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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賣家的貨物不過是一兩斤米面,三五個雞蛋而已。 米面還多是粗糧。 有些拿的稍微多點的,也沒超過五斤,往懷里一塞,看著就是臃腫點罷了。 歐榮雖然是生面孔,但一看身形就知道是個女的,又挎著籃子,是賣家。 別說里面還有大把空地,就是沒空地了,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警戒的也不會攔賣家。 如果是生面孔,頂多就是問問罷了。 這年頭,買家永遠(yuǎn)比賣家多,同理,要不是實在困難,誰敢做這進(jìn)局子的事兒。 六零年代用重法,打擊違法犯罪力度特別大,因為偷幾塊錢,幾斤糧食,被判十幾二十年的比比皆是。 倒買倒賣可比小偷小摸厲害多了,抓到了輕則判幾年重了吃花生米的都有。 量刑多少,主要看賣的是什么。 因為歐榮是女同志,警戒的連盤問這一塊兒都省了,她輕輕松松就進(jìn)去了。 進(jìn)去以后才知道她有多傻。 空地里有五個人,瞅著一個拿東西的都沒有,她還大搖大擺提著個籃子。 剛才路上她還覺著東西拿少了…… 里面五個人里三個都是賣東西的,歐榮進(jìn)來以后兩個賣家已經(jīng)完成交易準(zhǔn)備走了。 看歐榮提著個大籃子,好奇心驅(qū)使,跟著三個顧客一起來到歐榮這里。 他們沒說話,歐榮福至心靈,打開蓋子一樣一樣掏出香皂,毛巾,雪花膏,和四件套,引來五聲倒吸口氣的聲音。 這些東西在六十年代,全是奢侈品。 也就毛巾便宜點,堪比現(xiàn)代護(hù)膚品中的歐萊雅,香皂和雪花膏,都屬于海藍(lán)之謎,雅詩蘭黛,蘭蔻那個級別的。 別看這幾樣?xùn)|西供銷社或者百貨商場都有的賣,也沒貴的多離譜,一個月工資都用不上,但是產(chǎn)量少,沒票啊,有錢都買不到。 布票倒是多一些,但歐榮拿出來那種料子,又鮮艷又漂亮,還那么大一塊兒布,貨架上看不著,得拿結(jié)婚證提前去供銷社申請。 不用結(jié)婚證的好看布料也有,還是那句話,在貨架上你見都見不著。 生產(chǎn)隊那些沒領(lǐng)證就結(jié)婚的,想買點結(jié)婚用的東西,兩家所有的親戚朋友一起發(fā)動,提前一兩年就得開始攢東西了。 尤其是硬水果糖,放個一年半載,等到結(jié)婚時候都過期了,還拿出來招待人很正常。 奢侈品就不是剛需了。 其中四人羨慕的看了歐榮一眼后,搖搖頭走了,他們分別是從不同的方向離開的。 只有一個男人,一會兒摸摸香皂,一會兒摸摸雪花膏,愛不釋手。 “多少錢?” 他問。 “硫磺皂兩塊,雪花膏五塊?!?/br> 歐榮回答。 歐榮的報價和淘寶上賣的價格差不多,硫磺皂還貴過淘寶一點。 但同樣一塊錢在現(xiàn)代是什么購買力?在六十年代是什么購買力? 她這兩樣?xùn)|西賣的真不便宜。 男人眼睛一下就亮了。 歐榮的東西只比供銷社高一倍,太便宜了,是他沒想到的。 黑市里的東西,票子好弄,或者有些賣家又要錢又要票,只不過要的票子少,或者可以換票的,貴個一倍左右。 像歐榮手里的奢侈品,票子太少,貴多少倍那就很難說了,全都看賣家。 但這些東西,最良心的賣家都得貴個三五倍,黑一點的貴十幾倍的都有。 尤其奶粉,貴二三十倍都有人要,那就不只是奢侈品了。 像歐榮這種只貴一倍的,簡直像是白給。 男人小心翼翼的問: “要不要票?” 他的意思是問歐榮要不要其他票代替。 歐榮說不要。 男人趕緊把一瓶雪花膏和一塊香皂踹懷里,又問歐榮: “毛巾和布多少錢?” 歐榮解釋: “這不是布,是做好的床套被套,被套是兩塊兒布縫一起的,一米五寬,一米八長,床套是一米八寬,兩米長,純棉的,還送兩個枕頭套,枕頭套也是兩塊兒布縫一起的,三十塊錢?!?/br> “毛巾一塊五一條。” 男人在心里算了算賬。 毛巾倒是不便宜,他摸摸毛巾的質(zhì)量,不知道是啥料子,但是摸起來很軟很舒服,比供銷社最貴的毛巾還好。 供銷社最貴的毛巾也要一塊錢一條了,這個質(zhì)量好還不要票,一塊五屬于正常價,沒漏撿。 但這么好料子的毛巾很少見,也不能說完全不撿漏,剛才買雪花膏和香皂省了那么多錢,買塊兒新毛巾也好。 男人拿了條毛巾踹進(jìn)兜里。 最后是布料。 供銷社賣一尺白棉布兩毛錢,純色棉布綠藍(lán)黑灰色要四毛錢,大紅色五毛錢,格子布六毛錢,花布七毛錢。 歐榮賣的正是花布。 一米等于三尺布。 男子稍微算了算,好家伙,三十塊錢,其中有十幾塊的加工費,怪不得送兩個枕頭套呢。 就算不收布票這個價格也太貴了。 雖然布票大家也缺,但存?zhèn)€一年半載,總能存上十幾尺,布料不是剛需。 除非著急結(jié)婚,又一直沒買到布的,不然歐榮這個床單被套可賣不出去。 再說了,只要有布,誰家不會做點針線活兒?用的著交那么貴的加工費?又不是腦子被門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