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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就算只是個過場,傅寒時還是親自去珠寶公司跟設(shè)計師交流定制了一枚。 那時他鬼使神差地想到了那個雪夜,她拎著金屬球棒穿過停車場砸車的清冷又暴力的模樣。 于是他惡趣味的為她選了粉鉆。 好像跟她兇巴巴的氣勢不搭,可他第一眼瞧見那顆粉鉆就覺得適合她。 婚后,不知為何,相比結(jié)婚時碩大的鉆戒,她更喜歡這顆精致的粉鉆鉆戒。 即使只是訂婚戒指,她也隨時戴在身上,足見她的喜愛。 攥住鉆戒,他望著已經(jīng)空無一人的門口,眸光晦暗不明。 總會將它物歸原主的,他想。 他如今可真……卑微啊。 傅寒時自嘲著暗自唾罵自己。 他像一頭蟄伏的獸,藏在夜里蓄勢待發(fā)。 抬手將煙送到唇間含著,濃烈的煙霧刺得他睜不開眼。 他深吸一口,而后利落將煙摁滅。上車之后又把所有車窗都打開,冷風(fēng)呼呼直往車?yán)锕唷?/br> 其實他不愛吸煙,之前也幾乎沒有。 可是她離開之后,內(nèi)心躁郁,吸煙時反倒能緩解一點。 于是就算有時候不吸,他也會捏著一根煙在手里把玩。 她不喜歡這個煙味,他垂眼想。 飯菜還合口嗎? 他長嘆口氣,放下座椅仰頭望著三樓那個唯一燈光明亮的窗戶,結(jié)果一抬頭就與窗邊那個男人眼神碰撞。 謝衍,這人對他有莫名的敵意。 哦,也不算莫名,謝衍看向安錦時的眼神他可太熟悉了。 這是屬于男人的戰(zhàn)爭。 兩人目光交錯,噼啪作響。 兩分鐘后,好像有人叫謝衍,謝衍懶散地收起胳膊轉(zhuǎn)身要走,然后動作頓了頓,離開之前還賤兮兮地對傅寒時擺了下手。 怎么那么像非洲大草原上的鬃狗呢。 茶里茶氣,惹人煩。 傅寒時嫌棄。 他眸光沉郁定了定心思。 今晚是不能離開這里了,他想。 等安錦忙完工作已過午夜。 謝衍和衛(wèi)也已經(jīng)回到各自的休息室里。 謝衍在安錦面前裝得人模狗樣,就是一個作為合作伙伴而出現(xiàn)的師兄,不管工作還是生活上沒有半點越線。 于是安錦說要加班,謝衍也沒說要陪,反倒干完活就跑了。 主要是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算是實現(xiàn)工作生活一體化了。 本來他們只租了這一個小辦公室,可后來他們發(fā)現(xiàn)有時工作到后半夜實在不愿折騰,索性在樓上又租了三間休息室。 簡單質(zhì)樸,不通煤氣,但是能用電,好歹是個落腳的地方,睡個覺洗個澡還是可以的。 安靜的夜里總?cè)菀坠雌鹕畈氐乃季w。 安錦突然有些想祖父祖母。 今天發(fā)生了許多事,她有些睡不著。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決定以毒攻毒,給自己沖了杯咖啡。 端著溫?zé)岬鸟R克杯走到窗邊抬頭看月亮。 之前祖父祖母跟她說過,他們?nèi)绻x開她了,就是去月亮上找玉兔去一起住啦。 長大之后她雖然知道那是假的,是個充滿善意的謊言。 但她還是對月亮有了說不清道不明的依戀。 每當(dāng)想念他們的時候,隔著太遠(yuǎn)不能回懷城的墓地上和他們說說話,那就看看月亮。 捧著熱乎乎的咖啡杯仰著頭。 夜晚云被風(fēng)吹著在月亮身前飄過,原本白色的云團(tuán)被漆黑的夜色染了一半顏色,在月亮昏暗的光芒下面顯得有些發(fā)灰。 那片云絲絲繞繞,被吹來吹去。 被風(fēng)吹薄的地方像拉絲的棉花糖,風(fēng)像無形的手,將它們抻著抻著,就斷了。 她想象祖父祖母真的在天上跟玉兔一起生活,說不定還一起種蘿卜。 自欺欺人,心里好受點。 看夠了,準(zhǔn)備回房間休息。 垂眼目光往下一掃就愣住了。 黑壓壓的停車場有一點不甚明亮的光,是從那輛熟悉的賓利里透出來的。 只隔著三層樓的距離,她能清楚瞧見大開的車窗,男人正在低頭處理文件。 他的側(cè)臉依舊清俊,顯得整個人更加出塵。 也更勾人。 最近他似乎瘦了,好像過得并不好。 可跟她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安錦轉(zhuǎn)身離開。 樓下。 男人似有感應(yīng)抬頭看過去,捕捉到她最后一抹目光還有決絕離開的背影。 最終平靜地收回目光。 他在辦公樓下等了一晚。 濱城最近降溫很快,他將車窗關(guān)上,不過怕一氧化碳中毒,前后都留了兩條縫隙,即使開著空調(diào),凌晨車?yán)镞€是很冷。 他將座椅調(diào)好,將天窗遮陽棚打開,透過玻璃望著暗下去的那扇窗戶。 一夜未眠,傅寒時在沁冷入骨的夜色里想了許多。 清醒的,從他們開端,后來的甜蜜,一一回憶到最后分崩離析。 從最開始就是錯的,他想。 他敗在不夠真誠,結(jié)婚后她一直清澈清明的將最真實的自己展現(xiàn)在他面前。 而他呢,有秘密有隱瞞有算計。 還妄想像壓制下屬那樣,強勢令她低頭。 “嗤”,他不禁自嘲。 落到今日這番田地,是他咎由自取。 翌日,晨光出現(xiàn),傅寒時睜開酸澀的雙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