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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策其他親屬人家里也瞧不起池南,認為池南是孽種,養(yǎng)了他會讓家中名聲盡毀,遭人唾棄—— 當然其實就是不想叫張雅毓如愿。 但張雅毓的理由也很光明正大,她丈夫姜策沒了,可總要有個接他香火的,他名下不能一個孩子沒有,他兄弟家的孩子不肯給,那自然只能張雅毓自己找個可憐又合心意的孤兒做養(yǎng)子,她便挑上了池南。 “張嫂子有本事,雖然當時是叫人給‘趕了出去’,但其實是她自己選擇離開的。”衛(wèi)卿珩小聲地和她說話。 “當時她手上便拿著姜策的所有錢財,他人雖然走了,但成婚前后還留了些底子,再加上張嫂子勤奮,會做人又能干,自己也小掙了一筆,大概他們是看上這些錢了。” 戴玥姝頓時大感惡心,他們竟然這么盯著張雅毓,還是親人呢,就這樣算計著寡婦的錢。 “哦……”他瞇了瞇眼睛,兩個人躲在屋子里。 “張嫂子一直有搬出村子的意思,只是她前頭估計錢還沒攢夠,池南也沒落到她名下,但她已經(jīng)說動了村長,所以才叫這群人急了?!?/br> “想不到嫂子本就有想法,倒讓我說準了?!彼龑捨啃π?,“去縣城,去其他地方,哪里都好,比這村子有前途多了,主要還是嫂子能干,有本事又勤快的人在哪都能吃上飯,還能叫池南有個好前途。” 可不是。 村子里連個秀才都沒有,別說讀書,識字的都沒有一兩個,村長也就是年紀大威望高一點。 要想池南這般有些靈秀的孩子出息,還是要讓他好好地接受教育教化。 張雅毓雖然一聲沒吭,但心里顯然是有成算的,她若不想改嫁,也得給自己找個未來的依靠,尤其是等她年紀大了,總要人孝順伺候,收個養(yǎng)子確實挺好,池南這孩子尤其也聽她的話。 “嗯,她確實挺聰明,不似一般村婦。”衛(wèi)卿珩告訴她,“她用的是帶養(yǎng)子去尋夫的理由,村里本來就厭煩池南的存在,叫他們覺得‘恥辱’‘不干凈’,卻也不想想這都是怎么造成的……” 衛(wèi)卿珩也不想多說這些污了她耳朵,簡單帶過便繼續(xù)道。 “張嫂子說的是,就算姜策沒了,死在了戰(zhàn)場上,那也該有個親人去給他立個衣冠冢,找朝廷拿了死亡名錄對過。若這杳無音訊只是通訊不便,他人還活著,那她收了個養(yǎng)子也該叫他看一眼?!?/br> “路途雖遠,但好歹還有個男兒在,她一個人也不至于孤零零。至于這錢,當然也由她自己來想辦法,畢竟是尋的她的夫,但若是家中愿意支持些,她是絕無二話的?!?/br> 戴玥姝當即便笑了。 她不清楚張雅毓和姜策的夫妻感情,但一個是因緣巧合下嫁,一個是結(jié)婚不到半年就自己去入伍,多年沒有半點音訊回來,叫新婚妻子獨自面對他那一群難纏的親人又受了欺負,她猜測兩人的感情不定牢固。 但怎么說也尋到了個叫人拿不出錯處的理由,只要能拿了村長或宗祠那里的信引,能離開這里,后面她帶著池南去哪,還不是由他們自己。 現(xiàn)在就是姜策的兄弟及家人,非常不滿這個安排,但不敢明著和張雅毓、村長、族長等對上,就過來尋池南的麻煩。 說要將他趕出這個家里,說他是哄騙了張雅毓等等。 池南是個急性子,又經(jīng)不得人激,叫人這般侮辱,果然是動了真怒。 但不論是他真的打了人還是做了其他事情,一旦他犯下了事情,他想入到張雅毓和姜策名下做養(yǎng)子,可就困難了許多。 他還年輕,不知其中門道,說來也只是個身形瘦削比同齡人還不打眼的七歲小孩。 “我出去一下。”衛(wèi)卿珩皺了眉頭,眼見池南真的要壞事,他們不好作壁上觀。 戴玥姝略一想,忙也跟著出去,不過順手拿了個面紗。等她整理好出來時,衛(wèi)卿珩已經(jīng)用一口流利的方言把所有人都唬住了。 池南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他胡說八道。 叫他震驚的是,他一個孩童都能發(fā)現(xiàn)不對勁,反是這群傻子居然一個個都相信了。 “你莫不是那個女人的姘……” “子璟?!贝鳙h姝在這時恰到好處走出來,叫那群人的齷齪心思沒能繼續(xù)下去。 就算是她蒙了面紗,那一身氣度,仙女之姿,婀娜之態(tài),也不是尋常人可比。 再好看的村姑,也是村姑。戴玥姝就是他們想象都構思不出來的神仙美貌,儀態(tài)翩翩,自然不可比擬。 “池南?”她招招手。 “來了,怎么了?”池南不明所以地走到她邊上。 戴玥姝近距離看,又想笑了。 昨天張雅毓幫他狠狠地打理了一番,那身破舊臟污的從她生母那里拿過來穿的衣服被換下了,她早幫他做過衣服,只是他脾氣倔不肯穿,怕連累了她。 換了身衣服,他整個人感覺都不一樣了,昨天搓泥打理了那么久,那一頭攪在一起生蟲的頭發(fā)也被仔細處理了一番,驅(qū)蟲不說,實在弄不好的便干脆叫張雅毓一剪刀剪了,眼下他頭發(fā)又長又短,梳都輸不起來,所幸他年紀小,村里也不太講究這些,披著也沒有關系。 不過這一頭亂毛,看著還是很好笑的。 “夫人……” 池南有點不高興,但他不和她生氣發(fā)脾氣,他心里是喜歡戴玥姝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