季節(jié)？

    是按照安娜王提出的方法記錄，陛下，目前是十一月，冬季。

    啊，那應(yīng)該快下雪了。

    魔族統(tǒng)計時間和年月的方法來自于前兩任魔王的改良，也有日歷這種東西。

    看到艾西利呈上來的手畫式日歷，莫余點點頭。

    有紙么？多做幾份，學(xué)校里放一份，讓孩子們也學(xué)會。

    是，陛下。

    又過了不久，果然下雪了。

    冬天和火鍋很般配。

    莫余跑到廚房找了個吊鍋，擺在花園的亭子里。又請廚房幫忙準備rou食，自己從包裹里取出蔬菜，開始吃起異界的第一次火鍋。

    當然，叫上了幾位魔將。

    因為這種吃法不同于平常，艾西利在觀察了一段時間以后，就開始幫助莫余撈取食物。避免之前亞蒂斯直接給莫余喂東西的行為，他特地提前準備了公共餐具。

    有艾西利做示范，塞恩也不甘落后。

    但，兩人忙活了好半天，用勺子給莫余加了幾次菜以后，才發(fā)現(xiàn)一個讓他們不爽的事實。

    亞蒂斯會直接從莫余面前的盤子里夾起東西，再喂到莫余面前。銀發(fā)魔族做這個動作的時候無比自然，他們的小陛下張嘴吃得歡快，臉上還帶著笑。

    這怎么可以？！

    可小陛下好像真的胃口很好的樣子。

    算了，反正是為了陛下。

    莫余一直都喜歡吃火鍋和烤rou。

    可是，這兩種食物，不是很多人一起吃，就會少了一份感覺。能在異界再次吃到火鍋，還有三位屬下一起，莫余很高興。

    而且，三位屬下分工明確，也沒有出現(xiàn)互相用言語擠兌的行為，這樣一來，亞蒂斯沒有搶到煮菜的活兒，轉(zhuǎn)而給他夾菜什么的，也就能接受了。

    所以，莫余才會在食物送到嘴邊的時候乖乖接受投喂。

    唔，我快飽了，你們也吃。估摸著這樣表達君臣和諧什么的，已經(jīng)足夠了，莫余開口，這是火鍋，是我很喜歡的一種食物吃法。

    亞蒂斯再喂食物的時候，他也光明正大的擺手拒絕了，然后笑瞇瞇的坐在主位上，一副我看你們吃的姿態(tài)。

    三位魔將沉默了一陣。

    還是艾西利先看到莫余嘴邊有一點湯汁，立馬拿出干凈的白帕，給莫余擦干凈。

    謝謝。莫余溫聲道謝。

    艾西利微微一笑，水眸里滿是溫柔：您客氣了，陛下。

    看到艾西利和莫余的互動，亞蒂斯在一邊歪了下腦袋。只有塞恩，是在莫余一說吃飽了以后，率先動起手，吃得滿嘴流油。

    日歷在平淡的日常中翻過兩頁，到了1月份。

    在城堡的恒溫法陣加持下，水稻開始成熟了。

    看著逐漸變得金黃、沉到彎下腰的麥穗，莫余很有成就感。稻谷真的豐收了固然好，可沒有去殼的工具，也只能望稻興嘆。

    艾西利，按照我畫的圖和提供的材料，找人做出這個東西，多試幾次。

    莫余是憑靠微弱的記憶，才回憶起石碾這個脫殼工具。他的包裹里雖然有更精細的脫殼機，但只有他能用。

    好的，陛下。艾西利說著，突然單膝跪地，請求道，艾西利有一件事請，想代替卡爾請求陛下。

    嗯？你說。

    1月20號是卡爾的誕生日。艾西利頓了頓，壓低的嗓音里有著nongnong的沉重感,在去見魔神大人之前，卡爾留下過想讓陛下為他主持追隨禮的遺言。

    我很愿意為我那位不曾見過的魔將做這件事，艾西利。莫余感同身受的轉(zhuǎn)換成悲傷的嗓音，但是，我沒有主持過追隨禮，所以，我需要你為我詳細的解說。

    艾西利維持著單膝跪地的姿勢，講述了追隨禮的由來。

    魔族的壽命很長，不代表不會變老。一些年紀大的魔族，會在身體機能下降之后，主動請求追隨先王，自愿奉獻靈魂，進入萊特王的靈魂法陣里。

    這也是魔族沒有老人的原因。

    聽完，莫余很無奈。

    年紀大了怎么就沒用了？自殺式效忠要不得。

    我不喜歡這個禮節(jié)，艾西利。莫余直言不諱，我希望這是魔族的最后一個追隨禮，你明白嗎？假如學(xué)校里還在給孩子們灌輸這種思想，我希望你將這個課程去除。

