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0
或許這個時候不見,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在她想好要如何解釋這些事情之前,她都很難坦然的面對云昭。 * 有人輕輕敲了敲小屋的門,云昭坐在床邊,不用睜眼也知道來人是誰。周韶伊一日三餐都送的極為準時,送完也不多說話,關照兩句便又自行離開了。 云昭大多數(shù)的時間都在閉目養(yǎng)神,看起來心境平和,但其實早就亂成了一團,而且越是往后越是難以按捺。 還有兩天了。 她知道不該,但還是忍不住的想要回去。想知道易靈謠怎么樣了,想知道她究竟能不能度過這最后的難關。 若是不能,她 她根本不敢想下去。 但她卻也知道,自己其實是走不掉的。 這幾日她一步也沒離開過這間屋子,不是因為當真不想走,而是她不止一次感知到在這屋子周圍有諸多高手徘徊不去,若當真與這些人正面交鋒,勝算渺茫。 周韶伊說的是隨她來去,不過是心理戰(zhàn)術(shù),但倘若她真的要強行離開,那雙方也必然會撕破臉。 周韶伊出了屋子,在拐過屋角時迎面看到遠處的樹下站著一人。那是個年輕英朗的男人,一身白袍,持著劍負手而立,眼眸深邃的看著她。 周韶伊會意,緩緩走了過去。 白少俠。周韶伊微微福身,一派溫婉端麗。 對方回了禮數(shù),方才問道,你不讓我們殺她,是因為這人當真有用? 周韶伊便知道他要問云昭的事情,早就做好了說辭,是。她道,我們此去天極教,需要有個領路人。 領路人? 不錯,畢竟我們誰都沒有真正的去過天極教。聽聞天極教坐落之地,地勢險峻,山路極為難走。而且我聽說,在去往天極教的必經(jīng)之路上,有一片很詭異的林子。 哦?怎么詭異? 那林子說起來不大,但進去的人卻總是會迷失在里面,輕則三五日才能走出來,重則可能就會困死在里面。周韶伊言言之有物的模樣很難讓人挑出破綻,但事實上,她也確實是實話實說而已,雖然我們?nèi)硕?,不至于被困死,但既然是要滅這天極教,我們就必須要抓準一切先機。否則我們多在林子里困上一刻,便是多給了敵人一分勝算,莫要連天極教的大門都沒有見著,就已然輸了,豈不是功虧一簣。 周姑娘言之有理。 周韶伊不驕不躁的點了點頭,算是謝過他的認可。 可是,她既然是天極教的人,會愿意幫我們么?若她始終不同意,需不需要我們 這一點,白少俠大可放心。周韶伊打斷道,我自有辦法。 周韶伊表面鎮(zhèn)定自作,其實也是抱著私心,并沒有十足的把握。。 但至少她不會讓這些人有理由傷害到云昭。 周韶伊再出現(xiàn)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沉,中午的飯菜仍在桌上分毫未動,她卻也沒說什么,只看了一眼便收拾了起來,換了新鮮熱騰的。 她之所以這么些天一直沒開口催促追問,就是想給云昭足夠的時間,她不想逼她,更不愿像那些人所想,對她施以嚴刑,她想讓云昭自己想明白,然后心甘情愿的幫他們。 她覺得云昭是能想明白的,畢竟是弒殺雙親的血海深仇,哪能這么輕描淡寫的便淡去了? 但這個期限也不是無窮無盡的,周韶伊其實也有些著急,她怕拖得久了,外頭的那些人早晚要耐不住性子了。 聽到對方的腳步漸漸走遠,云昭在周韶伊抬手開門的時候睜開了眼睛。 你們打算怎么做?她突然問道。 周韶伊的動作聞言戛然而止,她甚至懷疑了一下,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但回過神來,那話語縈繞在耳畔清晰且真實,不可能是聽錯了。 你?你想通了?她欣喜的問完之后,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了什么云昭剛剛說的不是你,而是你們。 周韶伊的笑意又不由淡了下去,你都知道了? 云昭沒有回答這個明知故問的問題,她只是淡淡的看著周韶伊,想殺易天璃,絕非易事,至少這些人里,包括我,都與她實力懸殊甚遠。 