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太后仿佛是才想起來這件事情，“這倒也是了，那便算了，且等之后再說?！?/br>
    衛(wèi)卿珩早意識到了太子妃是面好旗子，這就半真半假地說了不少話，有埋怨太子妃的，但也有出于大統(tǒng)維護太子妃的。

    當今和太后都聽著，看不出來是什么想法，總歸氣氛和睦異常，仿佛是一場極其自然的家庭內部的對話。

    等出了太后的壽康宮，衛(wèi)卿珩和當今走在一道，兩個人都沒有吭聲。

    “你做得不錯?！碑斀裨倏渌?。

    “兒臣不會叫父皇難為的?！?/br>
    “哎……”當今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仿佛才恍然，衛(wèi)卿珩早已經(jīng)比他高了不少了。

    平時衛(wèi)卿珩都會注意，不與當今并行之類，再加上種種原因，這一下子才讓當今反應過來，他那點停頓和恍惚自然沒有叫衛(wèi)卿珩錯過。

    衛(wèi)卿珩心里陡然一沉，原本順利度過壽康宮為難的那一點點喜悅也沉了下去。

    兩個人都當做剛才那一點點小小的插曲沒有發(fā)生，一并往前走了一段，快到乾清宮了，當今放慢了腳步，衛(wèi)卿珩意會地走上前一點，父子兩人在一起說話。

    “你可知道……”當今突然提起，“珍妃娘娘如今在何處？”

    “兒臣聽說……”衛(wèi)卿珩遲疑了一下，卻不明他為何突然提起，“珍太妃自先帝薨逝后，遵循先帝懿旨，一直在太廟生活，卻不知道是哪一處?！?/br>
    “就是京城旁邊，那新建的不接外客的康成太廟，宗廟是先帝時候建的，也供了我們衛(wèi)家的先祖，不過是一處小的，平日并不打眼，宮里平常也不會有人提起，故而你并不知道?！?/br>
    衛(wèi)卿珩不知為何心頭一跳，聽著當今的意思，這位珍妃、后來的珍太妃，似乎過得并不差。

    他早先一直以為這位是當年爭斗的敗者，被燕太后趕出了宮去，后來才慢慢地品出滋味，這位太妃手里似乎還有先帝留下的東西，是能叫太后都奈何不得的，他父皇也從不為了這兩個女人的爭斗出手，反而是一直遙遙地cao控著兩邊的平衡，但如今他提起來……

    回去一路，衛(wèi)卿珩一直在琢磨著當今暗示給他的話：

    “太后娘娘想做成的事情，是鮮少有失敗的，但你要知道，我們除了東太后，還有一位先帝親自安排下的西太妃呢?！?/br>
    才進了梅院，炭盆點著的熱氣鋪面，讓他一下便覺得自己暖和了起來。

    衛(wèi)卿珩現(xiàn)在門口把自己和身上衣服等物都暖熱乎了，換了身輕便的干凈衣裳，這才進屋。

    戴玥姝還在那頭看書，她趕著這兩日的功夫，才把禮物做完。

    “臘八粥喝了沒有？”他問。

    “喝了喝了，還挺好喝的，我喜歡咸口的那份。”

    “再給我端一點來。”

    戴玥姝聽了這話才抬頭，她驚訝看他：“可是中午開宴沒吃好？還是晚上沒吃飽？”

    “晚上在太后那里吃的，中午的大宴就夠冷冰冰的了，我真無語了……光祿寺的都是豬腦袋，怎么能做出那么難吃的東西來?！?/br>
    他雖然抱怨的是中午的宴席難吃，但戴玥姝立馬就清楚了，看來晚上在太后那里用的家常也不夠叫他滿意。

    宮里今年臘八弄得簡單，只有中午一頓是比較籠中的。

    當今讓貴妃安排弄了席面，打下手的賢妃，但準備的不僅是后宮的，還讓皇子和皇孫輩一道進宮，算是小家宴了。

    別說戴玥姝懷孕了，就是她沒懷孕，也不可能被帶去吃這個席面，再說衛(wèi)卿珩也不樂意叫她出去吃冷飯冷菜，反正對他來說這種逢年過節(jié)用的就沒有好過，完全沒有期待。

    不過相比而言，朝臣的要好一些，今天宮里會給看重的人家發(fā)臘八粥等等，總歸是表達上頭對下面人的關切。

    衛(wèi)卿珩在那里一連吃了兩碗用料扎實的咸味臘八粥，這才開口：“是尚食局熬的？這味道倒是不錯。”

    “是殿下吃個新奇吧。”戴玥姝這就笑了，看他吃得滿足，也覺得高興，估計是真的沒吃飽。

    “宮里發(fā)的你沒吃？”他又問。

    “宮里賞的我也用了，中午吃的?！?/br>
    看見她笑容和微微有那么一點點鼓起的小肚子，衛(wèi)卿珩原本吃飽喝足的好心情又沉了下去。

    他思索許久，屏退了伺候的人，還是和她把晚上的事情簡單說了。

    “……你說，父皇這是什么意思？”

    “當今的意思我揣摩不透，”戴玥姝思考了一會，直白地道，“但說得太后娘娘，我大概能明白那么幾分?！?/br>
    “怎么？”他問。

    “都知道您不喜歡太子妃，喜歡我……”她這話才說完，衛(wèi)卿珩就笑了，臉上那得意勁頭都掩飾不住，戴玥姝有點臉紅，但還是撐著繼續(xù)。

    “您說的這些話，太后娘娘怕是不會全信。”

    “啊?！彼檀俚貞艘宦?，立馬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想護著你，但做得太明顯，太后娘娘就會立馬反對……哦，我明白了?！?/br>
    有些話，戴玥姝即便明說，也得藏著一二分，但衛(wèi)卿珩是聰明人，一點撥就懂了。

    “現(xiàn)下我越是護著你，你越容易處境困難，當年的珍妃、曾經(jīng)的我母后，不都是這樣……”他輕聲地道，“現(xiàn)在你才懷孕，她們便有擰成一股繩子的意思了，再加上還有上頭后妃的壓迫和太后娘娘名正言順的‘開枝散葉’旗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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