    陛下艾西利震驚抬頭。

    事實上，在莫余現(xiàn)身的那天，他也做好了會用生命追隨莫余的準備。相信，其他魔族也是這么想的。

    莫余微斂雙眸，做出生氣的表情：怎么，你是想違背我的意思么，艾西利？

    不不不，艾西利怎么敢違背陛下的指令。頭一次看到莫余這樣的神情，艾西利有些慌，只是追隨禮是每個魔族刻進骨子里的信仰我們

    那你就去做一個調(diào)查吧。莫余用手指敲擊桌面，魔族的族人們真正的想法是什么，用這最后一次的追隨禮，調(diào)查出來就好了。

    是，陛下。領(lǐng)到命令，艾西利躬身退出書房。

    莫余摸了摸臉，拿出面小鏡子，仔細揣摩了一下剛才的表情。

    威力應(yīng)該還不錯？好的國王應(yīng)該和藹與威嚴并存，以后碰到特殊情況，就拿這個表情來唬人。

    莫余的行為被隱藏在陰影里的亞蒂斯看得清楚。

    銀發(fā)魔族的灰眸一直凝視著桌子前的小身影，不太明白為什么他的陛下會練習這個。

    或許，是因為王比較喜歡豐富的面部神情？

    這么想著，亞蒂斯摸了摸自己的臉。

    已經(jīng)死去的盾之魔將卡爾，曾經(jīng)給他起過沒有表情的男人魔族第一冰凍臉之類的外號，還特別做了一系列無聊的事情，想逗他笑。

    嗯，他應(yīng)該也試一試，或許小陛下就會撤除讓他沒事不要現(xiàn)身的命令。

    第27章 魔生再來

    追隨禮準備期間，莫余特地整理出了適合這個季節(jié)播種的蔬菜種子。并且下達了新的命令：糞便儲存?；鹕交业拇_會讓土地變得肥沃，然而持續(xù)性發(fā)展下去還是需要更多的肥料。

    事實上，要是未來飼養(yǎng)的農(nóng)畜夠多，用動物的糞便也可以。

    城堡雖然大，房間也多，但給不了魔族們太多的私人空間，讓他們自己建造居所也是件需要提上日程的事。

    莫余拿出城堡里有的地圖，開始做規(guī)劃筆記。

    城堡山腳下平坦的地段，適合安排給已經(jīng)成年的族人居住。離這片未來的居民區(qū)不遠，可以劃分農(nóng)田，適當分配。再就是飼養(yǎng)奶牛、馬兒、雞鴨鵝等各種動物的大型牧場，也要分出一塊地。

    火山噴發(fā)一點兒都影響不了城堡，就是因為城堡建造在一座山的頂端，經(jīng)過一段斜坡以后才是平地。

    為了保證居民城和城堡之間的有效交流，還需要制造一些車輛。

    這就難了。

    石碾任務(wù)發(fā)放下去，到現(xiàn)在還沒有一點回信呢。引導(dǎo)屬下們思考是合格上司應(yīng)該做的事兒，總不能每件事都真的親力親為吧？這樣的魔族是沒有明天的。

    收起鵝毛筆，莫余把筆記本關(guān)上，憂傷的嘆了一口氣。

    不管怎么說，石碾做出不出來，他還是得去看看。順便再帶上夜出門，給外面的地方隨機撒上些牧草，調(diào)理一下災(zāi)害過后的自然環(huán)境。

    陛下是在憂心石碾的事情么？小陛下臉上的愁悶顯而易見，艾西利也很憂心。

    嗯，所以準備去看看到哪一步了。

    穿過城堡的重重回廊，再經(jīng)過一段路，莫余到達了特別為做石碾而分配的屋子里。幾名魔族正在里面忙碌，地上擺放著一些暴力弄斷的木頭。

    看著看著，莫余就知道現(xiàn)在都沒做好的原因在哪里了。

    魔族居然還缺乏切割木頭打磨木頭的工具，這些魔族們都是在用自己的魔法來讓木頭改變長短和形狀，難免會有控制失誤的情況。

    莫余不相信有一千年歷史的魔族還不會使用工具，事實證明，那些魔族的老一輩自殺的行為根本不可取。

    這會造成文明的斷層。

    一個國家想要發(fā)展，可不止是學(xué)會武力與對魔王的效忠就可以了。

    沒有辦法，莫余只能再次取出工作臺，做出幾把鋸子。

    亞蒂斯，我有事情要請你幫忙。莫余叫出陰影里的刃，到城堡外面，幫我找?guī)讐K表面摸起來毛毛糙糙的那種石頭。

    是，陛下。銀發(fā)魔族單膝跪地領(lǐng)命，然后忽然抬頭，咧嘴露出牙齒。

    莫余被亞蒂斯新奇的表情弄懵了。

    你是在做什么？

    聽到魔王的詢問，亞蒂斯沒有說話。

    他知道他是失敗了，否則，他的陛下不會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明明夜這么笑的時候，小陛下也會跟著一起笑。