但周韶伊想著既然云昭都知道了,也就不瞞著了,但我們?nèi)硕啵R心協(xié)力肯定能打過的。 云昭道,那你覺得,天極教的人會少么? 周韶伊: 天極教有八方舵主,四方堂主,左右護法,倘若不加訓教營在練的,還有五個宮的殺手,你覺得,會有勝算么? 那那你看看,有這個會不會提高勝算? 云昭狐疑的看著她重新走近,然后從袖子里掏出一樣東西,那是一本書,準確的來說,是一本秘籍。云昭打眼一看,簡直十分的眼熟, 《七絕劍法》?! 第67章 眼前的這本劍譜過于令人震驚, 或許旁人不了解,但云昭確實再深知不過的。 這《七絕劍法》是她九死一生從恒山派盜出來的, 也是她親手交給練紅玉的, 再之后便會以最快的速度交到下達任務的金主手里, 期間絕不會再有其他的周轉(zhuǎn)。 況且, 天極教將任務物品看的十分重要, 傳遞的過程也會十分隱秘嚴謹,不可能被人有機可乘。退一步,就算有這種可能,也不該是被周韶伊這樣的女人給半路攔截。 所以事情只能更多的偏重另一種可能當初向天極教傳達這個任務的金主, 其實就是周韶伊! 這種猜測讓云昭有些愕然,若是真的,她便不由要對眼前這個看似柔弱的女人有些新的認識了。 很意外吧?周韶伊卻將她的猜測盡數(shù)看在了眼里,她能把東西這么大明大白的拿出來,自然也不會害怕告訴云昭。于是不等對方發(fā)問,她便自行答道,你猜的沒錯,這本秘籍正是我讓天極教去偷的。 為什么?她若沒記錯, 周韶伊對紀元仲應當是有感激之心的, 那又為什么要做偷秘籍這種事情。 其實也沒什么特別的原因,我說過我在恒山派雖然名義上是紀元仲的女兒, 大家都對我和和氣氣的,但也總有一些對我心存不滿的人,那些人我自然也討厭他們。 《七絕劍法》是恒山派的至高武學, 向來只有掌門和掌門繼承人才有能研習,紀元仲要把這劍法傳給旁人,還恰好是我厭惡至極的一個人,我才想了這么個主意。 你哪來的錢?天極教的任務,隨意一單都不是小價錢。 周韶伊卻無所謂的笑了笑,羊毛出在羊身上,我從那人身上順了塊玉,后來又順了一塊,拿出去當了,你知當了多少?五千兩!便是我自己都驚呆了。 云昭: 他一個恒山派的弟子,哪來的錢買的這么貴的玉,便是掌門也買不起,況且這么貴的玉他丟了也不找也不心急,等過了兩天就又有新的補上。后來我便知道,那些東西怕是原本就來的不明不白。 若是這樣的人,紀元仲又為何會重用他? 他雖品行不端,但表面功夫卻做得十足到位,溜須拍馬,油嘴滑舌,紀元仲大概就是愿意吃他的那一套吧,所以才一而再的重用于他,很是不公呢。 不過事情發(fā)生到今天這一步,卻是我沒有想到的。我沒想過紀元仲會死,也沒想過會遇見你。 云昭聽著她的話,末了又看了一眼那秘籍,東西你拿走吧,我不需要。 周韶伊聞言不解,為何?我雖不習武,卻知道這秘籍十分厲害,或許你練一練,武功能增進許多呢? 云昭不知該不該笑她天真,她懶得去解釋各家武學之間的相融相沖,只是隨手指了一下自己放在一邊的長刀,我用的是刀,不是劍。 周韶伊:不相通的么? 另外,我可以答應你,一起去殺易天璃,但我有個條件,也是我的底線。云昭一字一頓道,不許動她! 易靈謠打了個噴嚏,手邊的醫(yī)書掉在了地上,書頁嘩啦啦的翻過,最后停在了封面上。 自從顏青回來之后,這書她便看不下去了。但好在該掌握的東西她都掌握的差不多了,就是溫故知新的環(huán)節(jié)出了點問題。 易靈謠張開眼睛,慢悠悠的的吐了一口氣。心情正低落著,恰好又有運氣不好的過來敲她的門,嘴里還一句一個教主的傳達著指令。 易靈謠不耐煩的打開門,通傳的下人低著頭唯唯諾諾的站在門外,要是細看,還能發(fā)現(xiàn)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 易靈謠這幾日的脾氣確實見長了不少,實在是過于壓抑煩躁,以至于被她兇哭的小姑娘,或是被冷暴力嚇到冒冷汗的下人已經(jīng)可以成沓了。 再有就是她試用內(nèi)力的時候,砸倒了了幾棵樹,幾堵墻,甚至是原本要推倒重建的年久偏殿,也被她拿來練手,直接省了許多事兒。 而自那之后,和易靈謠說話的下人或是教眾便都變得小心翼翼,生怕一句話惹惱了她,會被打成篩子。 去哪?兩個字,冷出了冰碴子。 去,去密室。 現(xiàn)在?十日期限不是還沒到,這個時候去什么密室。 對方卻只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把頭低的更低了,是,是。 易靈謠瞥他一眼,知道了。 易天璃的葫蘆里在賣什么藥,易靈謠不想知道,也懶得去猜,但她還是在下屬通報完之后沒多久便出了門,往易天璃的書房走了過去。 她走的有些慢,可能是潛意識里就不想見易天璃,也很抗拒見木洛靈。 怎么說呢,盡管易天璃千方百計的想要生一個木洛靈的孩子,但對于木洛靈來說,可能只會覺得她可笑又莫名其妙。 沒準還會覺得,惡心。 而易靈謠身為這個愛的結(jié)晶,處境還真是挺尷尬的。她該以什么姿態(tài)面對木洛靈? 總不能也叫一聲娘親,讓惡心X2? 思慮的功夫,書房的大門已經(jīng)近在眼前,易靈謠停了一下,躊躇了片刻才繼續(xù)走上前。 門沒鎖,輕輕一推便開了。她憑著記憶打開了密室的入口,然后身心沉重的走了進去。 還沒走兩步,便聽到一聲怒不可遏的滾字。 是木洛靈的聲音,那樣婉約大方的一個人,罵起人來也難免落入俗套。 而后頓了一會,又是一聲,你給我滾??! 易靈謠再次停下了腳步,她尋思這會兒進去可能不太合適。如果易天璃沒有設法約束木洛靈的行動,下一秒估計就得是大型家暴現(xiàn)場了。 但顯然木洛靈受限了,所以除了無可奈何的罵聲,再沒有其他過激的動靜。 易靈謠竟打心底生出一絲可惜來。 看來二十多年未見,你對我的恨意還是絲毫未減。 我當然恨你,我恨不得你去死! 易天璃冷著眼瞧她,木洛靈坐在椅子上,臉色微微泛白。她雖不至于一點都不能動,但周身大xue皆被封,使不上力氣,除此之外,左手上還加了一道軟鐵制的鎖,連著她身后的墻面。 就因為我當年 你閉嘴! 易天璃的話被惱羞成怒的木洛靈打斷了,她狠狠的瞪著她,若不是力不從心,早要殺她剮她千百回。 易天璃與她對視了一會兒,忽而又吐了口氣錯開目光,罷了,你再怎么恨我,我也恨不起你。她道,你放心,過了這兩日,我自然會放你離開。 不過,她畢竟也是你的孩子,身體里流著你的血 我沒有孩子!我再說一遍,我木洛靈,寧愿此生都沒有孩子! 易天璃道,你以為你不認,便就是沒有么? 人家不想認,你這么逼著她認也沒意思啊。易靈謠還是從陰影里走了出來,她方才雖然是在聽墻角,但也是試探著在聽,想看看易天璃是不是真的發(fā)現(xiàn)不了她。 結(jié)果這幾日當真沒白費,眼下這么近的距離,她都能屏息靜氣到連易天璃都發(fā)現(xiàn)不了的程度了。 你何時來的? 有一會兒了。易靈謠實話實說,她走進幾步轉(zhuǎn)眸看了一眼木洛靈,卻極為無意的又很快撇開了,不過沒聽到什么勁爆的內(nèi)容。 易天璃: 木洛靈: 你這一臉的可惜是怎么回事? 很奇怪的一點是,打易靈謠出現(xiàn)開始,屋內(nèi)的氣氛好像頓時平和了許多,方才針鋒相對的兩個人也都不吱聲了,好像生怕被小輩看了笑話似的。 易靈謠也不在意,只問道,叫我來何事? 易天璃看著她,又若有所思的看了木洛靈一眼。 其實也沒什么事情,原本就是想讓易靈謠和木洛靈正兒八經(jīng)的碰一面,不管結(jié)局如何,這兩個人畢竟都有著那么一層關系在,該見一見。結(jié)果木洛靈的思想工作實在太難做,她還沒說服她,易靈謠就來了。 易靈謠見她猶豫,其實不用猜也知道怎么回事了,她再次看向木洛靈,不會就是單純的想將我引薦給這位,洛靈師太吧?易靈謠又裝模作樣的撓了撓鼻子,還是應該稱呼一聲,娘親? 你住口!果然。 惡心X2,達成。 易靈謠嘖了一下嘴,師太您就別這么瞪我了,說起來這件事情我也很無辜的。 易天璃的女兒,你有什么可無辜的?! 話可不是這么說的,我若是能選擇父母,沒準這會兒就在天上當仙女了。 木洛靈:一派胡言! 易靈謠充耳不聞,繼續(xù)自顧自道,而且啊,我其實是站在您這邊的,要不是為人子女孝字當先,我又打不過她,沒準我就替您報仇伸冤了。