    沒。將面部表情恢復(fù)，亞蒂斯沉聲道，等我。

    等待亞蒂斯回來期間，莫余用鋸子給幾名魔族做了鋸木頭的示范。等到他們學(xué)會了，亞蒂斯剛好帶著符合要求的石頭回來。

    這種粗糙的石頭，可以用來把木頭變得光滑。

    解說的同時，莫余試著磨了兩下，心底對城堡里家具的存在生了發(fā)自內(nèi)心的疑惑，出門就問起艾西利：有些椅子和桌子看起來沒那么老，是怎么做出來的？

    那是卡爾的作品，陛下。艾西利躬身回復(fù)，他不喜歡讓人觀看他做這些，所以我們也無從得知他是怎么做的。一些他生前使用的工具，也按照他的要求，放進棺材里。

    這就可惜了，不過，死者為大，卡爾的遺愿當然要尊重。

    追隨禮還有多久？

    只剩下統(tǒng)一服裝的趕制，陛下。

    唔，我是不是應(yīng)該在追隨禮上說些什么

    如果您愿意，我想卡爾會非常開心的。

    那你給我多講講他。

    以前的追隨禮的主角是活人，這一次既然是已經(jīng)死去的魔將，那么，追隨禮就相當于現(xiàn)代的追悼會，當然要有悼詞。

    聽完艾西利講述的關(guān)于卡爾的一些事，與他商量完這次追隨禮的流程，莫余一個人琢磨了幾天要說什么才合適，也率先在鏡子面前練習了合適的神情。

    1月20號到來，莫余穿上艾西利送來的黑黃色套裝。披上正紅白邊披風，戴好王冠。

    艾西利還遞過來一把鑲嵌著寶石的權(quán)杖。

    莫余拿在手里，肩膀上坐著只穿著黑衣服的小精靈，在眾人的矚目下走到人群最前方。

    萊特王以靈魂之力化成的法陣由就在他眼前。

    六種顏色的元素石在半空中旋轉(zhuǎn)，由它們散發(fā)出來的光線組成了六芒星形狀。發(fā)現(xiàn)其中的風元素石光線黯淡，上面還有一絲裂縫，莫余看了眼塞恩。

    這應(yīng)該就是這位仁兄之前所說的，破壞過法陣的痕跡。

    莫余很納悶。

    如果說前兩任魔王都是從這里面走出來，那么，他為什么會在那個邊角落里出現(xiàn)？艾西利也沒再提法陣的事情，或許是覺得不該在現(xiàn)任魔王的面洽憂心下一任魔王會不會被召喚。

    唔，想這些有的沒的干什么？

    站在法陣前，莫余舉起權(quán)杖示意眾人安靜。

    第二次身處于眾魔族的目光里，他淡定不少。

    我的子民們，今天是一個特殊的日子。350年前的今天，一名魔族降生于世，經(jīng)過不懈的學(xué)習與奮斗，他繼承了魔族之盾的名字，成為了新的卡爾。遺憾的是，我沒能見到這位魔將在戰(zhàn)場上活躍的英姿。在上一場與光明陣營的戰(zhàn)斗力，魔將卡爾以身殉職。說著說著，莫余的嗓音顫動，魔族的未來需要我們開拓，但魔族的過去也需要我們銘記今天，就讓我們，一起為卡爾送別，愿他的靈魂早日回歸魔神的懷抱。

    簡短的一句話作為追隨禮的開端，莫余站在原地等待。沒過多久，四位魔族抬著一副褐色棺材走上階梯，直至停在他的面前。

    行過禮后，四名魔族又捂住胸口，對著棺材行禮，將棺蓋掀開后退下。

    莫余將手伸入艾西利遞過來的瓶子，染上黑色顏料。

    為了成功追隨魔王的腳步，與魔王一同回歸魔神，所以需要這種黑色顏料抹在額頭，來為追隨者的靈魂引路。

    在眾人的目光下，莫余神情鄭重，在心底做好了給卡爾的頭骨抹顏料的準備。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褐色棺木底下居然濕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